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眼见得前方开封城墙被轰开大片的缺口,城外大批蓄势待发的将士齐声呐喊,随着激荡的战鼓声响起,也纷纷朝着前方涌杀了过去。
开封城破,敌军又是士气高涨...朱友裕面色煞白,他也很清楚打退要从城墙缺口涌杀进来的敌军,随即再抢修城关抵抗下去的机会恐怕也是微乎其微......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朱友裕忽的想起,自己的父亲朱温于仓促撤离开封之前,所对自己嘱咐的话语:
“吾儿...开封城是否能死守得住,朕也全要仰仗你了...这是我朱家的发迹之所,又如何能轻易为李天衢所占?不够如今形势险急,朕当然也很清楚...倘若汴州开封终究守不住了,我儿须当预先布置薪柴设于城内各处,待敌军强攻进来之前,便点上把火,尽可能焚尽城内宫宇房舍。
财帛粮秣,与其为敌军所取便都不必留,开封百姓若是转要做李天衢治下子民...能烧死多少,便烧死多少!若能焚尽了开封城最好,也决计不能白白便宜了李天衢那小儿!”
朱友裕当然也很清楚,自己的老子就算说不上是爱民如子,但是他也知道要壮大实力,务必以民为本的道理。起码由朱温接掌宣武军以来,治所汴州逐步富庶繁荣,百姓也能安居乐业,这也是他朱家东征西讨,能够维持补给的重要倚仗。
可是朱温对于敌对势力治下黎民,也完全是另外一副嘴脸。他从来不会顾忌以屠城的手段震慑威胁,也能打击得对方人丁民户锐减...如此说好听了是杀伐果断,说不好听便是残忍狠毒,所以黎民百姓在朱温眼中,更像是重要的战争资源,我得不到的,以及要被别人抢去,那就不妨都毁灭掉。
然而对于自己父亲的指示,朱友裕只遵从了一半。
由于己方二十余万大军溃败得实在是始料未及,朱温狼狈撤返回汴州开封,既然笃定心思要西迁养回元气,也务必要赶在李天衢大军趁势封锁住各处道路要隘之前。
所以朱温生怕被托慢了行程,汴州开封百姓挟裹不走,自己好生经营,积累得财富、军粮等海量的辎重,同样无法尽数转移。
囤积财宝玉帛,乃至军资粮秣?大多是被存放在了朱温多少年来不断兴修扩建的宫宇当中?朱友裕已经预想派遣军士于四处布下薪柴。可是他也并没有按朱温的旨意做下部署,而意图烧尽开封百姓的家园基业......
往日在汴州开封城中行走?市井间百姓安居乐业?并与自己亲近来往的场面还历历在目...朱友裕一直相信无论由他父亲所建立的梁国无论是以什么手段,到最后就算不能一统天下、终结乱世?但好歹也能维护得治下中原各地百姓能有稳定的生计。
即便统兵打仗,决计不能心慈手软?战争中的附加伤亡终究难免...可是朱友裕怀揣着一份信念?所以掉过头来残害与自己相处时日甚久的百姓,这种事,朱友裕做不出来。
毕竟朱友裕按史载“宽厚待人”,比起他那个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父亲?也多了一份悲天悯人的秉性。
开封钱粮财物、辎重军资?纵然不能为李天衢所取...可是无辜百姓历经乱世动荡,受的苦已经够多了...父皇,当初因我未曾奉您旨意而猜忌...事到如今,儿臣愿为我大梁赴死,这也是最后一次要违背您的旨意了......
朱友裕心中感慨念着?也有一众军士立刻涌将上前,并心急如焚的问道:
“殿下!敌军眼见便要涌杀入城?我等又当如何!?”
“...调遣一队军士,放火焚烧内城宫宇?当切记不可波及到周围百姓房舍,至于其余部众......”
朱友裕面色凛然坚定?眼中也满是一股壮烈赴死的决然之色?他随即又奋声说道:
“便与我一并前去抵御敌众大军?纵然机会渺茫,城墙塌了,我等便用血肉之躯筑起壁垒,拼到最后一兵一卒,也要拒敌于城外!众儿郎,你们可又愿意与我赴死决战!?”www.xiumb.com
就算是心思万般险急,甚得人心,而极受军中将士推崇的朱友裕此言一出,周围大批梁军将兵闻言,也都决然奋声高呼:
“我等往日深受殿下恩德,今时也到了拼死报效的时候!血战不退,誓要与殿下同生死、共进退!”
此时此刻,城外李天衢诸部精锐步卒,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疾进,眼见便要攀爬过崩塌的城墙缺口。倾塌的碎石累积,虽然也有近一人的高度,但是架上短梯与踏板,也足以上大批的军士迅速的涌杀过去。
而饱受炮弹轰击的周围开封城关,残余的守军将士也很清楚李天衢的军队立刻便要大举攻城了。哪怕整个城头被轰击得面目全非,处处崩碎塌陷的程度不一,也仍有不少被烧焦了半个身子的同僚在地上翻滚不停的辗转哀嚎着...仍有不少梁军守卒从城头上破碎的掩蔽处仓促钻出身来,眼见敌军早已进入弓箭射程之内。便抽出一枝枝羽箭。立刻朝向城下施射过去!
李天衢麾下,大批步卒便如奔涌的怒涛,他们擎起手中盾牌,抵挡着从上方射来如雨的箭矢,已然飞快的向前涌杀。
虽然也难免有兵卒中箭,不断的扑倒在地,但是如今不必在以丈计的高耸城墙上攀爬,冒着滚木擂石、利箭弩矢、沸油滚汤...填命才能攀上城头,只管向前猛冲,破碎城头上的守军,也根本无法阻止攻城部众杀入开封城内的步伐!
然而大片崩塌的城墙缺口另一侧,也有大批的梁军士卒封堵了上来。诸部将兵,抢在朱友裕的身前,拼着要戎卫他们所推崇的殿下安全,率先要踩在城关的废墟上与敌军进行白刃血战。就算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去填、去堵,尚还有一丝机会,便要死战到底!
眼见大批的梁军守兵,踩着堆积的碎石裂瓦,也正朝着自己这边涌杀过来,李天衢方面,前阵的刀盾手部众当中忽的也有一队队军士窜行而过。在同僚部曲的掩护下,郑璠瞪目切齿,亲自赶赴前阵,想到又能近距离观看由他研制的火器对敌军造成的烧杀效果,脸上神情更是意兴勃发!
夹杂在眼前要与敌军进行白刃战的刀盾手部众阵中,听得郑璠一声令下,诸队神火都军士也尽皆抡起膀子,皆以旋转加速度的力道,纷纷甩出了手中的物件。
众多盛满了猛火油得瓦罐,当即砸在冲在最前面的梁军士卒身上。一时间啪嚓声不绝于耳,有些士卒被砸得头破血流,而随着瓦罐一一破碎,更多的梁军顿觉身上被粘稠的液体所覆盖,那种触感当真让人十分的不舒服。
最先率部冲杀封堵上去的一员梁军都将面色立变,在经历过猛火弹的轰击之后立刻察觉到敌军又要使出什么手段。
然而还未待那都将疾声高呼示警,前方李天衢所部步军阵中,便又一支火箭骤然射出,“噗!”的声射中了一名身上沾满了猛火油的士兵,几乎在同一时刻又是“轰!”声暴起,熊熊烈火,又在誓死要封堵住城墙缺口的梁军部众前列燃烧起来!
纵然你们各个要死战到最后一刻,猛火加身、焚烧血肉,可还能再拼死硬撑下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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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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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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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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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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