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混战的局面愈发胶着,仍拼命往弘农城那边涌去的双方军旅再撞见一拨人群之时,也总要预先辨识清对方的衣甲旗仗。因为许多支部曲在混战中已打得不成编制,现在李天衢、朱温双方也通过击鼓、鸣金的方式,也只能传达全军进攻、后退的命令,夜间视线范围有限,也根本无法鸟暾战场全局,而向单独某一支军旅下达军令。
所以在这种环境下,奔袭间撞见的军旅,只能在彼此几十步的距离内立刻挑起火把。遭遇的是同僚部曲,便立刻再朝着同一个方向涌杀过去;如果是成群身着敌军制式衣甲的部众,就二话不说立刻抄家伙再冲上去厮杀。弘农城下,更多的是以千人、百人...甚至几十人为单位的部众各自为战,惨烈的厮杀,也仍再不断的吞噬鲜活的生命!
终于有几拨梁军部众率先奔至弘农城门左近的吊桥前方,城头上火把林立,映得城门附近一片亮堂。听得上方传来的威喝叱令声传来,急于退入城内的部曲当中,立刻又竖起标示着梁国军旅的旌旗。
不久后,大批兵卒就拥挤推搡着向城门内涌去。可很快的,一阵由远及近的蹄声登时引起了把守城关的梁军警觉,一彪魏军锐骑卷起滚滚烟尘,向着这边疾速涌动,眼见也要趁乱杀过吊桥,而做势直突袭到弘农城内!
近千骑规模的骑阵前列,则是高思继另外一个胞弟高思纶抢先一步撞杀过来。他紧绰长枪,率领麾下甲骑急促麾下坐骑疾奔,无数马蹄纷沓,溅起滚滚烟尘,也正要趁机抢攻张开的城门。忽然间数百支箭矢从墙头上抛射而出,旋即呼啸下坠,直扑向高思纶指挥的这一拨魏军甲骑当中。
陡觉箭啸声袭至,高思纶立刻抡起长枪拨打遮挡。转瞬间人喊马嘶,也有些骑兵当即被射落下马,而大多军马疾驰过的地表韩,也登时钉上了一片箭杆。而高思纶忿声高呼,率领麾下马军继续策骑狂奔,也早已提速到了极处,眼见便要撞入一拨猬集于吊桥附近的梁军阵中!
兄长既说无论我等哪拨骑军最先杀至弘农城下,则务必要趁乱杀过吊桥,抢占城关。也只须鏖战一段时候,诸部同僚部曲旋即杀至,到时城门大开,便能一鼓作气杀进城去!
高思纶心中念罢,一骑当先,手中长枪当即狠狠戳进前方一名梁军步将的胸口。其余魏军骑士,也纷纷催骑破阵,顿时悲嘶惨嚎声又交织在一处,双方军卒就在弘农城墙不远处,再度红着眼睛对刺对砍起来!xiumb.com
然而城头上方,官居梁国右羽林统军的戴思远面色阴沉,打量着城门外不远处厮杀的战团,一抹迟疑之色,也从他眼中稍显既逝。
下一刻,戴思远忽然厉喝一声,排列在城头上的众多守军立刻将无手中硬弓弩机张满,箭镞在火光的映射下闪烁出一排排寒芒,下一刻,便发出密集的破风呼啸声,而齐齐飚射出去!
毕竟戴思远当初投身宣武军藩镇,也是梁国嫡系宿将,他也十分清楚朱温脾气...而他所效忠的帝君在被身边近臣搀扶下去之前,便曾阴测测的凝视过来,而下了死命令:
接应城外混战的兵马入城,能有多少便算多少。但是那一拨敌军趁乱奔袭至城下,与猬集在城下的梁军又混战厮杀起来时...则不分敌我,一律射杀!
尚且汇聚在吊桥附近奋力厮杀的双方部众,很快便听得破空之声大作。有些士兵惊觉抬头,就见如蝗的羽箭矢镞从高处激射疾落了下来。战团当中,人喊马嘶声更是不绝于耳,无数战马悲嘶,陡然扑倒在地,连带着身上也插在几杆羽箭的士兵也尽数滚落到尘埃当中!
溃动的人群里面,有员梁军指挥使就听着利箭破风的飕飕着就在着自己身边掠过,他又惊又怒,慌忙抬起头来,并心急如焚的喝骂道:
“莫要放箭!我等俱是大梁将士!这拨敌骑我们拼死抵得住,你这干囚攮的好狠的心!怎么对同袍要下死手......”
然而那指挥使话还没说完,一支狼牙羽箭便挟裹带着锐利的尖啸声掠空而至。“噗!”的声血光迸溅,锋利的利箭簇尖便洞穿了他的咽喉,直透后颈,这梁军指挥使的双目如死鱼般凸出,身子在马背上晃了两晃,便轰然坠倒地上。无主的战马身上也中了三箭,立刻昂首发出一声悲嘶,便仰蹄朝着昏暗的夜幕中疾奔而去......
类似的场景,就在弘农城前到处上演着。无论是梁军魏军,前一刻还要杀得你死我活的兵卒,尽皆遭受利箭弩矢打击,一排排的不断扑倒在地。戴思远则发了狠心,再度号令强弓劲弩手立刻瞄准,便又朝着出现在城头上火光照亮处的溃动人群持续进行齐射!
瞧见周围亲随甲骑身上爆出点点血花,相继从马上坠落下去,高思纶瞪圆了双眼,眸子也透出股暴戾的凶芒,他在箭雨中大声怒吼,仍在拼命的挥动长枪格挡。然而城墙上一员梁军军校扫视过来,立刻发号施令,他麾下那一队神情冷漠的弩手便再度踩镫上弦,并将手中弩机齐刷刷的朝着高思纶所处的方向瞄准过去......
下一刻机括被扳动的声音响成一片,成排弩矢划破空气所发出的剧烈呼啸声,也要比硬弓射出的羽箭猛烈太多。仍在拼命挥舞长枪拨打袭射来箭矢的高思纶,陡然又听见格外凄厉的破风声朝着自己这边袭来,他面色立变,很快便意识到:
不好!是硬弩施发的破甲利矢!
射速奇快、穿透力极强的六支弩矢,当即洞穿了高思纶身上披覆的铠甲,狠狠的凿入他的体内...高思纶手上的动作也忽的一顿,手中长枪颓然坠落,随即噗的从口中喷出一抹鲜血。
高思纶又颤巍巍的抬起头来,朝着弘农城头上方狠狠瞪视过去,身躯却是摇摇欲坠...终于猛的向前倾倒,趴在了颠簸的战马上。而他胯下坐骑似有灵性的长嘶仰蹄,驮伏着自己的主人要从这片被箭簇弩矢覆盖的战团中突围出去。只是高思纶的身子随着颠簸的战马无力抖动,他脸上怒色凝固,虽然双目依然圆睁,可是眸子中也已是一片死灰......
弘农城门楼前,梁军将领戴思远并没有注意到一员魏军骁将身中数矢阵亡,仍在冷冷的凝视着下方的两军将兵成片的倒毙。片刻过后,他似乎暗叹了声,随即又沉声说道:
“尽数射杀城下兵马,尽量再策应几拨部曲返回城郭之后,其他来不及赶回来的也都顾不得了...毕竟还要有意图趁乱抢占城关的敌军杀来,按陛下旨意,准备拉起吊桥,紧闭城门,切不可放任魏军冲杀进弘农城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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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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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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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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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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