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下能做的都已做了,而就算反军寇众发现李天衢逃亡的方向,也很难发现隐藏在这一片山岭中那座绿林山寨的位置。
路上解青又向李天衢述道此处山岭算是在许、蔡、陈三州交界的位置,距离东北面的汴州也不算路途遥远,属于南北岗岭,而唤作芦冈。李天衢大概估计这里应该地处于先秦时蔡国的所在地,也是秦朝名相李斯出身的家乡故里,在后世应该属于河南省东南部驻马店上蔡县附近。
比起西面的伏牛山脉,这里当然算不上什么高峻雄伟的山区。可是绵延几十里的山岭间可以窜行的山道错综复杂,如果非是芦冈深山内出身的乡民,外人也很难将深岭间的秘径探查得清。
所以纠聚于此处的绿林强寇,避过了芦冈间蟾虎寺、山神庙等较为显眼的位置,在一处四面有山岭环绕的隐秘处扎寨修葺,这几年来趁着时局动荡,时常至许、蔡、陈治下村镇劫掠,当初虽只五七百贼众,官军就算剿捕,但也从来未曾发现芦冈间强寇设寨藏身的位置(据《上蔡县志》载:芦冈,一名西冈,一名芦山冈。在县西,北起长村,南抵汝南之金乡铺,亘五十里,广十里。陵阜耸翠,涉之可望朗陵、嵖岈诸峰;中有蟾虎寺,松柏葱郁,泉水清美,夹冈大涧,数十余道,纵横曲折,深可数寻,大雨骤至,冈水下注,涧壑竟流声如雷奔,雨霁则涸。独古城西南,山神庙之右,涧底一泉,营澈澄泓,水南泻复逆而西,经逆水桥南折,入蔡埠河)。
然而就在不久之前,在芦冈啸聚的绿林盗又点了数百兵马,去陈州治下的庄镇劫掠,却不料赴任的陈州刺史赵犨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因他设计伏击,山寨大当家、二当家、三当家非是被唐军剿杀,便是被生擒活拿后斩首示众,也只剩下那个当时还不过在寨坐第四把交椅的廖伦一个侥幸逃脱回来。
李天衢又刻意向解青问及如今统领那处山寨的廖伦为人性情,得知他并无十分本事,当初也全因溜须拍马讨得大当家欢喜,这才于山寨中坐上了一把交椅。而那次廖伦狼狈的逃窜回来之后,便宣称由他接管山寨之主的位置,按道上规矩,这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虽说残余的强寇未必服廖伦做山寨之主,然而由于本来山寨大当家、二当家、三当家的都已被陈州刺史赵犨擒杀,众人也没个主心骨。廖伦既然非要管领山寨,大家便也都任从了,然而自从他接管山寨以来无论个人威望还是所实施的种种举措,似乎也很难服众。
虽然从解青对自己的态度看来,李天衢也能看出这小哥似乎甚是敬服他本事了得,但彼此毕竟只是初识,所以他言语中仍是有所保留。可就算如此,李天衢也敏锐的察觉到解青在言及那寨主廖伦之时,神情与言语中已不由的流露出几分轻蔑与不屑...这也让李天衢大概有了个数,有个计划,也在心中慢慢成形......
而李天衢在解青的指引下继续往深山径里行去,这一路穿林透岭、揽葛攀藤,差不多又走了数里的山径野坡。直到一处石壁嵯峨、甚是陡峭高耸的上岩前面,本来看似是一条死路。
然而又是在解青的带领下,李天衢钻过斜侧枝杈丛生的林障后堪堪只能容得一个汉子穿过,约莫二十来步深的山谷隧道,后面竟别有洞天。
又是九曲十八弯的山路野径,经提醒避过脚下多是湿滑的苔藓满布,极容易滑落摔坠下去的崎岖坡岭,解青这才说道,他们已经快要抵达隐蔽在这片山岭当中的寨子了。
果然必须要由解青这等本地出身的猎户,指引路径,方才能通过此间复杂曲折的山路野径,寻见匿在陵阜耸翠间的隐秘去处。
直到李天衢与解青行至四面多是高耸险峻的山峰,单只有一条路上去的坡岭前,忽的便听到上方有人喊道:“站住!解青你小子,怎的又带山下的驴鸟往寨中引?寨主置骂你的言语这才几日便又忘了?你身边那落拓汉又是谁!?”
又带山下的往寨中引?原来这小哥带到此间隐秘寨子中的人,也不只我一个?
李天衢闻言心思一动,而解青也立刻抬头回道:“寨主虽然的确说绝不收容周遭地界无用的村民,可不也曾说如今寨子人手短缺,但凡有些本事的,倒都去从黄巢等贼头造反去了...咱们只图霸占此间山寨逍遥,但近日在山下肆虐作歹的兵马见人就杀,倘若山间寨子的位置暴露,只咱寨中二百四五十的人手,又如何能抵挡得住?
这位阿哥的身手当真了得,出手杀了秦宗权麾下几十个军卒,我也是亲眼所见!如今形势险急,寨子也须多拉拢来些好手以策万全。可咱们既不肯去投黄巢、秦宗权那干忒过树大招风的反军,向来又与官府作对,无论黑道白道,哪里还能再去寻觅添些帮手?而这位阿哥武艺高强,又被秦宗权所部的兵匪迫得急了,的确能为山寨所用!”
解青疾声说罢,又对着李天衢连使眼色。而山岭上那人迟疑片刻,忽的又喝骂道:“你这小竖自作主张,老子又怎能做主?且先与那汉上来,听寨主如何说!”
李天衢、解青这才又向上攀去,待看到寨前看时,但见周遭都有木栅,里面错落着二三十间屋舍,虽然四下里环绕开来包住此处山寨的坡岭甚是险峻,可寨子里的房舍都甚是简陋,显得十分的寒酸,然而再朝周围环视过去,寨子周遭似乎还有两三条野岭,看来也别有秘径能够潜下上去,方便这伙草贼出没于许、蔡、陈地界四处劫掠。
而散落在寨内的那些喽罗持着钢刀、弓箭、长枪...甚至还有两三个端着粪叉的,他们各个面色不善的朝着李天衢瞪视过来,只不过比起不久前厮杀血战过的秦宗权所部先为官兵、后为反军那伙兵匪的残忍狠毒,这些喽啰的气势明显弱了几分,看来也多是些色厉内茬的蟊贼。
打开寨门后,李天衢迎着那二十几个喽啰瞪目凝视的目光行将进去。虽然现在无意对这些做绿林剪径勾当的匪贼示威逞强,但披头散发的李天衢那对目光透过散落的长发来回睥睨,那干一脸泼皮无赖相的喽啰与他眼神对上,有些人为李天衢身上那股方经过惨烈厮杀的势威所慑,也不禁纷纷倒退了几步。
解青则是朝着周围那些贼汉点头赔笑,很快的又对李天衢低声说道:“李大哥且在此稍后,待我先去与寨主禀明,也自会好生为李大哥说清。且请务必谨记我的言语,至少眼下...切莫冲撞了寨主。”www.xiumb.com
至少眼下...切莫冲撞了寨主......然而按你所言,只是说眼下么?
言者有意,听者也是有心。李天衢听罢眉毛又是一挑,与解青再匆匆对视一眼时,两人眼中似乎都带着别有深意的神情...解青随即奔将进位于寨子正中修葺的相对规模较大的房舍中,然而未过多时,里面便响起阵喝骂声,甚至扑打声。
很快的,房舍中又奔出个汉子,他二话不说,便指着李天衢劈头盖脸的喝骂道:“你这竖汉,秦宗权那驴鸟你也敢招惹,杀了他许多军卒,招惹得大批兵马巡山搜捕,倒要连累老子的山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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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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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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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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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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