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倏忽间,张归霸意识到自己被城头守军中箭术当真厉害的敌将给盯上。他本能的侧过身躯,一点寒芒掠空而至,却是正中他的左臂。强烈的吃刺痛顿时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杆赫然插手臂上的狼牙箭箭尾翎羽还不住颤抖着。
“驴鸟!就你会射箭不成!?”
本来统御兵马时沉稳威严的张归霸,在中了这一箭后非但丝毫没有惊慌,他招子中凶芒暴涨,脸上登时换了副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狠人煞气!
“噗!”的鲜血激溅,根本不待葛从周等人上前照应,张归霸探手便抓住箭杆用力一拽,竟然生生将凿入自己血肉当中的羽箭拔出。骑弓当即也被抄在手中,而簇尖上兀自滴落着自己鲜血的利箭旋即被调转方向,反而朝着宛丘城头上瞄准了过去。
惊愣片刻,回过神来随即同样杀意横生的霍存迅速从箭囊中也抽出了一支箭来,绰于弦上拽满,如张归霸一般回身朝着城头上几乎相同的方为觑定。
本来战事胶着的城头上乌央乌央的人头攒动,彼此以弓箭排头对射,除了安仁义这等把眼到处扫视寻觅猎物的神射手,也很难锁定某一人为目标施放暗箭偷袭。然而安仁义这一箭射来,非但没有取下张归霸的性命,反而教他与霍存立刻意识到城头上惯使弓箭的敌将位置,二人搭在弦上的箭簇几乎再同一时刻脱弦而出,而直取远处城头上仍要施射利箭的那员敌将。
尤其是张归霸,他直接浑然不顾金铁尖簇撕扯筋肉的痛楚,直接拔出利箭反而绰在了弓弦上,随即把硬弓拽成满月状,丝毫没有受手臂上撕裂的痛楚影响。飒然一箭射出,箭锋呼啸锐利所发出的破风声,竟然丝毫不逊于安仁义所射来的这同一枝羽箭!
“嗯!?”
以安仁义的眼力,当然也已察觉到自己射出的那一箭并没有如愿射杀敌军统兵将官。然而当他迅速的再要抄出利箭施射过去,对方还击之快,倒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寒光闪过,片刻前还是由自己射出的狼牙箭簇贴着安仁义面颊的掠过,却是从后方一名生得高大的唐军步卒咽喉狠狠攒入,锋利的箭尖直透后颈,那步卒一声不哼,直接栽倒了下去。箭矢锋尖上本来洒下的鲜血也沾染在安仁义的肌肤上。然而若不是他反应极快侧身一闪,这支箭簇恐怕在这个时候便已钉入他的面门当中。
但是凄厉的箭啸声却并没有断绝,安仁义陡然惊觉,又一支羽箭衔尾激射而至。完全是电光火石间,已躲避开张归霸反击射来的一支利箭,而霍存这一箭旋即便至,安仁义的思维虽然已惊觉意识到,可身子似乎还尚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在城头的另一侧,李天衢手中唐刀如疾电一般从一名刚翻越过城头的敌将颈间掠过。喷射出如注鲜血的无头残尸转眼间又被一脚蹬中,直从墙垛上折身摔落下去,而李天衢目光一乜,很快也注意到那边安仁义反而形势险急。不知怎的,李天衢脑海中蓦的念起史载中关于两员五代名将所经历战事当中的描述:
...以骑兵挑战,矢中归霸,归霸拔之,反以射贼,一发而毙,夺其马而归......
有贼升眺楼大诟...存射之,矢一发而尸陨其下,赏赉甚厚.......
对于安仁义而言,似乎这也并不能算是常年打雁,最后被家雀啄了眼...因为只凭他弓箭本事,安仁义固然认为自己会是翱翔于九天之上,可肆意扑杀猎物的雄鹰,但他今日却是撞见了两只凶隼猛禽,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李天衢一念未绝,便惊然望见安仁义仰面倾倒,颓然摔落在地上。同样的,也有一抹鲜红的血液激溅挥洒。
一时间身子僵直,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安仁义所能做的,便只有往后翻倒。另一支由霍存射出来的箭簇,自下而上的擦过安仁义的面门掠过...好歹虽没被一箭贯穿了脑袋,但箭矢直接擦过了他的额头顿时也是鲜血淋漓!
头破血流,乃至噗通声十分狼狈的摔趟在地上,本来但凡于战阵时只要擎出硬弓之时,从脸上神情看来也总会流露出淡然自信、生杀予夺,甚至在李天衢看来还有些臭屁牛掰哄哄的安仁义此时面色却既是震惊,又十分羞怒。
李天衢眼见安仁义好歹保得命在,心下稍安。然而他很清楚安仁义这厮就算不说他是五代十国第一神箭手,但是与同时代的众多射术见长的将领,相较他也绝对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就算是枯守孤城,安仁义但有一张弓在手,敌军来时无不应弦而倒,而震慑得对方不敢靠近城墙...就算最后到城破时退守到门楼之上,凭他弓箭本事也仍能震慑得敌众不敢逼近......
然而眼下安仁义就算是未曾料到对方弓箭本事竟也如此了得,若小心应对也不至如此险象环生。可他休说讨到什么便宜,这还算是吃了大亏...那么下方合力予以反击的敌将,或许按彼此原本的轨迹本来不曾有交手的机会,但也应是相较于史载中的建树多半还要压过安仁义一头的人物!m.χIùmЬ.CǒM
一石激起千层浪,两支利箭来回射了三遭,城头上汇聚于安仁义左右的弓手也立刻擎弓搭箭,排头朝着下方敌阵中齐射。而反军前阵这边诸队弓箭手迎将上前,奋力的挽弓搭箭、漫空攒射,彼此一蓬接一蓬的利箭掠空而起,挟裹着刺耳的尖啸声袭去。
然而虽然从双方将领的弓箭较量,又转做彼此兵卒集结齐射。即便箭下如雨,锋利的簇尖再度发出刺耳的尖啸声凌空落下,张归霸等几人已有了防备,兼之几乎所有箭簇已是强弩之末,能射落到他们身前的羽箭稀稀落落,也根本不足以对他们造成什么威胁。
只是城头上的巨弩说不上何时也将校正角度,瞄准过来...就算守城床弩只要用于向人头扎堆的位置施射穿透力强劲的弩矢,以及目标相对巨大的攻城器械,也很难锁定单个目标进行精准狙击。但也难保不会瞎猫碰上死耗子,倘若真是硕长的大号弩矢射来,那物件可就不比寻常箭矢就算肩头手臂上挨了一记,对于些体魄壮硕且血气方刚的狠人也仍能生龙活虎的硬扛得住了.....
而且张归霸左臂上中箭的伤口泊泊渗出鲜血,也立刻有人上前去慌张的要为他包扎伤口。说不得也只有迅速后撤,调整将歇。
张归霸冷哼一声,一把推开前来看护的小校。他虽然也是战阵上以勇猛著称的将才,倒也并非中了一箭便暴怒发狂的莽夫,是以张归霸自行捂着伤口,转头朝葛从周那边望去,也不住讪笑了声,又道:“本来从周兄弟部署的周密,可惜尝试过仍未能速取下城郭,我倒挨了一箭,今番也只得作罢。好歹战事如此...也仍是在兄弟的算计当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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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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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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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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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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