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牙将悲声喊罢,就见李存进缓缓的睁开双眼,并有气无力的说道。身边众人见状,连忙上前,扯下衣襟立刻为李存进堵住血流不止的伤口,也仍尽量保持他平躺的姿态。
又有牙校焦急叫嚷着命人取金疮伤药与麻布过来,为李存进包扎伤口,立刻施以救治。然而李存进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似乎意志也开始渐渐涣散......
我终究还是要战死了吧...乱世时节,干的都是把脑袋掖在裤腰带上,凭战功要混个出身的勾当,我能有今日这般成就,也已不枉了。
只不过...我死不打紧,今番形势紧迫,也全因契丹大举南侵。大王前去与之决一死战...我晋国,也绝对不能败了......
李存进感然念罢,哪怕浑身已经提不起半点力道,只得瘫躺在地上。可是李存进仍尽量打起精神,又断断续续的说道:
“速派快马,禀说东垣渡这边的战事之时,也代我向大王进言,面对大敌,运筹帷幄时也务必要冷静,切不可因悲怒而影响判断...好了,你们也莫要再吵,我到底还是老了...只厮杀一阵,便有些乏了,且先让我歇一歇......”
李存进这一番话,周围一众牙将牙校听得一头雾水。然而很快的,这些人又望见他们的主将头颅猛的往斜侧一歪,便再也没有抬起来...周围一众牙军将兵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当即有不少人捶胸嚎啕,大哭声就在东垣渡这片晋军的营盘中久久回荡着......
继史敬思之后,晋国另一员宿将李存进,也已壮烈阵亡。
而李存进迎击张文礼所部叛军,也于阵中战死的噩耗,尚还没有传至东进的晋军行营而让李存勖知晓。席卷卢龙军的耶律阿保机统领二十余万大军,乃至易州、定州方面先锋萧阿古只,与王处直的北平军也开始向镇州的方向挺进。
李存勖当然也不甘示弱,由他亲自统领的五万军旅,以及昭义军节度使李嗣昭所统领两万牙军,反而进入北平国中枢所在的定州治下新安、无极二县,以摆出副主动迎敌的架势。
而面对耶律阿保机为主的的三十余万大军,晋国如果倾尽全力,也不至仅能调动七万左右的军旅与敌军会战。可是刨除围攻真定府的兵马之外,毕竟以李存勖的立场,他也要堤防南面魏朝的李天衢也会有趁火打劫的图谋...所以在赵、辽、泽...等与魏朝接邻的州府,他还是要分拨军力严加防范。
即便做最坏的打算,魏朝当真会趁着晋、契丹双方大战而悍然出兵,也会有其他晋军宿将统领边军坐镇,不至于让对方轻易挥军杀入晋国腹地,而直取都城太原。
毕竟对于角逐争霸的诸方雄主而言,彼此尔虞我诈。害人之心可以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而本来按正史线李存勖与耶律阿保机注定会打响的这场大战,他要提防来自南面的威胁,本来还应该是世仇梁国。
而晋国、契丹大军同时进军,相距的路程迅速拉近,彼此派出的轻骑斥候已经过几次交锋。正位于新安县,与北平国都安憙城之间的一片旷野,双方的先头部队撞个正着,一场激战,自然也是在所难免的。
旷野间陡然响起的隆隆马蹄声,也变得愈发急促。而晋王义兄李嗣源策马立足于阵前,以往他这个也惯于斩将夺旗的骁将,眼见对面集结的契丹军旅已经准备要发动攻势,却并不急于亲自引军杀出,而是冷眼观望着远处契丹本阵的动静。
而在李嗣源身旁,还有一个年纪约莫二十出头的青壮勒马肃立,但见他生得相貌雄伟,身长七尺有余,而在李嗣源身后默然等候,也显得十分恭谨。
“阿三,你虽从为父经历了几番战阵,可毕竟不必如今与契丹人厮杀这般干系重大。你且记得,敌军意图诱使我军孤注一掷,也须先观望清楚对方各支部曲的动向,谋而后动,也不可轻易发动全力猛攻。
毕竟势不可用尽,为确定必然能一举击溃敌军之前,还须留有余。否则不是善于治军用兵的宿将,统领的若非训练有素的嫡系兵马,这一窝蜂冲杀虽然容易,可是收势不住,而致使诸部兵马混乱,也只会陷入被动挨打的窘境。”
按说李嗣源本来性情沉默寡言,然而对于这个他唤作阿三的青壮,大战厮杀之前还不忘点拨教诲一番,也足见李嗣源对他甚是看重了。然而这个青壮似乎也是不爱赘言多语的性子,他闻言答应的痛快,倒也十分言简意赅:
“义父教诲,孩儿谨记!”
毕竟除去李存进、李存孝等与义父年龄相差不多的特例,以及李存璋与早已亡故的李存信等义兄弟之外,李嗣源这个后世相传的十三太保之首,年纪李克用义儿当中年纪较大的一个。所以他的亲子义儿,如今也已相继到了从戎出仕的年纪。
这个青壮唤作李从珂,本来姓王,由于小字为二十三,故而包括李嗣源在内,就连晋王李存勖都惯于唤他做阿三。毕竟这般时节,李嗣源等晋国君臣,又不知道同期几大王国对立的南亚那片大陆,在后世会有这么个称呼,所以他们如此相唤李从珂,当然也不会觉得有丝毫别扭......
而李从珂本是赵国镇州治下平山县的农户出身。而自幼丧父,原本与母亲魏氏相依为命,然而当年李克用尚还惦记成德军藩镇疆土,而屡屡发兵攻打期间,李嗣源曾一时挥军攻取平山县,而相中了魏氏便纳为妾室,遂顺理成章按自己义父的老传统,便收了这个青壮为义子,并改名为李从珂。
按说李从珂被收为义子之时,他也早已过了记事的年龄,可李嗣源待他不但视如己出,还甚是喜爱看重。他们这对义父子相处,也丝毫没有一些后爹后妈与继子继女相处时,因人而异也难免会有的尴尬。
李从珂也的确十分争气,自打到了从军入伍的年纪,他便任劳任怨的供自己的义父驱策,但有任何教诲也都牢记于心。
更何况李从珂作战向来勇猛果敢,李嗣源见他这个义子非但作战骁勇,性情也如他那般也属于内敛寡言的...所以即便自己的亲生长子李从审也快到了从军出仕的年龄,李嗣源反而与李从珂这义子更为亲近些。
然而李天衢若是听到李从珂这个名头,也立刻会想到他在正史当中的另外一层身份:琇書蛧
五代第二朝,后唐的末代皇帝。
而李嗣源与李从珂这边一说一答,方自说罢。忽的有一员牙将策马疾驰而来,他虽是李嗣源属下,可看来彼此关系也十分熟络,遂当即笑说道:
“将主,要指点阿三行军打仗的手段,也不必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契丹那干驴鸟眼见就要杀来,我等终不能干候下去!到底当由谁来打头阵,还请示下!将主若还要与阿三细谈,那便由我安重诲先引军去杀他一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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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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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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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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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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