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后唐步军拼死也要拦截下这拨不断向己方军阵进行袭扰的敌军骑众,可是还没等他们探出手中兵器,或是身上便被搠开个碗口大的血窟窿,或是被疾掠过的马刀斩断了手臂,或是被铁骨朵大锤砸得颅骨迸裂,而纷纷扑倒在地。
然而持续突杀驰骋的骑兵胯下坐骑也开始剧烈的喘息起来,四蹄翻飞之际,那些位于后队的骑兵同样趁势掩杀,有的人却冷不防被从旁直搠过来的长枪搠翻坠马,也有横刀旋斩,切断了疾奔中的战马前蹄,连带着马上的骑士跌入尘埃当中,他们身陷在敌军人群当中,就见寒芒卷动落下,溅起猩红的血泉,也已是万无生理......
至于符彦超身边的殿前司精锐军骑,也都格外警惕的戎卫着他们的上官。
如今符存审转任至枢密院掌军阵机务,他这长子符彦超则在殿前司任职,而殿前司都检点使王彦章与符存审身为袍泽知交,结交时日极久,自然感情十分深厚。战友的子嗣在殿前司任职,王彦章不会徇私枉法的情况下,对这个世侄在自然也会予以关照。
所以符彦超身为殿前司马都虞候,他所统掌雄武直下辖这一千余名锐骑,无论单兵作战,还是集体配合都是骑军精兵中的佼佼者。这些年来,参与过梁帝朱温在中原决战,会师南下驱逐吴王杨行密,乃至杀入潼关灭亡梁国等重大战事。
虽然与其他骑军一并编入雄武直,而且转调来的精兵锐骑也不过千余规模。可是这支部曲戎卫在主将周围,彼此配合策应,也当真能够起到以一当十,甚至当百的效果。
后唐军前阵被搅得血光迸溅乱成一团,虽然有些军骑难免陷于阵中战死。可大批步军意图包抄合围过来时,符彦超统领骑军又迂回远去。那些恨不得立刻要扑上前拼命的剽悍军健,却只有吃那被马蹄扬起灰尘的份,被甩来了大老远,只是跳脚骂娘,似是快被气炸了胸膛。
如此反复冲杀了几次,符彦超率众忽来忽往,既要不停得袭扰敌军步众,却又十分注意不至被后唐部曲给纠缠住。毕竟如若以步兵对骑兵,也就只能在原地结成紧密的阵列,再极可能的拖住撞阵敌骑的冲势。
然而后唐军队一旦停下脚步布阵,符彦超很清楚,那便更会为正往巨鹿城奔逃的乡民百姓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差不多是时候了...再催骑上去袭扰晋军一两次,便可以退返回城了......
符彦超心中寻思着,他铠甲内衣衫也已被一层汗水浸湿。再是一声号令,马蹄声轰然响动,犹如一股浪潮般,又朝着前方人群耸动的敌军扑杀了过去!
手中绰着已经有些卷刃的长刀,符彦超催马前驱,转眼间又将两名后唐甲士剁翻倒地,紧接着双手持刀平举,疾驰的骏马从一名敌军小校身边掠过,刀锋顿时将其颈侧动脉被割断,鲜血呲呲的飚射而出,而登时溅染得符彦超披挂的战袍上一片血红。
在符彦超身后,锐骑甲士排成狭长的阵列紧紧跟随。诸般马战兵刃纵横决荡,锋刃所过之处,挨着的成队后唐步军也如被收割的庄稼一般倒下一片。
即便厮杀的已感到有些力乏,可是符彦超心说率领骑军袭扰敌军,而在一定时间之内,拖住这路杀入邢州的后唐军旅脚程的目的差不多已经达成。也不宜再恋战下去,否则继续以规模有限的骑兵袭扰敌阵次数越多,周围后唐甲士拼命卷动过来,而将己方骑众合围在内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然而符彦超刚下军令,指挥麾下骑众拨转马头,正要远遁而去之际。从斜侧溃动的人群当中,忽的暴蹿出一道身影,那员敌将手中大槊,也恶狠狠的朝着这边直搠过来!
符彦超陡感森寒的杀机骤然袭至,他下意识惊骇的转头望去,就见一对阴测测满是狠戾凶芒的招子,正死死的朝着自己这边凝视过来。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你察觉到身后有异,刚回头去望时,就见与一只眼冒绿光,已经呲出獠牙的野狼大眼瞪小眼,正撞个正着!
那员面庞狰狞可怖的敌将杀出得突然,符彦超一个不留神,本来也实在难以避开这杆做势要贯穿自己躯体的长槊。
然而周围有亲随锐骑紧紧相随,一员骑军小校反应极快,立刻驱马一蹿,挡在符彦超身前,同时挥起手中马刀,正要向那突然从人群中杀出偷袭的敌将头顶斩去。
可是那杆大槊,到底还是抢先一步搠入那骑军小校的胸腔当中。沉重锋利的槊锋,甚至直接捣碎了当胸铠甲,旋即从后背贯穿而出!在高速驰骋的状态下,忽然被一杆长槊刺穿了身体,也致使这小校口喷鲜血,身子当即向后倒飞而出,又撞翻了后面五六骑同僚,连人带马的扑在地上翻滚起来!
除了那员使大槊忽然杀出的敌将,又有一彪似发了疯的河东剽悍军卒撞杀出来,有人身子以血肉之躯,直接去拦截仰蹄疾奔的战马。在碗大的铁蹄重重踏在胸口上时,他们手中的兵刃,也狠狠的攮进了马儿血肉当中。胯下坐骑相继悲嘶,连带着马背的骑士当即滚落尘埃;
也有些后唐兵卒纵身跃起,直接扑向那些驱骑驰骋的魏军骑士。哪怕两人一并从马背上跌落下去,终究还是要被奔涌而过的铁蹄踏得骨骼尽碎...可偏偏这群后唐军士也是好不惜命,前赴后继的纵身扑去,又带倒了一片纵马狂奔的敌军骑兵!xǐυmь.℃òm
符彦超又骇出了一身冷汗,他惊魂稍定,再回头望去。就见自己统领的骑众,眼见也要被截成两段。而处于后阵的骑军儿郎,只怕绝大多数都要陷于敌军阵中!
那些摔得七荤八素、头破血流的魏军骑兵,还没等从地上站起身来,便察觉到大批双目发红,浑如恶鬼的敌军已团团涌杀过来。诸般兵刃一起落下,噗噗噗利刃切割血肉的闷响声一直响个不停,如若不幸摔落下马,没有一个例外,也都被那些疯狂涌杀过来的后唐兵卒肢解残杀,被剁得不成人形!
符彦超直瞧得目眦欲裂、怒火中烧,然而他也很清楚先前指挥骑众只是袭扰掠杀敌军外围,一层层的绞杀制造混乱...可如若陷入敌阵中较深,只怕他们这两千五百骑军将士的性命,也都要交代在此处。
那厮便是杀败王都知的晋将李绍琼?果然凶狠暴戾,不似常人!
符彦超心中忿恨的念道,然而不止是那些忽然围攻截杀过来的敌军步将步兵。从斜侧也有数百敌骑也已抵达战场,并朝着这边拦截过来...符彦超自知那些陷入敌阵中的儿郎只怕都救不回来了。
如果冲动还要厮拼下去,眼下所统领的骑军袭扰尚可,要死战即便全军覆没也么胜算。符彦超遂狠狠咬了咬牙,当即厉喝道:
“朝着西南面转去!撤返回巨鹿城!”
身后甲士都听得符彦超号令,纷纷转向,继续急催胯下战马驰骋,好歹在身后敌军马步军众合围上来之前,已经疾奔出好远一段距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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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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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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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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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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