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早年还在追随着李天衢打天下之时,他们这些以武勇自夸的虎将也难免会切磋较量。而经过刘知俊亲身尝试,除了过往交情深厚的王重师与自己的武艺在伯仲之间...他能确定当真胜不了的有两个,一个是铁枪王彦章;另一个便是白马银枪高思继。
即便两军交锋,要比拼的不是双方统兵主将的个人武艺...然而刘知俊自知身陷险境、处于颓势,这个节骨眼高思继统领藩镇牙军杀来,无论是斗将还是两军混战,只要他被缠住,也注定是凶多吉少。
所以过往即便也算是有些袍泽情谊,刘知俊也根本不打算去与高思继打个照面。待他的儿子刘嗣彬催马驶来,还未疾声询问时,刘知俊般又厉声咆哮道:
“不要慌!集中兵力,就朝着西北方向突围出去,即便有敌骑阻截,只管杀出一条血路!”
当先有数千骑众,已经迂回朝着这边截杀过来。刘知俊死死咬着牙,冲驰在骑阵的最前面,他催马如风,不断的挥舞大剑格荡开袭射过来的箭矢,随着双方的距离迅速逼近,便用双脚紧紧的踩住马镫,手中紧紧攥住大剑剑柄,一抹耀眼寒芒暴起,便朝着率先从来的敌骑席卷而去!
血光飞溅,一名横海军骑将还没来得及擎起兵刃,身子便已被大剑剑锋劈中,而向一侧猛然倾斜了下去。刘知俊也如癫狂了一般,口中虎吼连连,奋力挥舞着大剑只顾向前撞去。先后二三十余军骑当即倒毙于马下。他也唯有继续拼死顽抗,一路冲杀下去,而只得以血肉开道!
然而淄青镇叛军骑众后侧,一众骑士惊慌的瞪大了双眼,就见从另一个方向撞来的追兵骑众,也如滚滚洪雷一般催马扑上。那些横海军骑兵,各个面色冷漠、眼神犀利,汇聚成呼啸而来的狂潮,厮杀起来也是格外的狠辣!
毕竟除了直接隶属于汴京殿前司龙骧、虎翼等御林军旅,由高思继亲自选拔、磨砺,也屡屡斩获战功的骑兵部众,同样也是魏朝最为精锐剽悍的骑军之一。
而已经拦截突杀入叛军骑阵的一彪劲骑前列,高思继手中搅动枪杆,银色的枪锋漫天飞舞,他所过之处,便有大批的叛军骑兵惨呼着跌落下马。不管还要有多少人马焦急的要赶上前阵的刘知俊,然而当他们绝望的看到半路杀出个高思继,即便拼了命要突围走脱,却也只能在高思继的银枪之下变成一具具尸首。
刘知俊你这厮...好好的藩镇节度不做,你怎么就非要背叛陛下,转投晋国?
高思继心中嘀咕着,他面沉如水,闷声不吭的只顾舞枪搠杀敌骑。本来身为燕地豪杰,却因受猜忌而不受河东军李克用、卢龙军刘仁恭两边待见,而有幸为李天衢特意招募,时至今日也做得一方节度使,高思继自然是感恩戴德,也不能理解刘知俊背魏投晋的动机。
如今与兄弟高思祥、侄儿高行珪一并被调任至横海军执掌藩镇,至于自己的亲自高行周明显也深受陛下看重,高思继也乐得让他留在汴京殿前司任职,自然也更能受帝君的重视而加官进爵。如此不但已是功成名就,也能得以家世荣禄、福荫子孙,高思继实在也想不出任何理由放弃在魏朝打拼下来的功名与地位。
然而你刘知俊既然选择背叛陛下,以后彼此非但不是一路人,在战场上相见,也决计不可手下留情了......
高思继一边念着,催动坐骑仍是迅捷如风,他挥枪所过之处,也仍是如分波辟浪一般,继续率领着无数锐骑,奔腾呼啸来往冲杀,而将刘知俊所处的骑阵后列搅得人仰马翻!
眼下的情况便是:高思继要追击撵上刘知俊,也正在不断的蚕食着奔逃叛军骑众的阵列。而刘知俊同样是急于杀出一条血路,凭他刚猛绝伦的武勇,也尚还没有人能将他给阻拦下来。
沉重的大剑又是一记斜劈,一个首当其冲的横海军骑将上半段身子便劈成了两截,他身上披覆的铁甲竟然也如纸糊的一般,血雨当即漫天飞洒。而刘知俊紧咬着牙继续催骑冲驰下去,突然却发觉一左一右,分别有两骑挺枪拍马,直向自己这边冲来,其中一人还高声叱喝道:
“刘知俊!陛下明明待你不薄,却意图背反我朝,当真是作法自毙。你也注定逃不掉了,若不肯束手就擒,就留下命来吧!”
高思祥!虽然你也擅于马战厮杀,可若来的是你兄长,我即便忌惮几分,可就凭你,也拦得住我!?
刘知俊反而暗骂了一声,拍马抡剑继续往前冲驰,战马交错间,三般兵刃恶狠狠的撞在一处,先后发出两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这边高思祥双臂剧震,陡然又见刘知俊又是一剑斜劈疾坠,那般声势也甚是骇人,他惊骇的连忙侧身闪避,同时架枪格挡,好歹没有被突然暴起的刘知俊一剑反杀!
而在另一侧,高行珪的身形在马背上也剧烈的摇晃了几下,险些从鞍上一头栽落下去。他惊骇得就见刘知俊在颠簸的马背上仍是屹立如山。他也只是趁着战马疾奔交错之际,猝然反击,便将自己的父亲高思祥迫得手忙脚乱。
如若不是形势危急,而只得一直驱骑高速疾奔的话...高行珪也已意识到,或许他们父子两个即便联手,如若必要分出生死,而继续鏖战下去,只怕也都要毙命于刘知俊的剑锋之下!
毕竟以刘知俊的武勇,有实力打出五千军马大败击溃六万敌众的彪悍战绩。所以即便眼下处于颓势,即便几拨骑众相继奔袭过来围堵,的确也很难阻拦住这个杀红了眼,势必要突围趟出一条血路的虎将。
后继而至的叛军骑众,陆续又与高思祥、高行珪所统领的横海军追兵撞在一处。一片人仰马翻当中,刘嗣彬也听见自己的父亲在前面厉声大吼道:
“不可恋战!只顾放翻了拦截的敌骑,绝不能停下来!”
刘知俊口中大声叱喝,仍旧做为骑阵的锋尖抡剑冲杀,金属撞击声、咒骂惨嚎声频频在耳畔响起,他手中大剑挥舞抡斩过去,也总能扬起一片片灿烂的血花。然而他时不时侧身回头,观望后方仍旧不断集结、催马...继续追击过来的敌军骑阵,也要时刻注意着打出高思继名号的牙旗,距离自己这边还有多远的距离......
自己再是勇不可当,可是刘知俊自知凭高思继的本事,也足以他的马战武艺,如若被他给缠上,那么也就只有死路一条。
然而只一瞥的功夫,刘知俊又不由得感到心在滴血,因为他也瞥见后方骑兵人马的尸首堆叠了一路,诸般兵刃甲胄,也散落的到处都是...那其中大部分尸骸,也都是他麾下的嫡系亲兵。那些人虽然肯随着自己一并叛逃出走,但是也注定到了不了晋国了......m.xiumb.com
不久之前,自己还是统领七万牙军,坐拥一方,而得享魏朝爵禄的淄青军节度使...可是刘知俊现在也感到自己在魏朝境内,几乎与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已没什么分别。而现在还能追随他继续奔逃的军骑,恐怕也已不过数百骑了......
念及至此,刘知俊又是怨恨、又是心痛,他不停的抡动大剑发泄着心中的戾气,心中也不由想道:
李存勖!我若是有命奔至你晋国...眼下我所失去的太多,比起魏朝,到时你也必须许于我更多的权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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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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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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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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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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