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装备普遍简陋的契丹骑兵,各部河东锐骑甲士,由于身上披覆的黑袍反衬,显得装备的铁甲更也似散发出股冷冽的寒意,手中紧绰的,马鞍得胜钩上挂着的,腰间挎着的...各式马战兵器也都映射出层层利芒。
李存勖头戴兽角兜鍪,身上不但披挂着甲片互相枝杈咬错而札成的文山甲,护颈、护肩、披膊、束甲绊、护腹、兽吞扣带、膊绔、胫甲...等铠甲部件,也将浑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他抄起乌沉的长枪,踩镫猛的一记鹞子翻身,便跨上那匹浑身油光锃亮,而格外雄俊的战马背上。
目光中也满含着一股激昂振奋的锐气,李存勖咬紧了牙,已是迫不及待的要统领麾下锐骑儿郎出阵血战,而杀退契丹大军。忽的他身侧一阵马蹄声传至,常伴晋王身边戎卫的骑将李绍荣,也提着大枪,一声不吭的又策马靠近过来。
李存勖转头望去,忽的又呲牙一笑,这些时日脸上常挂着的阴霾之色似是一扫而空。激战前夕,他倒还有心情打趣道:
“哎,绍荣,这次务必要趁势直捣敌军本阵,将契丹杀得亡魂丧胆,而孤与你又要相互照应了......”
李绍荣闻言,他嘴角微翘,似乎也露出一抹笑意,但也仍是干净利落的道了声遵命。而周德威手绰大槌,策马踱将上来时,眼见李存勖已是整装待发,而要亲自统领骑军突袭契丹主阵...他张了张嘴,却是欲言又止,奉劝大王身为尊贵,也不便亲自身赴险地,而就由我等冲阵厮杀的言语,到底还是又咽回了肚子里去。
四五千骑兵,主动出击,还要追撵着数量多出己方达二十倍以上的敌军打...也务必要趁着契丹大军气沮之际,而尽快冲击耶律阿保机所处的敌阵。由晋王李存勖亲自统领骑阵出阵,的确也能以最大程度的鼓舞骑军儿郎的士气。
更何况...这等形势之下,周德威自知也无法说服自家主公安安分分的留守本阵。眼下有机会亲自统领骑军,将契丹十几二十万之众杀得铩羽而归,而使得自己的勇武之名更能震慑天下...这个机会,以往身为主将便耐不住性子,而屡屡要亲自冲锋陷阵的李存勖,想必也绝对不会放过的。
当李存勖策马踱至河东骑军队列前方,炯炯目光也尽向这边投射过来。他神情凛然,忽的便振臂高呼道:
“将士们!我晋国自统掌河东以来,东征西讨,已曾挫败过许多敌人!当初卢龙金头王李匡威、昭义军孟方立、云州赫连铎三方联合与我河东为敌,却由我们占据了他们的地盘;
唐昭宗皇帝听信谗言,竟然召集几路大军前来征讨,可依然是我晋军大败朝廷禁军,而震慑得其余诸藩望风退却;世仇朱温,煽惑河朔几镇与我晋国敌对,又有李罕之贼子忘恩负义,占据昭义军...可是覆亡的是伪朝梁贼,我晋国依然称雄于北境!
这一次虽然又有契丹大举南侵,而且声势浩大...可我要告诉你们,耶律阿保机,也同样不会是我晋军的对手!眼下契丹人已经胆怯,也正是时候,将那些胆敢挑战晋国的外族夷类赶回塞外!兵锋所向,便是契丹本阵的狼头大纛!”
“杀!杀!杀!”
伴随着李存勖声嘶力竭的呐喊声,在场所有将领兵卒齐声呼应,他们高举手中兵器,直指苍穹,疯狂嘶声怒吼的声浪汇聚在一处,也颇有一种摇天撼地的气势!长枪猛然划出一道弧线,李存勖紧绰枪柄,拨转马头,将枪锋指向北面,又厉声喝令道:
“出阵!”
而晋军阵寨外围,耶律阿保机虽然心有不甘,可经过思前想后,终究还是下达了暂且撤军北返的军令。然而战到此时,各支部族军枉自折损了许多儿郎的性命,不但也已是人困马乏,军心士气更是深受打击。
起码能得以喘息段时日...可是以多击少却打成这副鸟样,契丹诸部倍感气馁沮丧,骑阵里面一些骑将甚至还相互埋怨喝骂起来,至于其他军卒,更是难免心灰意懒。然而陆续拨马转向的骑阵当中,有些忿忿回头观望的骑手脸上神色陡变,立刻高声叫嚷起来,也惊得周围一众同伙又朝着晋军军阵那边眺望过去。
就见越来越多的骑兵从晋军阵寨当中涌出,汇聚成黑压压的一片,也有股萧杀之气在天地间弥漫开来。由晋王李存勖亲自挥军出阵,而除了李嗣本镇守本阵之外,周德威、李嗣恩、李绍荣、李承嗣、李武八...等晋军将领也都追随在他们的主公身后。
而由各部将领统领,开始集结成阵的河东锐骑军健各个矫捷精悍,骑乘的几乎也都是上好的战马,配备的盔甲、军械做工精良,而当他们集结动弹起来时,浑身也充斥着剽悍的雄武气概。
毕竟由晋国先王李克用组建的鸦儿军、义儿军这等精锐善战之师,由李存勖抽调其中最为骁勇善战的将官军卒一并出战,这些部曲多是经历无数斩获淬炼的老兵,不少还是父子两代尽在行伍中效力...这支骑军,也正是晋国河东牙军里面精锐中的精锐!
英气勃勃的李存勖眺望远方依稀可见的狼头大纛,忽的大吼一声,催动胯下宝马发出唏律律的长嘶声,马腿筋肉骤然间盘根错节、清晰可见,旋即便如一股飙风暴蹿了出去!
河东精锐骑众也爆发出激荡的喊杀声,立刻催马加速,无数翻飞的铁蹄激烈叩击着地表,迅速形成涌动的黑色浪潮。而骑阵前方,一排排兵刃闪着耀眼的寒光,又掀起遮天的烟尘,而直朝着面前的敌军骑众涌杀过去!ωωω.χΙυΜЬ.Cǒm
就近的一处契丹骑阵,看来也是没有料到兵力远处于劣势的晋军骑众竟然还敢出动出击。
大批骑手惊呼示警,可人马猬集在一处,再变阵转向,而回避河东锐骑的冲击也已来不及了。狂涛怒浪一般般席卷而来的河东锐骑,挟裹着强大的惯性狠狠地凿入猝不及防的契丹骑阵,霎时间人体抛飞、战马扑倒,兵刃的寒光滚滚涌动,鲜红的血液也顿时染红了一片旷野!
而最先凿入骑阵的,竟然是晋国国主李存勖,他使得那杆长枪锋尖顿时搠出点点寒芒,扎、刺、圈、拦、扑、挑...动作也是迅猛无比,顷刻间,李存勖纵马而过的去处便有七、八个契丹骑手尽皆中枪落马,也是无一幸免!
即便也有回过神来的契丹骑将骑兵,立刻又嘶吼着朝着李存勖那边涌杀过去。可是紧紧追随在自家主公左右的李绍荣旋即催马赶上,他一荡手中大枪,登时抖出个碗口大的枪花,与几骑错镫的当口,又有一员骑将、三员骑兵身上飙血,而当即从马背上跌落了下去!
李存勖周围有心腹将领誓死护卫着,也只顾施展生平本事,搠翻、撞飞、踏倒敢拦在面前的敌骑。而他那一对招子,仍死死的向远处眺望过去,目标锁定的方向,也仍是那一头契丹主阵当中打出的狼头大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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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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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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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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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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