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州开封,帝阙皇城,大殿当中,梁朝一众文武位列两侧,而朱珍却被反剪双臂,跪倒在大殿正中。当他惊慌的抬起头来,也看见朱温坐于正首龙椅之上,彼此相距甚远,也实在看不清他的表情,当朱珍隐隐的也能意识到,朱温俯视投射下来的目光,当中已是满含杀气......
而且这个时候,朱珍似乎更能清楚的意识到,他与朱温之间的关系,就好像如今在大殿当中彼此距离相距的越来越远。较之当年一并投从黄巢打天下时的亲密的关系,现在的朱珍,反而越来越不了解自己的主公,也没有认识到朱温怎么就会一步步的愈发猜忌自己,直至如今这等境地。
“大哥...陛下!臣当真冤枉啊!这都已多少年了,自从陛下当年初掌宣武军时,我治军练兵,分毫不敢怠慢。为大梁出生入死,有大功于国,如今终于立下从龙之功,而成了开国功勋,这...我又何故要反呐!”
“哼!你冤枉?姑且先不说意欲谋反一事,李唐宾却不是你杀的?擅杀同僚,竟还敢虚奏伪报,你当真以为朕是好欺瞒的!?”
听朱温厉声喝骂,朱珍浑身一震,而他只怔了片刻,便又声泪俱下的嚎道:
“那李唐宾...的确是因为臣一时气急,可那奸贼已是意图诬告陷害,臣忿意难平,若不杀他,早晚也要为那贼子所害!陛下!姑念我为您打天下既有苦劳、也有功劳的份上,也万望念在当年的情谊上,如开恩饶我这次,我也仍会为大梁竭忠效死!”
当年的情谊?你果然以为自投从黄巢开始建功,朕便要迁就于你?什么兄弟情分,你有功劳、你有苦劳,而到了功高震主时,是不是朕这梁朝皇位都已让于你?
朱珍高声疾呼,殊不知他每多说一句,朱温对他的杀意便又多了一分。也唯有从一开始,朱温眼见这个当初身为他左膀右臂的嫡系心腹时,迟疑之色在眼中稍显既逝,当很快的,他脸上神情便早已被森然杀机所取代。
先前就算是朕多疑,而猜忌你有二心...可是你既然知道朕已经起了杀心,却还会一如既往的效忠竭力么?擅杀李唐宾的事既能做得出来,有朝一日,又焉知你是否会加害朕!?
念及至此,朱温遂断然喝令:
“朕念在你是有功之臣,便留你个全尸,拉出去,绞死!”
大殿内宫廷宿卫听罢,立刻有八名军士疾奔而出,扑向朱珍,生拉硬拽的往殿外带去。凄厉的悲呼声,顿时又响彻大殿,而一众梁军将领,当中也多有与朱珍关系亲近的,见状也都正要站出身来,为其求情劝谏暂饶一命。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朱温忽又开口,森然语气中,也是杀机满溢:
“朱珍杀李唐宾时,尔等可是不愿救?还是说朱珍久掌宣武军兵权,更能让你们敬服...怎么?如今就是要救他,便罔顾朕的旨意了么?”
朱温此言一出,那些试图为朱珍说情的梁军将领大多面露慌惧之色,各个闭嘴噤声,哪里还敢多加言语?而文臣班列当中,方今知崇政院事,身兼光禄大夫、行兵部尚书、金銮殿大学士的敬翔眉头紧皱,踌躇一番,而正要开口相劝时,却见朱温那对阴测测的目光,也已落到了自己身上:
“敬爱卿,朕知道你想说什么,所以你也就不必开口了。”
敬翔与朱温对视之际,心头也不住咯噔一下。就是因为自己备受信任,敬翔也很善于解读朱温脸上的表情,彼此目光接触的那一刹那,他忽的感到心头也承受着一股强大的威压。所以敬翔也很清楚,他主公心意已决,决计不会改变,再劝谏也是无用,遂只得长叹一声,又垂首退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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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珍终究还是被朱温下令绞杀了,直到被活活勒死,他还是想不明白早年便与主公相识,立下无数汗马功劳,更是为梁朝打下根基,篡唐立国而居功至伟...而且忠心不贰,从来没有想过背叛朱温,可是自己怎么就会落得个被主公缢杀的下场?
而朱珍先杀李唐宾,随即又被朱温处死,这倒更像是一场荒唐的闹剧,戎卫义成军的四万梁军,也多是朱珍、李唐宾的嫡系兵马。两员主将尽皆身死,还是自相残杀,这不但引起滑州梁军的恐慌,内部仇视敌对的情绪蔓延,酿成的几场冲突也有数十人伤亡。
朱温遂又派遣大将李谠,再统御五千兵马,赶赴滑州白马,纠察维持军纪,稳定守城部众军心,并且还下达了死命令:
东面李天衢所部敌军,若是小股兵马来犯,不必管它。倘若是大军来犯,也不必出战,尽管死守城郭。如今白马城被打造得城防坚固,也囤积了大量粮秣,足以与敌军打熬。
李天衢趁着我军内乱,固然极有可能大举兴兵前来要收复失地。除了河北方面协同魏博、昭义、成德、义武...诸镇试图进取晋国河东的部众,宣武军方面趁着李天衢集结大军,也自会召集主力军旅,趁势与其决一死战。
朕不让你主动出城迎敌,尽管据险守城,一直要撑到大军杀至,而乘机截断敌军退路。这,你总能办得到吧?
李谠当然也只得恭谨领命,立即率部进发,暂接管义成军滑州戎卫事宜。而梁军枉自折损了朱珍、李唐宾这对作战能力出类拔萃的将才组合,消息也传至兖州瑕丘。李天衢闻报之后,很清楚向朱温发动大举发动的最佳时机,也已经到了。
“河东晋王那边,方今于昭义军藩镇边界,同梁军派往河朔的部众以及几方附庸僵持相抗,也能牵制住几拨敌军;而吴王也与孤互通声息,经由宿州协同进兵,袭攻奉国军、豫北之地......”
这段时日,李天衢一方势力也在准备着各样战前准备工作。牙署节堂当中,麾下一众将领会聚在一处,展开军议,就是要针对大举反攻而议定进军的部署。
在场众将,也尽是战意高涨、摩拳擦掌,而一起把眼望向自家主公,就见李天衢矗立在节堂正首帅椅前方,把眼环视,顾盼之际也尽显威风之态,继而又掷地有声的说道:
“朱温猜忌多疑,枉自又折了两员上将,方今镇守义成军郑、滑二州的梁军军心不定,也是时候收复我军故地,截断梁军由白马津通往河朔的水陆要隘之地。xǐυmь.℃òm
而梁军那边,也必然早有防备。由我统军亲征,朱温应该也会集结大军,亲自统兵前来迎战。这次也不必再观望对持了,这场会战,终究还是要打。而先前朱温那厮仗势猖獗,屡番挥军袭扰我军疆土...这次便轮到我军主动出击,新账旧账,也要一并与朱温算个清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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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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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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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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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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