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银枪!是高思继之子高行周杀来了!”
来的不是葛从周的扬武军,却又是高行周那小儿!他不是在魏朝京畿殿前司任职么?就算前些时日听闻南朝北调王彦章等宿将至新设的大名府督管军旅...可魏博地界与昭义军潞州相距更为遥远,这高行周又怎会来得如此之快!?
李绍斌大惊失色,他与李延寿本是卢龙军出身,所以对于当年武勇冠绝藩镇的高思继甚是忌惮,而当初又与高行周厮杀一阵,也知虎父无犬子,先前便已吃了大亏。
毕竟卢龙军还由金头王李匡威执掌时,高思继做为燕云之地豪族出身,要么和李克用的河东军往死里掐;要么就是征讨寇钞犯境的契丹人...他乍眼的白马银枪扮相,也由形貌与气质酷肖的亲子高行周继承,与契丹军对阵,似乎便如汉末时节马腾、马超那等军阀对上羌人一般,就能起到打击对方士气的增益效果......
再待李绍斌、李延寿疾驰到阵前,眼见来势汹汹的敌军骑众,以及在后方徐徐而进的诸队步军,粗略估计高行周统领的这一路魏军兵力大概在一万人左右。
即便彼此军力大致相当,可李绍斌依稀眺望远方骑阵前列那员骑将果然是骑乘白马、手绰银枪,他脸上已流露出几分惧意;而平昔爱学常山赵子龙扮相的李延寿,瞧见来的又是那个同样银甲白袍、银枪白马装束,前番还险些一枪取了自己性命的对头,更是骇得胆战心惊,也根本没有上前再去挑战的勇气......
撞衫不可怕,谁怂谁尴尬。
银鞍契丹直大多骑军,也已是未战先惧。李绍斌恶狠狠的啐骂了一口,心说来的不管是葛从周还是高行周,我奉旨率部先行杀入昭义军,本来就是为了诱敌,这小儿也是难惹的主,我可不愿对上他拼光了家底...你高行周虽然执意要来,老子却不奉陪了!
“撤!快撤!诸部转向往北,立刻朝襄垣县的方向退去!”
李绍斌便大声喝令起来,周围军骑也立刻拨转马头,各个争先恐后的要从此处撤离。
然而魏朝骑军甲士,尽皆驱使战马撒开四蹄飞奔如箭,犹如一阵旋风般席卷过来。正当李绍斌、李延寿父子慌张的掉头催马疾奔,指挥前阵兵马向北面撤退之际,已有魏军锐骑奔袭而至,直接凿入银鞍契丹直的后阵当中!
高行周冲驰在骑阵的最前面,纵马如飞,银色的枪头也如灵蛇频频探出,转瞬间便已经搠翻六个契丹骑士,旋即他又向前面一个急于奔走的骑将直扑了过去。
毕竟李天衢曾经允诺,再与后唐开战之际,高行周当为先锋,尽可能征战杀敌,以报父亲、叔父、堂兄尽皆为后唐军所杀的血仇大恨。所以甫一杀入敌阵,他便已是满脸煞气,面色犹如掌中银芒夹杂着血光闪动的长枪枪锋那般冰寒。
终于撞见个被赶得急了,也只得嘶声喝骂着催马杀来的契丹骑将,高行周手中一枪却是后发先至,轻松搠入进对方的咽喉当中,旋即猛的一抽枪,撕裂开的颈部创口,鲜血顿时飞溅而出,而洒的满天都是!
然而高行周又将一员敌骑搠翻下马,他再怒目瞪去,却见绝大多数契丹军骑都是把后背对着自己。只顾往北面撤离,就算有同伙被魏朝锐骑追击撵上,相继毙命坠马,他们也仍不愿返身迎战。
高行周背负家门血仇,感觉杀得还不够解恨,然而这支后唐军队根本不愿硬拼...他也不免愈发躁急,便当即怒声厉吼道:
“呔!无胆匪类,既然敢来侵攻昭义军,如何不敢与我军厮杀!?”
知道银鞍契丹直骑众又奔逃出一段距离,才在马背上纷纷扭转身子,拈弓搭箭,使出骑射的手段。一阵弓弦回绷鸣响,便是一泼箭雨挥洒过去,而高行周一抖长枪,上护人下护马,拨打乱箭,速度越来越快,也根本伤不到他分毫!
高行周身后,魏朝骑军也立刻抡动军械,或是架盾抵挡激射而来的箭簇。虽然也有些甲骑中箭,可是也丝毫不会影响骑军继续追击的速度。银鞍契丹直的这一轮骑射仓促凌乱,匆匆施射,眼见对敌军追兵造成的杀伤有限,还是要转过身来,专注于催马加速疾驰,尽可能甩开高行周所统领的魏朝锐骑。
而李绍斌气急败坏的回头张望,尚未正面交锋,便被敌军追撵着打,这固然让他甚是羞恼...但李绍斌也着实不愿与高行周正面交锋,而大量损耗麾下兵马,他再转过身去,只顾催马疾驰,心中也盘算着:
眼下也就唯有撤返至襄垣县以北,等候其它袍泽军旅策应,毕竟只凭我这一路兵马做诱敌之用,也无法攻下上党。只是非但东面临近的魏朝扬武军,大名府那边的敌军竟也及时驰援至昭义军境内...看来南朝早有防备,即便陛下信誓旦旦,今番势必要夺回失地,恐怕也还要添加军旅,但是这场战事拖得久了,对于我朝而言,也将愈发不利啊......
好歹李绍斌、李延寿父子发觉又对上高行周这个劲敌,便立刻从战场撤离,就算白白丢下了一千五百来具尸首,但是麾下军旅也并没有遭受伤筋动骨的打击。
高行周虽然统领骑军穷追猛打,可他挥军追击一里,以银鞍契丹直为主的骑军便跑出三里。
即便恨不得杀尽遭遇的后唐将兵,可高行周统军带兵更为谨慎稳重,他可还记得十分清楚,当初自己的父亲高思继就是因为托大冒进,转守为攻,反而杀入横海军以北的卢龙军地界,却终究被后唐袭击后方,而在回援途中遭几路敌军伏击合围而战死的惨痛教训......
李绍斌、李延寿一路南侵,本来便如同冲入羊圈中的饿狼大肆剽掠屠戮,可是撞见高行周所部魏军,却又好似受了惊吓的兔子一般,按着来时原路蹭蹭蹭逃得飞快...而过了潞州北隅的襄垣县等地,便已临近后唐治下疆土。高行周自知不可意气用事,所以追击一阵之后,再是不甘心,也只得撤兵回返。
做为魏朝救助昭义镇的援军,位于潞州中部的潞城,当然也须大开城门,以供高行周所部军旅屯驻。而后唐李绍斌统领的契丹骑军,沿途于襄垣等地大肆烧杀抢掠,也有侥幸逃脱的乡民奔至潞城,向当地百姓诉说后唐军队的暴行。
昭义军这片地界,自从被河东霸主李克用惦记上之后...历经孟方立兵败、李存孝纵兵剽掠、李罕之掠人为食、李克恭暴政虐民,直至当年李嗣昭担任藩镇节度施政抚民之前,就从来没消停过。m.χIùmЬ.CǒM
而李嗣昭死后,他的二儿子李继韬固然对于河东李家固然没有分毫忠义可言。但他易帜转投魏朝,对于治下百姓来说,这段时日局势上还算安稳。结果后唐河东,再度要来争夺这片土地...银鞍契丹直如狼似虎,再加上旧时的恐惧,也使得潞城人人自危,以为又将有灾厄临头。
但魏朝大将高行周,及时挥军来援,杀退后唐契丹直骑军,潞城百姓闻讯后自然庆幸欢腾,于高行周率部到潞城屯驻之际夹道接应,也大有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架势。
而夹道欢迎魏朝军旅的百姓当中,有个少年郎挺着身板,一个劲的往人堆里挤去,就是要凑到前面去,而一睹魏朝猛将雄兵的风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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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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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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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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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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