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贤为了提义兄李存进报仇,下手自然也是十分狠辣。若不是张文礼再承受不了痛楚而昏厥,李存贤再摔他几次,便足以教其生生跌死。
而张文礼若是能预知他两日后的下场,只怕巴不得要早死,深恨自己今日为何不尽早抹脖子自尽......
本来由赵军叛将李再丰与其子李冲响应,李存贤、任圜趁夜指挥马步军众杀入城中,惊骇得真定城内百姓紧闭房门,当夜几乎也没有人敢玩城内刀光血影的战团里面闯...然而次日天色微明,当城中黎民意识到真定城已经易主,晋军接管王宫而擒执住张文礼一众叛军祸首之时,他们的反应则是...欢声雷动。
当初赵王王镕骄奢淫逸,完全不理国事,而他放权当道的权臣同样培植亲信、滥用职权,赵国的民生也当然好不到哪里去。
可是推翻王镕的张文礼血洗王宫,屠戮自己的主公兼义父满门,他所施行的是更为残暴的统治。直至晋军兴兵讨伐,除去那些被强拘挟裹着死于城郭攻坚战事当中的庄丁民夫,因张文礼疑心滥杀,乃至要立威震慑而屠戮的无辜百姓,便已经是数以千计。
所以赵国亡了,张文礼被抓,真定城内的黎民不会感到半点悲戚,好歹听闻晋王李存勖励精图治,转而做他治下子民,生活反而能更有奔头。
而有亲眷挚友被张文礼纵兵屠戮枉死的百姓中,甚至也有不少主动上表请命,希望晋军能够以酷刑处死张文礼与其一众贼党。
对方如果真要是一国君王的身份,那么也自当要由晋王李存勖定夺如何处置。然而以晋国的立场,是以为赵王王镕出头的名义出兵征讨,张文礼就算自号为王,他也仍不过是个弑君篡位的逆臣,何况要兼并赵国全境疆土,无论怎么个死法,这张文礼,也是必须要死...也就是说,如何处置这厮,李存贤完全也可以自己做主。
而眼见真定城内群情激奋,李存贤确定张文礼这贼子当真是已惹犯众怒,牵扯到义兄李存进阵亡的仇恨,当然也要让他落得个最为残忍的死法,是以李存贤很快便拍板决定:
将弑君逆臣交由镇州真定城内的百姓,怎么弄死张文礼,你们自己看着办。
如若是按正史线,张文礼于晋军攻破真定之前,便已染暴疾又因惊悸而亡。也仍不免被挖出尸身,磔之于市。然而至于张处瑾等子嗣亲族,按史载他们可都落得个“皆折足送行台,镇人请醢而食之”的下场。换而言之,便是都打断了腿,拉至官署,由成德军镇州百姓剐了一人一口,沾盐分食......
由此可见,真定城内的民众对于张文礼与其亲信的恨意到了什么程度。
所以张文礼、张处瑾等几人,又遭打断了腿,再被押解到成德军藩镇牙署门前之时,就见周围挨山塞海的人头涌动,非但是骂声如潮,前排大批百姓手中绰着尖刀,甚至还有人捧着盛盐的瓷碗...各个恶狠狠怒目瞪视,双眼中都已快喷出火来......
被人一刀、一刀的活剐,还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肉被众人沾盐吃掉...这种滋味,也足以让本来凶残暴戾的张文礼彻底发疯。连同他的长子张处瑾以及几个一并被擒执住的心腹亲信在内,凄厉至极的惨嚎声,也几乎持续了一个时辰之久。
而张文礼伏诛身死,真定城为李存贤挥军占取,这也就意味着晋国已彻底兼并赵国全境。只不过追随张文礼弑君篡权的领头人物,却也仍有个漏网之鱼,自真定城中侥幸逃脱,随即一路南奔,经山岭野径,逃至南面接壤的魏朝治下州府,便立刻央请当地府署,要求拜见魏帝李天衢......m.χIùmЬ.CǒM
汴京内朝,大殿当中。李天衢端坐在龙椅上,冷眼俯视向把身子蜷缩成一团,而恭恭敬敬的伏在地上的张文礼次子张处球。
张处球即便因魏朝一直未曾派发救兵,而恨极了李天衢,可是他如今却死乞白赖的要求面见魏朝帝君,并且一副摆出副极为卑微可怜的模样。
当夜李存贤、任圜趁夜袭破真定城,张处球巧合统兵把守南门,而察觉到晋军占据赵国都城,擒杀住他父亲与兄长也已成定局之时,他便也趁着夜色仓惶南逃。
然而天下之大,却也再无张处球容身之处,好歹他老子张文礼弑杀王镕篡位,还是以清洗有意投晋的赵王宗室,仍要奉魏朝为主的名义。兼之李天衢下辖魏博、扬武等藩镇距离镇州真定路程不算十分遥远,张处球深知藏匿于民间,恐怕早晚都要被揪出来押解至晋国府署发落...我名义上可以认你魏朝为主子的,如今值得前来投效,非但能得到庇护,好歹你也应该赏我个一官半职吧。
所以张处球入宫甫一见到李天衢,他便要尽量扮可怜,而趴在地上哀呼悲号道:
“家父据守真定,一直忠心愿奉陛下为宗主,做上朝北面屏障,怎料终究难免被敌军攻破城郭,为晋人所害。卑下也只得前来投从,而万望陛下能为家父做主啊......”
“做主?朕为那张文礼,却要做个什么主?”
然而还没等张处球声情并茂的要把这场苦情戏唱完,李天衢冷笑一声,便立刻打断了他的言语:
“张文礼先前遣使前来,报说赵王与晋国暗中来往,而意欲对我朝不利。可是赵王已为他所杀,宗室子嗣一个不留,甚至还血洗王宫...该知情的,都杀绝了,讹言谎语,当然认他说破大天,你又怎能一口咬定,赵王便当真意图背魏联晋?”
“这...陛下,可是家父有言...当初有幸迎送圣驾之时,陛下您曾嘱咐家父身为赵国臣子,也务必要确保鄙邦为上朝臣属,而不会生出二心......”
先被李天衢当头喝问,张处球猛的一怔,言语也不禁支支吾吾起来。而李天衢缓缓的站起身,冷冷的凝视过去,又森然说道:
“那些话,即便当年朕曾说过。可是朕可曾指使张文礼弑杀赵王?可又曾让他屠戮王宫,几千口人命竟一个不留?朕还可曾承诺,他杀了赵王,我魏朝便会扶植他继位?你们父子几人,非但弑君犯上,更是残暴无道,已惹得天怒人怨,这还要赖到朕的身上?”
“这...这......”
张处球浑身登时渗出一层冷汗,面对李天衢的咄咄逼问,他也只能哭丧着脸说道:
“我们父子,当真是对陛下忠心耿耿啊......”
“忠心?当年张文礼从燕地脱逃,赵王收他为义子,还赐以高官厚禄,而你们父子表忠心的手段,便是杀他满门?休说是张文礼诬陷赵王意图对朕不利,只不过是为他一己私欲,就算是赵王当真要联合晋国,杀义父、弑君主这等事都做得出来,朕又如何能容得你这等寡恩薄义的小人!
张文礼以为,只要嘴上宣称奉魏朝为主,朕便会纵容他做尽禽兽不如的歹事?赵国几州之地,若是任由你们父子祸害,倒也莫不如让晋王统掌段时日。毕竟你们极恶穷凶,事做得太绝,求我朝收容?也唯有严惩不贷,这才能让其他臣服于我魏朝的臣属藩国君主安心!”
李天衢寒声说罢,随即便把大手一挥,下旨道:
“拖出去,斩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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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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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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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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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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