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彦章也是发了狠心,统领所部锐骑甫一撞杀过来,便身先士卒的号令骑军催动战马,拼命的向前涌杀。即便无数梁军将兵正从栅栏的缺口蜂涌杀入,外面大股大股的军马猬集向前奔涌,也要尝试将梁军浩大的军阵撕裂成两段!
终于,气力占据着绝对上风的王彦章抡枪横扫,当枪锋击砸在军械上迫使符道昭身子后倾之时,他心里便咯噔一下,深知这片刻的功夫自己中门大开,已露出破绽。强如王彦章这等敌手,想必也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一道寒芒,当即重重地撞上了符道昭的胸膛上。大枪枪锋狠狠刺穿护胸的铠甲,当即在符道昭的胸脯上搠出个血窟窿,而去势猛烈的大枪,更是是将他的胸腔搠穿,锋刃也直冲后背贯出,又激得鲜血如泉喷涌!
“呃!”
符道昭双眼猛的凸出,死死地瞪着王彦章,当他双手直擎起一半,然而忽的又颓然垂下,旋即符道昭的脑袋忽的一歪,便已气绝身亡...只不过坠落下马时,脸上神情逐渐凝结的符道昭,眉宇间似乎也流露出一抹轻松与释然。
当年我最早跟随秦宗权时,扪心自问,太过有损阴德的歹行也没少做过...本来以为投从了陛下,便只顾博取荣禄功名便是。可自从陛下...朱温笃定心思,又要东出潼关,与李天衢立决胜负,他这些年却是愈发的刻薄暴戾,动辄处斩功勋宿将...我也不知是要亡于战事,亦或稍有不慎而被朱温处死...终日也是如坐针毡、战战兢兢。
如今阵亡了也好,不必再被驱使着透不过气来,即便身死,也是一了百了.....
然而符道昭这个梁军大将倒毙于马下,仿佛他的死也与沙场上众多躺在血泊当中的士兵那般没什么两样。王彦章一枪搠杀敌将,也根本来不及歇息,因为他转头望去,便又是大股梁军如山呼海啸一般涌杀而至!
虽然王彦章所统领的龙骧、虎翼锐骑在战场上都是急行追击、摧锋破阵的大杀器,然而如今在有限的空间下难以冲驰的起来,也只得奋力挥舞着手中兵刃与敌军近身血战。
双方将士互相疯狂的捅刺着,恶言咒骂,并扭打成一团,无数条性命就在拥挤的人潮中飞速的消耗着。尸体层层叠叠缠叠在一处,无论步军还是骑军,辗转乱踩、仰蹄纷踏时落脚处也多是碎肢断臂。
毕竟朱温恨不得动用压箱底的兵力只攻一点,敌军人数到底还是太多了...不但王彦章这边所统领的精锐骑军,也陷进密麻麻只顾往行营大帐杀去的梁军大阵当中。守护在李天衢前方的殿前司宿卫军旅,骤然间面对数量多出几倍的敌军冲击,本来密集牢固的阵列也不免开始动摇起来。
毕竟王彦章挥军杀来,将扑向行营大帐的梁军当即截成两段,虽然截杀住了后继杀来的敌军,可仍有大股梁军继续朝着李天衢所处的方向急扑了过去。
一排排盾橹激烈晃动着,随即相继倾倒,密麻麻的梁军士兵旋即冲破了一层层阵列。严守阵势的宿卫将士,也不得不扑上去进行白刃战。无数人拥挤在一处,虽然挥动手中的刀枪都有些不便,可仍然奋力要与迎面杀来的敌军展开惨烈的厮杀。
未过多久的功夫,眼前便似是风云突变。本来劫营奇袭的梁军死士无法冲破宿卫将士排布开来的层层阵列,眼见便要就被尽数诛杀。可是从远处那一片幽暗当中,忽的又涌杀出的敌军势如挨山塞海,开始撼动拱卫中军大帐的军阵...就连观望战局的李天衢见了,也不由微微动容。
形势兜转,一直恭候在李天衢身旁的解青不免催马上前,又疾声劝说道:
“陛下,如今护卫行营的阵列并不牢靠,只怕当真会有敌骑破阵杀来,还望陛下速离险地,何况尚还有大股梁军正向这边攻来,倘若......”
然而解青话还没有说完,距离李天衢已不过几十步远的阵列间忽的杀声大作。有数十梁军甲骑勉强又杀透一层阵列,再纵马直扑上前,以血肉之躯撞向前方排列成行的盾橹与刀枪!
又是一阵人仰马翻,周围宿卫军士很快扑了上去,长枪乱捅,钢刀狠剁,血光飞溅时,当即将这数十个抢先撞阵过来的军马搠杀斩毙,成了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虽然这数十梁军骑士冲杀的太猛,到底已是强弩之末,然而却尚有一骑继续催骑冲杀,凭着战马的冲势又撞透了一层阵列,甚至很快便要杀至李天衢面前!
“李天衢!你仗着有宿卫禁军守卫,便不敢应战与我厮杀。可我不还是来了?你纳命来吧!”
那员侥幸撞杀破阵的梁军骑将嘶声咆哮着,就见他披头散发,双目一片通红,面目也早已是极度狰狞,身上数处伤口血流不止,也让这员骑将看起来便如同从血池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一般...就算是与其熟识的将官军卒,若不仔细辨认,也瞧不出这正是方才便在向李天衢搦战的朱汉宾!
“护驾!护......”xǐυmь.℃òm
“啰唣,闪开!”
解青下意识的挡在李天衢身前,并高声疾呼起来,然而周围宿卫军将神色立变,正要做出反应时。李天衢却一把将身前的解青推开,旋即擎起手中长刀,便催马朝着朱汉宾迎了上去!
他奶奶的,什么一国之君、万金之躯,不可亲涉险阵,这倒也罢了...可好歹当年我也是历经无数战阵,而以武名扬名立业的,即便是做了皇帝,但这朱温的养儿既然都到我眼皮底下耀武扬威了,还能临阵脱逃而去?周围众多宿卫将士都看在眼里,我又成了何等样人!?
本来终于杀至行营大阵的朱汉宾,在他迅速锁定有一众魏军宿卫将官拥簇的李天衢位置之后,便嘶声怪叫着直朝李天衢这边催马撞去。然而忽见他势必要袭杀的目标催马如飞,竟然主动冲杀过来。而李天衢眼中也流露出狂热的战意,催马疾进之际,自有一股久经杀阵的锐气!
朱汉宾反而瞧得一怔,而李天衢已然抡圆了膀子,挥起长刀当即劈空斩落下来。朱汉宾声势反而登时似被压制住,他连忙驾刀格挡,霎时寒光闪烁,金铁相击的劲响声连绵不绝,两把马战长刀频频撞击在一处,强烈的反震力不断的通过刀柄倒卷而回。朱汉宾双臂更觉酸麻,正疲于应对之时,便又听见李天衢厉声叱喝道:
“你便是杀到朕的面前,可那又如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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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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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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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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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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