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话也不是如此说的。即便魏帝协助我吴越擒住高澧那叛臣,可本来是我国的事,怎的他就管得如此多,而必然要插手?在场众卿所言,也不无道理,即便明面上尚不能与魏朝交恶,可到底还是要严加提防才是!”
钱镠闻言,微微转过头来,乜了钱元珦一眼,旋即沉声说道:
“若按你的说话,魏帝当真要收买两浙民心,并意图麻痹我军...那又当如何应对?”
钱元珦听自己父亲反问,先是被噎得没了言语。可是眼见钱镠仍目光炯炯的凝视过来,他脑子一热,咬了咬牙,索性高声说道:
“这有何难?江东诸地,除了我吴越国之外,尚还有南面的闽国,儿臣也正有了用武之地。而吴国国主杨隆演虽是无用小儿,徐温、刘威、李简、陶雅等权臣相互对持,也决计不愿有朝一日为魏国灭亡国祚。
而江东诸国,无论名望与才能,父王当居翘楚,我吴越又为何不能联决闽国、吴国...若有机缘,还可拉拢楚国、粤国结为攻守同盟,以父王为盟主,统领诸邦,如此不是才好教魏朝不敢南顾?”
“小儿愚见!”
钱镠口中不住骂了声,再瞧向钱元珦的眼神当中,也多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毕竟钱镠虽然恪言慎行,而且对膝下诸子的家教极为重视...可是他光是儿子,便足足有三十八人之多。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即便子嗣大多谨遵他的教诲,大多人相互间能做到彼此相亲相爱,基本上说得上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然而数量一多,这其中也终究难免会有些异类...也可以说是败类。
而钱镠已是五十多岁的年纪,他娶妻成婚又相对早些,所以现在不少子嗣也都到了出仕参政,乃至婚配成家的年纪。而吴越国除了向魏朝称臣之外,对其他诸国也奉行和睦和亲关系的国策,膝下子嗣,陆续与吴王杨行密、楚王马殷联姻,而他这第十二子钱元珦,则是娶了闽王王审知之女。
只不过这钱元珦的为人秉性...按史载其骄横不法,每当有求于国主的决策让他无法满意,便要大闹发泄不满。看属下胥吏不顺眼,便将其绑在铁床上活生生的烤炙...吴越国第二代国君钱元瓘即位之后,眼见自己这兄弟为人残暴,又太不成器,遂将他废黜为庶民,幽禁于府第中,好吃好喝的供着,留他性命别再祸害朝堂罢了...可钱元珦到底还是与他的九哥钱元球密谋造反而事发,而落得个被处死诛杀的下场。m.χIùmЬ.CǒM
所以现在因钱镠尚还在世,钱元珦被他老子震慑,尚还有所收敛。可他骨子里也带着股悖逆的性子,眼见自己的父亲似乎对魏帝李天衢恭顺过头了,也难免要跳出身来表态:
咱吴越国好歹据地一方,以后也终究不能一直看着魏朝脸色行事,父王你也不至于如此忌惮那魏帝李天衢吧?
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钱镠似在平缓自己的情绪,随即沉声说道:
“我吴越联合吴、闽、楚、粤结成联盟,以抗魏朝?哼!魏帝今番襄助,未必是因觊觎我境疆土。可是孤如果按你这般愚不可及的主张做了,魏朝则必定会集结大军,而势必要灭我吴越!说得轻巧、自作聪明,却是空谈无补,你所讲的也不过是夸诞大言!
休说吴、楚、粤各怀心思,无论哪一方国主,谁又愿现在便给予魏朝兴兵讨伐的口实?你既娶闽王之女为妻,而闽国向来以保境安民为重,不愿妄动兵戈,闽王会肯听你煽惑,而无端与魏朝交恶?还说诸国奉孤为盟主,便足以震慑魏朝不敢对江东用兵?
愚儿蠢子!你以为闽、楚等国对孤敬重,是因我吴越兵多将广,每逢战事无往而不利?错!是因为孤不会擅动兵戈,从不曾打任何一场本就不该打的仗!而如若我吴越煽动诸国与魏朝交战,还要以首脑自居,哪个又肯服你?魏帝不敢南顾?孤如果要做出头鸟...那最先要被灭的,也必然是我吴越国!”
被自己的老子劈头盖脸一通训斥,又是在大殿内吴越臣僚,乃至一众亲生兄弟都在场目睹的情况下...钱元珦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直感自己的面子已挂不住了。
毕竟以钱元珦的性情,就算是国主君王不采纳自己的意见,他每次还都要上书抗议冒犯。按后世的话而言,便属于那种永远不会承认自己错了,而荒谬的意见一旦被他人驳斥,就立刻感觉没了面子,就算没凭没据、没脸没皮的跟人抬杠,也要一直撑下去的货色...是以钱元珦脖子一梗,还要强词夺理时,却听得有人厉喝一声:
“十二弟,噤声!莫要再惹父王不快!”
又被人当众叱喝,钱元珦忿恼的瞪视过去,就见是自己的七哥钱元瓘站出身来。而钱镠膝下这第七子钱元瓘,方今官居吴越国检校尚书左仆射兼内牙将指挥使,虽然排行第七,并非吴越国君长子,可如今被委以重任,为人聪敏而善御下之术,也很明显最受钱镠的器重。
好歹也是正史线吴越国第二代君王,按史载也被评述为足守一代之霸业的国主。钱元瓘皱眉望向钱元珦,那副威严气度也强过自己那几个兄长...还没待钱元珦仍要无理搅三分,他便直言呵斥道:
“父王教诲,吾等须要度德量力而识事务,你怎的还听不明白?方今的确蒙魏朝襄助制伏叛逆,也尚不能断定其便意欲侵攻我吴越。自是民为贵、社稷次之。可如按你所言,过不了多久,却不是必然要让两浙百姓陷入战祸兵灾当中?”
陆续被自己的父亲、兄长一通批驳,钱元瓘又注意到殿内很多臣僚打量他的眼神似也多了几分轻蔑...即便恚怒不甘,好歹也意识到再要与自己的老子犟嘴,也不过是自讨苦吃,遂只得忿忿的退下。可是钱元珦再朝他那七哥钱元瓘打量过去的眼神当中,也明显多了几分恨意......
而从钱镠这边看来,眼见钱元瓘站出来发声,他面带欣慰之色,也缓缓的点了点头。毕竟众多子嗣里面,钱镠觉得还是自己这七子钱元瓘与他性情最为相像,吴越国主之位,以后终究是有人继承的,而钱元瓘无疑已是钱镠心目中最为合适的人选。
不过我钱家为吴越国主,又能延承几代?
想到这里,钱镠也不由面露苦笑,以往他时常耳提面命的教诲膝下诸子,也已立下家训,督令众子嗣务必牢记。只不过现在尚无法断定,魏帝李天衢到底又能否扫荡群雄,而一统唐廷旧时故土...所以有些话,钱镠也知道似乎也等到自己临终前做遗命交代,才更为合适,而那些话则是:
凡中国之君,虽易异姓、宜善事之...如遇真君主,宜速归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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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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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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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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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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