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霎时间响彻山谷,激烈的劲响回荡不绝。孟楷陡感剧烈的反震力道便如惊涛骇浪一般倒卷而回。本来紧紧绰在手中的大刀,竟已把握不住,而生生荡飞了出去!
到底先前惨败突围之际已挂了彩,在王彦章霸道的怪力加持下大枪势不可挡,两般兵器硬生生撞在一处,致使孟楷身上伤口当即又渗出血来,一阵筋肉撕裂的痛楚袭来,自也无法再绰刀硬抗下王彦章这一击。
可孟楷的反应当真极快,浑重的破风声席卷而来,他下意识的俯身一避,浑铁兜鍪也被大枪擦到刮飞坠落,好歹身子没有似脱手而出的大刀那般被王彦章一招砸下马去。
然而被王彦章使得浑如活物,如暴风急电般攻出的大枪迅速又往周围袭将过去,枪锋到处,冲杀在最前面的几个反军骑将身上甲叶遮护不到的地方,便顿时溅起一蓬蓬的血雾;
让人根本来不及眨眼的功夫,由浑铁打制的枪杆好似那等锤棍鞭铜那等马战厮杀的钝重兵器,砸在周围其他敌骑的身上。“嗵!”、“嗵!”等闷响声接连响起,那些中招的骑兵胸骨、肋骨震裂,身躯非是当即倒飞而出,便是身子一折瘫在颠簸的马背上,战马收不住势头,仍驮伏尸体惊嘶着直朝前面冲去!
山谷当中,一抹抹血泉喷得老高,一具具尸身被荡飞继而坠落,又是一片扑通扑通的身躯落地声。如此王彦章一马当先的与孟楷所部残兵骑众错身而过之际,几乎便将他周围殊死顽抗的敌骑给一扫而空!
孟楷倒有本事在王彦章如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势下暂时保住性命,可是他刚刚催马错身而过之际耳根猛的一动,呼啸的破风声骤然间直贯入耳中,一支箭簇如急电般眼见便要凿进孟楷的脑门!
孟楷大惊失色,眼见要被这支由安仁义施射出来的利箭贯入脑袋。根本来不及多做思索,他竟然在疾奔的战马上使出一记铁板桥的功夫,拖着挂有数处伤口的身子猛的向后倾倒,箭簇几乎紧贴着他的胸脯、脖颈激射过去,颌下几缕虬髯也被锋利的簇尖擦过扬飞,混杂着下巴上当即撕裂开的伤口中激溅的鲜血四下里挥洒!
当孟楷再度挺起身躯,却又望见李天衢催马旋即杀至,抡臂挥起手中唐刀便朝着自己恶狠狠的旋斩过来!
心中积攒的战意与血气,在这一刻也完全爆发出来,李天衢终于发出声虎吼,势必要在此斩落面前那员反军中的翘楚人物!
“狗奴才!来吧!”
孟楷竟然也扯着嗓子厉声咆哮,直震得山谷似乎一颤,一时间压住了周围的喧嚣杀声,甚至就连李天衢也不由黑这声吼声震得一滞。
先前从唐军伏击中死命突围逃脱,与王彦章过了一回招,哪怕是善使的大刀脱手被荡飞,又避过安仁义催魂夺命利箭的孟楷面对旋即杀至的李天衢,身手矫捷的拔出了腰挎的钢刀,也拼死迎将过来!
既然与黄巢是拜把子过命的交情,又素得重用屡番做为反军大将独挡一面,而且也是教唐廷众多官军将领闻名色变的主。孟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过数遭,一身本领当然早已打熬得极为了得。
而且随着两人之间距离迅速接近,李天衢能够很清晰的看到孟楷狰狞可怖的面庞上满是怨毒的戾气。然而在他那对满是血丝的眸子中冒出的那股仇恨的火焰,分明也夹杂着一股奋不顾身的决然。按着后世的形容来说,似乎满满的尽是种势必要改天换地的阶级仇恨......
或许从孟楷,乃至黄巢的立场出发,他们起兵造反,要与唐朝对抗到底...仍旧笃定这是为了推翻暴政的信念,而能够建立一个更为清明的皇朝政权,甚至是顺天应民,为大势所趋的吧?
可是你们终究没有能力使得天下长治久安,甚至只会使得天下黎民更是身陷于水深火热的绝境当中。
世道被搅得更乱,从你们起初尚还知道尽可能团结拉拢无生计寻觅的贫苦百姓开始,再到后来越发肆无忌惮的掳掠、残害、杀戮...甚至是吃掉无数早已是苦不堪言的无辜民众之时,我就只能站到你们的对立面上,天怒人怨、恶贯满盈,也早该为残忍的兽行付出代价了!
唐刀与钢刀锋刃重重撞在一处,迸射得火星四溅。李天衢抖擞精神,不会再任从孟楷过招之后从自己的身侧疾驰而过,他一兜缰绳,胯下坐骑身形陡转,两匹战马从扬蹄反疾驰,已不由的八盏铁蹄纷沓转圈,各自驮伏着主人拼了命的挥刀朝着对方猛攻过去。
至于扶于山林中未能一箭射杀孟楷的安仁义,他眼见李天衢已与那凶狠剽悍的反军大将近身厮杀了起来,也立刻又绰起支羽箭迅速搭在弦上,开弓如满月状,再度朝着孟楷身上瞄准觑定。琇書蛧
然而安仁义目光一瞟,又看见方才由李天衢、王彦章二人催马撞杀,从敌军骑众里面生生平趟出一条血路的后方残存些许军骑,眼见自家首领遭敌骑拦截下来,被死死缠住脱身不得,也有十余骑发了狠心,调转马头前来援助孟楷。
被搭在弦上的箭簇很快又转向另一边的敌骑余众,旋即箭啸破风连鸣,伴随着“噗!”、“噗!”、“噗!”...的利刃入肉声起,那些本来誓死要援护孟楷突围杀出的骑手便被安仁义一一射杀坠马!
而所向披靡的王彦章驱马突进,除了在他手下根本撑不过一合的枪下亡魂,以一己之力撞杀得后列的敌骑几乎尽数溃散奔逃。很快的也兜转缰绳,催马再度朝着已与李天衢交锋鏖战的孟楷这边疾冲而来。
瞧这些杀才衣甲制式,并非是唐廷官军...很明显他们在此处埋伏的兵马不算众多,最多也就两三百上下...可是非但与我厮杀的这个猪狗辈武艺确实了得,就算老子未曾负伤且气力充沛,与他鏖战胜负约莫也只在五五之分;
还有那个使大枪的汉子,便是当初于长安大战杀伐,听命于李克用那沙陀狄汉的几员敌将相较,除了那个唤作李存孝的听闻极是可怖...他摧锋破阵的高强身手,老子便是久经沙场,生平也从未曾见到;
埋伏在山林当中放暗箭的唐廷走狗,看来人数微薄,似乎只有一两个用弓箭的好手施射,这手段也当真了得。非但已取不少弟兄的性命,我这条命随时也可能会折在他的弓箭下......
虽然堪堪尚能硬撑得一时,但是孟楷眼下被截杀住无法从山谷间脱逃,更恨麾下早被官军杀破了胆的兵马,也在这伙不知来路的敌军伏击中几乎尽做鸟兽散,这让他意识到任凭自己如何死命反抗,看来终究无法再从此处突围得去。
与其同时,王彦章嗔眉怒目,已紧绰着大枪催马冲至李天衢、孟楷鏖战的位置不过二十来步远的距离;安仁义在射杀尽另一侧那小撮敌骑之后,很快也调转箭头,再向孟楷瞄准过去;而李天衢越战越勇,抡起唐刀化作一道光轮,也已旋斩而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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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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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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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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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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