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是末将不识好歹,而要拂了魏帝的好意...只是当初于宣武军之时,末将从戎投军,奉朱家为主,时至今日,倘若背梁投魏,唯恐惹世人耻笑......”
“杜将军,你我有话不妨直言便是。如今你为梁国已是穷力尽心,只是妻儿家小尚在梁国治下安住,倘若降从于我朝,朱温御下又十分严酷...故而杜将军就算是有意投效,却也要顾忌自己的家眷安危吧?”
李天衢直接插口说道,随即又打量着杜晏球的反应,就见他神色立变,一时沉默不语,便大致能够确定现在他的纠结,不是在于到底是忠臣不事二主,还是良禽择木而栖,也必须要考虑到如果降了,自己的家眷又会落得何等下场?
毕竟朱温是杀人不眨眼的主,杜晏球会因脱离梁朝而迟疑犹豫,现在估计他与朱温之间的君臣情分是其次,他甚至已经不算是死忠于梁国,更为主要的还是为家人考虑。
所以按杜晏球史载的轨迹,他做为梁国将领抵抗后唐大军,虽然奋战到了最后,但是后国灭归降后厮杀征战反而更为活跃,是以深得李存勖、李嗣源两代帝君器重。
既然大致了解杜晏球顾虑为难的因由所在,李天衢也很快拿定了主意,遂又劝道:
“朕敬佩杜将军为人品性,又怎能害了你家眷灾祸临头?若是将军应允,便要委屈你至汴京暂住一段时日,夏县内梁军余部,朕也自知差人好生安顿...将军本是洛阳出身,而后又迁居汴京,这些年来却是离乡时日甚久,也正可重返故地一解乡愁。
而朕自会差人传开声息,宣称夏县为我朝复夺回来,城内梁军或被歼灭、或被擒俘,至于杜将军则在混战中不知踪迹,一时生死不明,也将严防走漏了将军到汴京暂住的消息。期间朕也将用尽一切手段,安排人手接引将军家眷至汴京团聚。到了那时,不知你是否愿意投顺我朝,而为朕所用?”
听李天衢侃侃而谈说罢,杜晏球实则心里面也是大为意动。如果魏帝暗中部署,而朱温眼下焦头烂额,也顾不上战事中不知踪迹的军将家眷...而把自己的家人接到汴京团圆,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但是反过来想,期间也未尝不会出现任何变数...毕竟杜晏球也不知道李天衢麾下巡院侍卫司的密谍,已有不少就潜伏在长安城中,如此也不能确定自己的妻儿家小必然会安安全全的接到汴京。
所以杜晏球踌躇了片刻,便又问道:
“末将何德何能,而劳动魏帝如此关护?只是...倘若末将家眷无法接引至汴京,届时却又当如何?”
李天衢闻言嘴角一翘,既然杜晏球有此一问,就说明他其实已经倾向于投诚归顺了。退一万步讲,就算短期内无法促使他与家人团圆,那大大方方的让你回去却又何妨?有朝一日灭了梁朝,那你还会有什么顾忌?
早一时更好、晚一时也罢,只要确保你杜晏球会是死心塌地的肯效力于我朝,这便足够了。
“倘若如杜将军所言,朕自会放还你回长安去,绝不强留。自是一言九鼎,绝无反悔之理!”
又听李天衢掷地有声的说罢,杜晏球脸上所流露出来的更多是庆幸与感激之色。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也自知再没有任何理由婉拒李天衢的提议,毕竟若是视死如归,非要为了尽忠于梁国而在此与李天衢拼得个你死我活,而落得个枉死阵亡的下场,对于现在的杜晏球而言,他这还真就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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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杜晏球之后,还有杨师厚与张存敬、王檀那几路侵袭到中原地带的梁军部众。李天衢可就不打算手下留情,而试图再招降他们投顺归附了。
毕竟他们三人袭杀王重师,重挫淄青军之后又攻破诸处城郭镇坊,更有大批的百姓惨遭屠戮,这也使得李天衢乃至魏军众多将领早就动了杀心。
康延孝先是奉李天衢旨意,统领几拨殿前司军旅迅速收复虢州以南失陷的疆土,又迅速占据熊耳山要隘地域。以此形成关门打狗之势,也开始逐步收缩可供杨师厚等三路梁军流窜肆虐的空间。
而先前符存审挥军南下遏制杨师厚、张存敬、王檀三路梁军侵袭本国疆土的攻势,也将敌军牢牢牵制在汝、许一隅。而名将之间的博弈,便如两个绝世剑客那般,不会急于出招,而暴露出自己的破绽,两相对持之际,他们会专注的观察对手的动向,伺机而动,而准备发动一剑封喉的致命一击。
本来杨师厚用兵,会尽可能把握先机,争取牵着敌军的鼻子走,在打乱对方的部署之后再猛攻命门制胜;而符存审拿捏战机的能力恰到好处,不但也能出奇制胜,能打出以数百骑兵骇退朱温十几万大军的战例,指挥大军团作战时也极为稳健,几乎不会暴露出任何破绽...是以经过几番试探性的交锋,两军僵持不下,都没有机会一举重挫对方。
当杨师厚意识到眼下与他对决的魏朝宿将符存审,当真可说是自己生平所遇到最难对付的劲敌之一,便立刻又与张存敬、王檀二将进行军议相商。
毕竟符存审再是善于用兵,他的职责到底是要阻止梁军袭掠祸乱魏国治下疆土的势头。张存敬遂率领所部军旅攻袭东南面的蔡州,王檀则向南往山南东道的方向袭掠,沿途不断烧杀屠戮,就是要加剧中原方面的乱势,以逼迫得符存审顾此失彼,而难免忙中出错后再试图一举击溃其敌军部众。
然而朱温败退潼关,李天衢分兵收复虢州,并占据熊耳山要隘的战报传来...反而是杨师厚、张存敬与王檀所统领的梁军部众一下子陷入十分被动的局面。
首先是分兵往蔡州杀去的张存敬,在得知朱温退返至潼关的消息之后,他麾下部众已是一片哗然。毕竟他们这三路杀入中原的军旅,与同僚部众的联系被彻底截断,形势也将变得极为严峻起来。琇書蛧
然而正当张存敬正思量是否能改尽快收兵,与杨师厚、王檀再合兵一处,而图谋协力突破魏国大军的封锁再杀回梁国治下疆土之时...他麾下的先头部队便已感受到大地就开始震颤起来,远处有大批的马步军众疾速逼近。一时尘土漫天,几拨打头阵的骑兵们便如决堤的洪水般涌来,而后方又想响起震彻云宵的喊杀声,那般场面也是格外的惊心动魄......
起先主要采取守势的符存审,当然也已得知己方大军迅速收复失地的消息。他也立刻意识到转守为攻的时机也已然成熟,诸部同僚部众也将陆续急行而来,协力歼灭侵犯如中原的敌军部众...眼下也再无后顾之忧,正是时候发动全力反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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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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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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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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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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