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先知晓刘建锋已死的战报,马殷再是忿恨,但情知败局难以挽回,也不会直往李天衢这边不计后果的撞来,而立刻拨马转向,与马賨、马存率领残部往另一个方向急逃而去。
就算未曾拦截住马殷那一路逃兵,李天衢也仍是趁你病、要你命,随后小半个时辰,指挥兵马追击、绞杀。直到劫营战事罢了,诛杀贼军近五千人,看束住就地弃械跪伏士卒一千余人,余者还有一千五百多人伤重难以动弹。加上溃逃四散离去不知所踪的,马殷也仅仅收拢了两千多残兵仓惶逃离,往西南面溃逃出五六十里路,彻底退出了宋州虞城县地界......
而李天衢方面伤损七百余人,这一战大获全胜,无疑是葛从周当居首功。
李天衢听闻马殷与他兄弟二人,的确就在刘建锋所部军旅当中任职。可今番倒没截杀住他,让那马殷给跑了。可如今马殷的上官刘建锋已死,他是否仍会按原本的轨迹那般转战江淮,随后又进入湘楚之地打下一片江山?
如果马殷真有那能耐,秦宗权也打算将魔爪伸向江淮地域,却因内讧兵变,军旅拆分开来往西南面流窜的话...期间他的上官刘建锋也不过只是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非但不是不可或缺,甚至可说是可有可无。何况马殷身边还有马賨、马存这一对分别于南楚开国君王身侧任左、右相的兄弟襄助,也很有可能仍会以后世湖南地界为中心建立起一个王国。
只是那马殷若据湖南,想必仍会感念刘建锋恩情,甚至还上表请求追封他上官的上官,专要与朝廷对抗,且残害黎民百姓恶行极甚的孙儒为乐安郡王,还立庙祭祀,这他娘的本来就太过离谱。李天衢心说或许这马殷对待知遇提拔他的上官还真就“重情重义”?那么至少眼下而言,他应该看我那是相当的不顺眼了.....
而马殷虽然逃了,此役生擒俘获的那些贼兵,却注定难逃一死。
被烧毁了大半的营盘硝烟弥漫,仍是呛人眼鼻。那些伤重哀嚎倒还吊着一口气在的反军兵卒,也都被拖拽至一侧,锋利的刀枪随即噗噗的乱攮过去,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尽成为尸山血海当中的一具残骸。
其他那些被擒获的反军步卒也都跪倒在地,如今反而也要落得个任人宰割的下场。任他们如何哭嚎哀求。李天衢冷眼睥睨,嘴角微微翘起,甚至还露出一抹冷冽的笑意......
你们虐杀、残害、活剥寻常百姓之时,又可曾会心慈手软?
随着举起的手掌狠狠劈落下来,一片片钢刀寒芒卷动下坠,一排排的无头残尸当即扑倒在地,体腔内喷溅出的血液如泼墨一般,当即把前方一大片土地染得血红。一时间人头骨溜溜的乱滚,空气中的血腥味也顿时又浓郁了几分。
本来李天衢心想这伙反军士卒掉进大染缸里,就没一个是清清白白的,既是吃惯了人的恶贼,落得个痛快的死法实在忒过便宜他们,还打算先将这些俘获的凶残兵卒都砍去手脚,都削成人棍后再任由着他们等死......
可后来李天衢转念一想,杀人不过头点地,任性一回直接斩首杀光了这群贼兵便是。还就真不可意气用事,否则万一教世人以为自己好残杀俘囚,让若逼得以后须去交锋的敌方军旅只得狗急跳墙,反而不利于迅速瓦解敌军负隅顽抗的战意。
然而要一刀斩落人头,这还真就是一门手艺。虽然有些贼兵脑袋被齐排被斩落,但也有些施刑的军士一刀下去却凿在胫骨关节间,刀刃斩入脖颈一半便被卡住...当那些军士生拉硬拽拔出刀来,又听不远处监斩的将官叱喝训骂,只得狠狠咒骂了声,又往掌心狠狠唾了口唾沫,便又抡起刀来,第二下、第三下、甚至第四下的...生生朝着地上那些面都搥进泥土中,身子还一抽一搐的贼兵脖颈往死里凿......
眼见如此场面,被押解上来的贼军张佶骇得双腿发软,若不是被两边军士给生生架住,他也险些直接瘫倒在地上。
噗通声摔倒在地,灰头土脸的张佶颤巍巍抬起头来时,就见李天衢在一众将士拥簇下策马耸立,俯视下来的双眼当中仍旧时杀意凛然:“你姓甚名甚?瞧你似是学士文人,竟助秦贼逆施倒行,于反贼军中官居何职?还不从实招来!?”ωωω.χΙυΜЬ.Cǒm
张佶心中一震,也不住叫着连珠苦。心说我本来早就打算脱离秦宗权去了,只是苦无个门路,只得先试探下刘建锋那汉的心思...这主动倒戈投从,毕竟与战败被擒执住到底是两码事...若仍因助秦贼造反的罪名处死,那我死的也过太冤枉了!
“将军明鉴!在下张佶,虽为孙儒、刘建锋帐下听用的行军司马,当初却因途径蔡州时为秦贼强留,不得已而只得投从。实则在下身在贼营心在唐,一直盼望能有弃暗投明的机缘,但请将军收容饶得性命,日后也必知在下归从诚意!”
当张佶立刻高声表态过后,满面杀气的李天衢也是一怔。张佶?便是五代十国中南楚开国重臣,甚得马殷重用,而官居永顺军节度使,累加至检校太傅、同平章事的那个张佶?
知道对方的来路,李天衢心中杀意顿消。这张佶虽然说什么效力于秦宗权但仍心向大唐,盼着能弃暗投明那纯属为了保命而自卖自夸。可是他的确早就不想跟着秦宗权继续造虐了,史载里张佶私下里表露过秦宗权多行不义,无疑是自取灭亡,所以他打算背叛那吃人大魔王的心思,倒也是真真实实不带半点假。
而这张佶按原本轨迹于刘建锋死后,被众将推举为帅,他却让位于马殷接管军权,从而也让开南楚开国君王有了开元建国的资本。如此可见这张佶却是有一定才干能教众人信服,而且极有自知之明识得进退,日后成为南楚王国政权中枢的中心人物之一,湘楚之地富庶繁荣,想必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想到这里,李天衢再望向仍然匍匐在地上的张佶时,脸上神情不再如方才那般狰狞。只是张佶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毕竟眼前那员看来处置反军兵卒狠心辣手的主将只一句话,便足以立判他的生死......
经历番死一般的沉默,张佶感到现场气氛压抑的让他有些喘不过起来,却忽然听得策马矗立在他面前的那员敌军主将说道:“我李天衢奉旨前来宋州抵抗秦贼反军,接管得本处藩镇时日不久,向来也是择人善用,你说你助秦贼乃是为势所迫,一直盼着能弃暗投明。然而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且要你日后如何做,而让我信你归从的诚意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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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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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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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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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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