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随父亲去了,就在瑕丘等候,等郎君遣人前来......”
齐玉韵对李天衢留下这么一句话,便满面娇羞的在使女的拥簇下上了厢车,拉开车窗缝隙偷乜,似乎仍有几分不舍。
既彼此定下了婚约,这时节不必顾忌那许多,两人也相会了几次,看得出齐玉韵对李天衢的印象本来便极好,也到了红鸾星动的年纪,是以既然自己的父亲做主,她也完全把李天衢看做成以后的夫君。
对于那自小养在深闺内苑足不出户,而不知世间人心险恶的藩镇节帅千金,李天衢虽有几分不忍,但那种感觉在心里也很快被铁血毒辣的意识给淹没。
许配于我,总好过按原本的轨迹嫁于那生性凶暴的朱瑾这种说辞...到底也只是个让自己实施阴谋能心安理得的借口,李天衢心中一叹,暗付既已拿定了主意,便要把事做绝,毕竟以现在的战略处境而言,要争得个突破口而能得以扩张壮大,这个送上门来的机会,也就不能错过。
而李天衢麾下大多心腹军将,几乎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送走齐克让一众人马之后,李天衢便立刻召唤王彦章、葛从周、安仁义、张归霸兄弟三个、霍存...乃至如今暂先被封为统掌得一支马军的兵马使符存审密议,嘱咐切记不可走漏风声,也将他的打算说与众人知晓。
众将方知李天衢的意图,而利用婚事图谋夺取泰宁军藩镇的手段,固然绝对称不上是光明正大。但是似葛从周、王彦章等人本来可都是应该效力于朱温一辈子的人物,这时节该心黑手狠的时候慈悲不得,阴谋诡计只要有用就是好计,当然对于李天衢的计划没有什么异议。
就连符存审紧皱着眉头思量了片刻,但到底也没有出言反对。
毕竟要发展壮大,不能一直只窝在义成军藩镇这一亩三分地里。可是若要外拓疆土的话...东有天平军、西有河阳军、北有魏博军、南有宣武军...位于四战之地,无论对哪一方用兵都要拼耗掉大半军力也未必能够成事。如果秦宗权终有一日败亡,那么按义成军的地理位置,极有可能是下一个要被吞掉的领地。
往西面打,不但李天衢也从来未曾考虑过,以如今形势而言,葛从周也很清楚就算能吞并下诸葛爽统掌的地盘,除掉李罕之、刘经等藩镇大将。连接的两处藩镇更是卡在了朱温、李克用两路强藩当中。与其架在两方势力强大的仇家中间,也莫不如算计着往东面扩张,与势力稍逊的朱瑄、时溥等藩镇对持。
倘若能顺利吞并泰宁军,又会不会让周围藩镇有了联合讨伐的名义?
李天衢与众将细议一番,得出的结论是泰宁军北面王敬武、南面时溥也都与大多藩镇节帅一样得位不正,他们一个是靠投机归从黄巢而上得位,转头又倒戈归从唐廷才被承认节度使的身份;另一个靠是军中哗变驱逐原本节度使篡位......
唐廷皇帝现在可也还没有被任何一路藩镇把控在掌中,何况朝廷那边权威尽丧,只要你不公然造反称帝,你是杀了原本的上司全家也好,直接把人撵跑,甚至还曾靠攀附黄巢上位也罢,只要名义上仍忠于唐廷,也都会默认你用任何手段抢来的地盘。当初都是行如造反篡强夺的地盘,哪来的脸还斥责我等强吞藩镇的行径?
当然一个个的口头上叫嚣什么大义公道,实则全员恶人,到头来还是要看谁的拳头更硬。而强取泰宁军之后,致使与邻道藩镇关系恶化最为严重的,也将会是领土差不多正夹在义成、泰宁两处藩镇中间的天平军。
对于此事李天衢理解的当然更为深刻,心说我这也正是用了朱瑄、朱瑾兄弟的路数,而要截他们的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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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齐克让一行人马车仗欢欢喜喜的过了义成军地界,又行至天平军下辖州府之时。同样早已是盘算好了阴谋伎俩,也要算计齐克让的朱瑄、朱瑾哥俩却是彻底懵逼了。
比起得李天衢接迎管待,相处的其乐融融还多盘住了一段时日。齐克让在回绝了朱瑄、朱瑾兄弟的提议之后,双方相处的可就并不算如何融洽。只逗留了一两日的功夫,齐克让便匆匆告辞启程,继续东行,又踏上返回由自己统掌泰宁军藩镇的路程。
天平军治所郓州须昌城藩镇牙署节堂当中,朱瑄面色铁青、神情懊恼,忽的又想起当日齐克让的言语“承蒙朱将军垂青,只是我还是那句话,小女已订婚许以义成军李节帅,呵呵...如此也只得拂了美意,还望莫要见怪......”
“啪!!!”一声劲响,朱瑄一掌狠狠拍在帅案上,似乎也有细微的碎裂声乍起。然而彼此忿怒的朱瑄,他的堂弟朱瑾更是睚眦切齿,满脸狠戾的煞气,仍是按捺不住,遂立刻回身又对朱瑄说时,双目中也已满是凛然杀气:
“堂兄,咱们明明先前以盘算的精细,又怎想到到李天衢那驴鸟倒来坏了我的好事!眼下再是懊恼也不济事,我又如何能够甘心?依我之见,咱们趁着齐克让那厮随从兵少,不如直接一拨军马追上去,杀了那不识抬举的老狗。夺来俺再强要了他那闺女,直接把生米煮成熟饭,索性再引兵就直接去接管泰宁军藩镇,届时哪个不服,尽管杀了便是!”
“糊涂!若是如此轻易便能夺下泰宁军,又何必算计着让你先迎娶了齐克让的女儿!?”
朱瑄厉喝了一声,他立刻又瞪了朱瑾一眼。心说你再是勇猛了得,却这般耐不住性子,稍有不快只知道靠动刀动枪了事,这倒也难怪齐克让那厮不会上套!
虽是堂兄弟,可朱瑄与朱瑾的年纪也差了十几二十岁,大概与李天衢年纪相仿,倒也与自家女儿般配。只是朱瑄知道自己这个堂弟虽然生得也是高大威武,在天平军地界却是凶名在外的主。而凶蛮惯了,往那一杵虽然能镇得住寻常军汉,可这是让你去假意使得齐克让那闺女中意才好成事,结果当日听齐克让说及有意将他女儿许配给李天衢后当场便要甩脸子发作,这个节骨眼,又他娘的不是让你抢亲!
偏生朱瑾还时常鼓吹说自己除了打仗杀人,平生有着名马、美人这两大爱好。治下几州县坊内但有甚貌美女子,你也没少强取豪夺了...齐克让那女儿婚配大事,自然上心,只要稍加打探,便知你平素为人风评,他心里又则会不犯嘀咕?
朱瑄心中恨道,先前早知齐克让之女到了婚配之龄,趁着今番他重返泰宁军,合计着哪怕是半利诱、半胁迫的法子让对方屈从,进而使得朱瑾趁着迎亲之日强夺他藩镇,如此他们兄弟两个联手,也将成为雄踞齐鲁之地的强藩。本以为能够成事...结果半路中却又杀出个李天衢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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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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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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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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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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