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地处于后世河南省周口市淮阳的陈州宛丘,在盛夏时节仍是十分炎热。犹如灼焰就在身侧烘烤着,热气蒸人的气候下连番激烈厮杀过后,李天衢等人都不禁大口大口猛灌饮水。
唐末时节,虽然已有利用硝石融于水吸收热量,而使水结冰的技术,市井中也已有商贾销售冰块。但城内地窖内藏冰镇过的凉水不及民间更为富庶的宋朝时节,大多仍只是供贵族豪门消费,如此需要麾下军卒众志成城的要紧时节,李天衢自是要与将士同甘共苦,顾不得什么消暑解乏的奢侈,每日只是尽量保正维持自己的体力与精力充沛便是。
如此每阵激战下来,不曾时常卸甲的李天衢浑身终日黏糊糊的十分难受,有时也不免脱下甲胄,褪去贴身都不知被汗水彻底浸湿过几遭的劲衣,取城内井水装桶就往身上淋,再胡乱换件好歹能阻隔晒得发烫的铠甲金属热度的衣物,堪堪以此解乏。
至于王彦章、安仁义、张虎、解青...乃至一并抵抗奋战至今的守城将士,情况大抵也是一样。
不止是对于体力的打熬磨砺,这些时日下来李天衢的神经一直都绷得紧紧的,每逢战事势必要保持高度专注的状态。就算凭借坚固的城防,眼下尚能与城外的敌军周旋对持,可是既然知道与自己交战的是由张归霸兄弟三个统领,乃至极有可能更是难惹的人物所处的军队,任何一次大意疏忽,恐怕便会敌方捕捉到致命的破绽的话......
再想凭借对史载战事的熟悉记忆,打算顺着大势捡便宜的念想,也已是断然不可能的了。
而死守宛丘的战事至今,期间虽然一直勉力维持,拼死血战,好歹熬过了夏季。到了徐徐秋风凉爽的时节,起码鏖战时也不必再备受盛夏酷暑的煎熬了。
只不过城头上下,诸部将士间气氛日渐愈发的紧张。解青调管着民夫忙前忙后的来来去去,人人神情越来越沉肃凝重。也有不少身上裹着血迹斑斑白布的伤兵聚拢在搭起的棚子下,虽然伤势极重已无法支撑作战的都被抬至城内,城墙脚下也并没有人辗转哀嚎,可那些伤兵大多人脸上神情麻木,自是轻伤不下火线,待城外反军部众再次扑城,他们也须支撑着站起身来,仍要用自己的躯体血肉去封堵源源不断涌杀上来的敌军......
这一日,李天衢与王彦章等人倚在城门楼墙边歇息。而本来前段时日龙行虎步,时常保持高昂战意的王彦章此刻脸上也不由流露出几分疲态,他面色严肃,显然也很清楚捍卫陈州的战事非但仍是焦灼,而且所见面临的考验也将会愈发的严峻。
“本来以为陈州宛丘久攻不下,至多几个月的光景,贼众也只得退去。嘿!如此一来,与李兄打的赌也确实是我输了,可谁又曾想到贼众如此执着,黄巢那驴鸟,当真非要与我等耗到底了!”
听王彦章忽的开口打破了沉默,李天衢淡淡一笑,回道:“黄巢虽先前转战天下,几乎不会因一处城郭久耗,可如今他以皇帝自居,本来战事吃紧,却听闻他在陈州北造八仙营和百官官邸,摆起排场,心思也早非当初流寇首领可比的了......
陈州正处于汴州与蔡州之间,蔡州秦宗权既已降从,再取陈州而兵锋直指汴州。如此据蔡、陈之地为倚仗,倘若再能一举击溃黄巢本来那旧部,如今却倒戈成了对抗反军一支主力官军的朱全忠,也势必能震慑得其余本就首鼠两端的藩镇节帅惧恐。琇書蛧
把几处军州连成一片,这片地域属中原腹地,水陆交通便利,本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天无二日,民无二主,想必黄巢不愿再远遁至山东、江淮地界隐忍养回元气,仍想尽快杀回关中...更何况......”
边说着,李天衢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苦笑着说道:“何况孟楷是黄巢心腹爱将,交情极是密切。而那厮的人头却是被我斩下的。黄巢忿怒异常,势必要荡平陈州的另外一个因由...恐怕也是要擒执住我,而为他兄弟报雠雪恨吧。”
王彦章闻言点了点头,他是冲锋打仗的将领,剖析时局论评时事本来也并非他所擅长的。这些时日下来,王彦章也习惯了听李天衢说些天下大事,以及关乎方今世间一些成名人物的评述,随着彼此交流的日益加深,王彦章也就愈发认同李天衢的见解,认为他当真是高瞻远瞩,自有在这般世道成就一番功业的器量。
当然从后世的角度看来,史载中的很多名人传记,那些本来在字里行间,或是历史题材影视作品中经人饰演才能看到的人物做出各种抉择时的原因,这也都属于在后世历史爱好者在网络上讨论的话题。
李天衢这个穿越者当初看多了许多涉及五代十国时期的人物点评,不止是今日,在他与王彦章叙话时的很多言论,实则就纯属是做事后诸葛亮而大放马后炮,可是放到这个时代来,很多话倒显得有先见之明,却就是鞭辟入里的真知灼见了......
而李天衢与王彦章正说时,却见赵犨、赵昶引一拨军士登上了城门楼,他们立刻起身相迎。也没过多的寒暄,很快赵犨便下达此番来目的:
方今陈州被围困日久,不但粮秣与守城用具消耗过半,以李天衢所把守的城关这边最为明显,敌军攻势有序且愈加猛烈,守城将士大量减员...情况愈发严峻,是以也只得派遣骁骑突围出去,立即向邻道藩镇报急求救。
“本来陈州就处于忠武军地界,而节度使周岌一直未发救兵...如今形势险急,正是唇亡齿寒,他断不可只图自保,也该出手救援了;还有领徐、泗、濠、宿四州的感化军节度使时溥,虽说其得位不正(溥本为徐州牙将,因军士哗变驱逐原节度使,并推举时溥为留后,在被只得接受现状的朝廷赐封承认其节度使的身份)...可他领兵抗击巢贼部众也向来尽力,若去报急求救,只为击破巢贼大功,应也可为一路强援。
至于收复长安战中功绩首推第一,而被加封为检校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河东节度使李克用...与他父李国昌招聚沙陀部军,当初虽对朝廷亦有不臣之心,只可叹淮南节度使高骈本来征讨巢贼战功最是显赫,虽坐守扬州,拥兵十余万,但却与朝廷交恶,只顾割据自雄,已早不是当年那个平南诏、镇安南、逐巢贼而数度为国家拨乱反正的落雕侍御了......而李克用有平巢贼大功,其为人又极好功利,虽前往河东路途遥远,可想必他也肯出兵破贼,进争朝廷加封。”
赵犨分析着陈州周遭,乃至可为救兵的各处藩镇形势,他微微一顿,随即又长声说:“而若说与陈州也是唇齿相依,且与巢贼反目势不两立,想必也不能再坐视陈州险情,而也可称为一路强援的...当然还有那反巢贼归从,收复国都长安亦曾立下大功的宣武军节度使朱全忠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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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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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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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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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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