颤巍巍伸出的双手,仍试图死死的抓紧插入自己胸脯的枪杆,临终之时还是打算尽力拖住李存勖...郭从谦口喷鲜血,又恨声道:
“昏...昏君,你纵然杀了我...也注定活不了了...魏朝大军......”
断断续续的话音未绝,郭从谦的身子已从马背上脱离。李存勖趁着催骑错身而过的当口架起长枪,将其生生挑起,旋即抡臂一甩,郭从谦便重重摔落了出去...无论是死忠于自己的李绍荣,还是背反倒戈的郭从谦,李存勖也都无暇再去多看他们一样,现在已是分秒必争,他只打算趁着魏朝大军杀入皇宫,而排开重重包围之前,便抢先冲杀出去!
由于李存勖突杀撞阵魔挡杀魔、佛挡杀佛,确实威猛难挡,又一枪搠杀了带头发动兵变的郭从谦...从马直其余将兵被他所震慑,一时间惊呼耸乱,而不敢再上前截击。
李存勖与小撮余部残兵拼了命的疾驰猛赶,其余叛将叛兵不敢再来围追堵截,自然也顾不得再与他们纠缠,而拼命驱使战马加速奔驰,只求能够尽快逃出生天。
红墙黄瓦、金碧辉煌的皇宫内城当中早已乱成一团,李存勖仍能瞧见周围还有宦官、宫女惊呼奔走,也都无暇顾及他这个本来身为九五之尊的帝君...甚至有人瞥见他催马疾冲过去,神情便如见了鬼一般,两只腿捣腾的更勤,只图能够离李存勖越远越好......
毕竟魏朝大军已经杀入晋阳,当然会将李存勖视为头等目标,这个节骨眼若是离他近了...岂不是注定要受池鱼之殃?
呵...如果我唐国覆灭了,满朝文武,照样可以做他们的官,转而效忠于魏帝。这些仆役下人,乃至黎民百姓,也不过是换了个国号继续过活罢了...可是朕如果做不成这天子,休说性命必然不保...魏帝无论如何处置我河东李家,亡了国的宗室,也注定世代要被打压......
身子不能停歇下来,而一直策骑疾奔,可李存勖心中不由得悲怆念着。
晋阳终究已经被攻破了,都城内朝堂臣僚、平民百姓,甚至后宫中自己的妻儿家小...他现在已都顾不得了,现在的李存勖,只求能够继续活下去,逃出晋阳,召集其余州府仍旧忠于河东李家的军队,试图在魏朝的压制下再闯出一番天地...也绝不可等死认命!
可是当一股犹如洪雷般的马蹄声传入耳中时,李存勖心登时凉了半截,他眸子霎时收缩,又直直的朝着前方凝视过去。
李存勖身后,仅剩为数不多的后唐残兵也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在一众恐惧、绝望的眼神注视下,前方宫门忽然有大队军骑涌出,鱼贯而入的骑兵在极速行进间,立刻排列成森严齐整的阵型...而对面那黑压压的行伍队列当中,一杆杆旌旗猎猎招展,打出的分明是魏军的旗号......
与此同时,还有几伙后唐将兵不再负隅顽抗,却也并没有急于去向魏军表态愿意降从...其中一彪军健,却是撞杀进临近晋阳皇宫内城,一处极尽奢华,内部置园林、楼榭、涧亭等,处处透着雍容华贵的府邸当中......
后唐伶官之首景进,惊闻魏军已杀进晋阳,并且很快即将控制外城,再撞入宫中的消息后,便如五雷轰顶,好似天塌下来一般,顿时哀呼大势已去。
本来能仗着帝君的宠信,而参决军机国政,还受重任频繁出访,探听宫外消息,以充当李存勖检视官场、民间的耳目。可景进大权在握,恃宠谋私,就是不干好事,还联合宫内刘皇后与阉宦派系搞死了意图掌政辅国的郭崇韬,他自然更是气焰嚣张,也使得朝堂众多文臣武将只得对其谄媚巴结...在内城皇宫,景进固然还要处心积虑的讨李存勖、刘皇后欢心,并与宦官阉党沆瀣一气,可是到了宫外,说他只手遮天也绝不为过。
然而景进倒也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在后唐能够势倾朝野,也完全是因为李存勖极度痴迷戏曲...精通伶人行当,而且又极善迎合上意的景进方才能小人得道,而成为让诸多公卿显不得不来趋炎附势的佞臣。
可是如果这唐国亡了...景进心说魏帝李天衢,可不是如同李存勖那般的戏迷...几乎也不可能宠信他这等伶人出身,实无辅弼治国之才的降臣,更不会授以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左散骑常侍、御史大夫、上柱国等要职...不止如此,当一个帝国覆灭另一个国度,往往也会抓出些对方朝廷祸国殃民的奸臣,历数罪状,处以极刑,以此来安抚民心。
本来结党弄权、恃宠营私的权臣,或多或少倒也有治国之才,但是景进对于自我的定位还是十分清楚的...他只是靠着唱戏和拍马屁上位,还善于敛财、害人,然而什么经纶济世之道一窍不通...魏帝要收买后唐百姓的民心,而会从后唐臣僚中抓出害民不轻的奸佞治罪砍头的话,景进情知他本人就是典型中的典型。
就算投降,也极有可能要被砍头...景进遂趁着晋阳城全面被魏军攻占之前,气急败坏的喝令府中仆役装束金银财帛,整顿车马,意图趁乱逃出城去。时间仓促,富埒陶白的家财,绝大多数却根本不可能一并携着上路,景进正感肉疼之际,便有大批军卒冲入他的府邸,而且各个杀气腾腾,便如一群野心未褪,而刚从笼子里放出来的饥饿野兽!
还有不开眼的府中管事,瞧见冲进来的士兵身着后唐制式的衣甲,便要上前呵斥...当先便有一名军卒疾步上前,抡起一刀,便将那管事剁翻倒地!
几声惨叫,突然响彻府邸...景色刚意识到大事不好,他身处于内院,就听外面凌乱的哭喊声愈发清晰。又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大门轰隆声被一脚蹬开,先是一名脸上溅染鲜血,手绰的钢刀刀锋还有血珠滴落的后唐指挥使冲了进来,他一眼瞥见骇得呆若木鸡的景进,眼中杀机迸射,又嘶声喊道:
“景进!你这戏子,也有今日!如今唐皇也保不了你了,佞贼狗官,若是没了皇帝的倚仗,老子要砍了你,便如同杀鸡宰狗!晋阳城破,好歹趁着南朝大军控制各处官署、府邸之前,来杀了你,才能一吐我等弟兄心中已积攒太久的恨意!”ωωω.χΙυΜЬ.Cǒm
景进吓得浑身又打了个激灵,眼见又有大批军卒蜂涌而入,而且瞧过来时,也无不是怒目切齿、厉声咒骂,而且纷纷抄起手中兵刃,眼见便要冲杀过来...他很清楚,无论自己以往如何风光,现在没了后唐朝廷的仪仗,面对这些群情激忿的将官兵卒,也只有被杀挨宰的份,遂当即尖着嗓子大声哀求道:
“莫要伤我性命!啊...我与家小只求能趁乱逃出城去,留下这府邸中的财物,也任由你们所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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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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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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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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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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