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个被唤作夜叉,又是以武勇而立足于军中的骑将自视甚高,向来以为与晋国周德威、史建瑭,乃至魏国王彦章、高思继之流...就算再加上如今早已化作一坯黄土的李存孝相较,也只是欠缺阵前诛杀敌军成名大将,以及率军屡番突阵破敌的机会,但凭自己的武勇本事,就算放眼天下也当位居翘楚。
结果敌军一个黄毛小儿都敢前来叫阵搦战,倘若就此退了,岂不是威风尽失、颜面扫地...想到当初自己放话自夸的言语,岂不是要沦为军中儿郎的笑柄?
哪怕又有两路敌军杀出,好歹也要先搠死那大言不惭的毛头小子!凭我的武勇震慑住撞阵敌骑,也能稳定住军心!m.χIùmЬ.CǒM
陈章猛的蹬鞍催马,嘶吼着暴冲了出去,在他周围的骑将骑兵也迅速驱使战马,向着前方涌杀了过去!
转瞬间,陈章疾刺出去的长枪便挟裹其锐利的呼啸声,直刺向高行周的心窝,只看他发力使枪的手法倒也甚是纯熟老练。然而高行周迅速抡枪格挡开陈章的攻势,还有余力朝旁一搠,将从斜侧最先撞来的敌骑直穿了个透心凉。
然而就在陈章、高行周二将周身左近处,彼此麾下骑兵也都恶狠狠的撞成一团,剧烈的重物、金铁撞击声几乎要震破人的耳膜。死死追随着高行周冲杀过来的轻骑儿郎毕竟数目有限,不少人拼得身上刀砍、枪搠、槌砸...早已是伤痕累累,也终究难免被敌骑搠刺劈斩来的兵械锋刃狠狠洞穿身体,相继壮烈阵亡!
相继也有梁军甲骑发出凄厉的咒骂嘶吼着,朝着正与他们上官厮杀的敌军小将这边扑来。只与陈章一个厮杀,高行周尚还能在自保的同时不断的向对方施压,可是周围再有一众敌骑杀来,在这般生死关头,也是险象环生!
间不容发之际,又有一拨锐骑突阵而至,顿时将围攻向高行周的那些梁军骑兵撞得个人仰马翻,却是高行珪一马当先,他手中锋利的长枪锋尖捅穿面前一个敌军骑将的脖颈时,口中还大声疾呼道:
“我既是做党兄的,又怎会只让你一个大逞威风?”
以往彼此相处时,高行周虽然说不上是言听计从,可是也不愿与更为强势些的高行珪做无谓的争执。结果到了真刀真枪的战阵厮杀,高行珪发现自己这个堂弟大出风头,甚至还掩盖了自己的锋芒,心里实则多少也有些不痛快。
但是自家堂兄弟之间的争强好胜,比起共同协力与敌军搏命厮杀终究是小事。高行珪也是发了狠心,使出浑身解数舞动长枪上下翻飞,连同周围突阵杀至的骑军儿郎拼死也要阻拦住梁军中阵这些兵马,好让高行周能够心无旁骛的与敌军这员将领厮杀下去!
战事已呈白热化,打到了这个份上,双方将士都已杀得是眼红脑胀、热血上头。也根本不可能任由彼此各派出一员骑将在阵前单挑,其余将士就在旁静候观望...不过此时高行周与陈章厮杀,大概仍能形成一对一厮拼的局面,这也更更考量到底又是谁马战的本事更胜一筹。
所以陈章再斗下去,反而是愈发的心浮气躁,因为他所使出的杀招大概都能被高行周化解,瞧这员小将使枪招式精妙,明显是受过名家真传,不但能护住周身要害,还能伺机从容反击。而且高行周驱马如转花灯一般疾速游走,看得陈章也不由得有些眼花,一时间竟然有些手忙脚乱......
他这个陈夜叉自是不知道,高行周在后世传奇话本中会得个“高鹞子”的诨名,虽非正史所载,可他于战团中身手进退如飞,也真如扑食的鹞鹰那般迅猛狠厉。
两杆长枪交织来往,枪锋与枪杆频繁的撞击在一处,激荡的金铁相击声也是不绝于耳。而让陈章无法相信,更不能接受的是,他也发觉再与这员敌军小将缠斗下去,自己也不是没有落败的可能......
再想到方才高行周自报的名号,所使的枪招以及这一身白马银枪的扮相...陈章当即想起一事,一边挺枪搠去,一边又喝问道:
“你说你姓高,那白马银枪高思继,又是你什么人?”
高行周抡臂摆枪,挡开袭来的枪锋,也立刻回应道:
“你说的正是家父,不过要对付你这等敌将,自也无须家父出手。”
“放你娘的狗屁!无知小儿,竟敢如此辱我!?”
越是心高气傲,却又有些眼高手低的人,也越容易被贬低轻视自己的言语激怒。高行周也没想到自己随口厮杀中叫骂的言语,会激得陈章简直要气炸了胸膛。
你不配与高思继交手...满含这等语意的言语便如高行周手中锋刃森寒的枪头,狠狠的搠在了陈章的心房上。他嘶声怪叫着再复一枪直朝高行周胸膛处刺去,这一击也是又快又疾,凶狠异常!
两杆长枪枪锋重重击撞,旋即摩擦而过,迸出点点火花。陈章愈发急躁的同时,手上使得长枪技法也已乱了章法。
而就在此时,忽的就听斜侧人嚎马嘶声陡起,是高行珪如猛虎扑食般暴蹿而来,枪锋左右横摆,前方薄薄的阵列连人带马顿时又有数骑扑倒!他旋即摆动枪杆,双臂骤然发力,便朝着陈章的腰肋狠狠的猛刺了过去!
高行周同样挺枪刺出,陈章惊觉两道枪锋袭至,身上顿时渗出一层冷汗,下意识的扭腰侧头,就算堪堪避过了这两杆眼见要搠中致命处的长枪。他不但险些扭了要,也已是一副门户大开的架势!
虽然一枪刺空,而高行周仍处于骤马疾驰过去,顺势单手探去下,紧紧的抓住了陈章的腰带便发力一扯!借助冲势的惯性,在两马错身而过之际,陈章便被高行周从马背上生生扯起,随即重重的坠落在地!
陈章的身子飘在半空之时,他瞪大了双眼,脸上神情仍然满是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虽然又有一小儿来助阵,可是我又怎会败的如此轻易......
摔得灰头土脸、眼冒金星的陈章还没等爬起身来,便陡觉两杆长枪探出的枪锋交叉搠下,直卡住了他的脖颈,也根本无法挣扎起身。而高行周勒住战马,又振聋发聩的怒喝:
“尔等统军主将,已为我所擒。不弃械降服,却还要负隅顽抗么?”
与此同时,高思绪、高思纶、康延孝几员骁将统领的先锋骑军仍在催骑踏阵,麾下军士杀气满溢、战意高昂。梁军骑众一片片的被撞垮冲溃,杂乱溃动的人群中也已经响起了悲呼哭嚎声。至于那些亲眼见证平素夸能说会,豪言要擒杀魏国一众成名虎将的陈章却狼狈的被叉在地上,本来勉强激励起来的战意,似乎也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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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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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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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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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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