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闽国先前几乎没有对外用兵,一路随着王家三兄弟转战而来,打下福建五州之地的那一批宿将老兵凋零殆尽。先前周边势力,虽说杨吴与吴越、越国又曾与楚国之间纷争不断,任谁也没有能力彻底灭了对方...本着与一方开战,便要拉拢另一方邻国的惯例,也使得闽地成了乱世中的一方净土,可是也正因为如此,闽国军旅武备废弛,也远不及割据政权建立初期时的战力。
而把守西北门户边关的守军,也未曾参赴闽国内部那两场叛乱的战事当中。驻守关隘的军校士卒,为的只是领军饷谋个生计...谁也不愿意与处于绝对强势一方的中原王朝军旅拼死搏命,所以真撞见魏军这些如狼似虎的将士杀至面前,他们立刻便被控制住,压根就没有过反抗的打算。
闽军小校连同十几名士卒,虽然都被挟持住,起码没有贸然反抗,那几队魏军将士只是押着这些人行出山岭,不必打骂恫吓,没有过分为难他们...然而又过了小半個时辰光景,甫一走出山岭,那些闽军小校兵卒定睛望去,却尽皆倒抽了一口凉气,还有几人不由地惊呼出声来。
因为这些只是按常例在关隘左近巡逻的闽军分明瞧见,阵仗庞大的军阵横在眼前,但见行伍间兵器林立,一片片反光便如大河水面上跃动的鳞光,旌旗林立,亦是一眼望不到边际,成批成批的披甲锐士傲然肃立,似乎也漫起一股冲霄杀气...如今已然杀至魏、闽两国边界的军旅,只粗略望去,至少便也有几万人的规模。
这般场面,便如大王叫他们来巡山的小妖小怪,结果直接撞见了十万天兵天将...这又怎能不惊?怎能不怕?
这一拨闽军带队的小校,没有多久的功夫,又在十几名军健的押送下到了中阵。就见一员生得虎背熊腰的军将,就大马金刀地坐在前方,他身披连环镔铁铠,当胸护心镜映着阳光耀人眼目,浑铁兜鍪下,森然目光投射过来,也让那闽军小校瞧得不由心里猛的一激灵。
诨名为“柴黑”的柴再用面色如铁一般,本来便让人望之生畏,再加上他久经沙场,见惯了惨烈血腥的战阵,那副面相,也属于越老越凶的类型...他双目微眯,打量向那忐忑慌张的小校,忽的张口说道:
“你既然不做无谓的抵抗,依从前来见我,看来也不愿枉死送命。我柴再用奉御旨统军前来,并非师出无名,闽国既然奉表称臣,新军即位之时,自然也须受我朝的册封认可才是......
然而那王延钧弑兄夺权,得国不正,篡位后荒淫无道、横征暴敛,却还敢向我朝遣使,贼喊捉贼,谎称其兄鸠杀闽国先主,这才要兴兵拨乱反正...哼!他妄图瞒骗圣上,这便已犯下了欺君大罪!
王延钧还大建宫殿,极土木之盛,又犯下逾制僭越之罪。我朝自然不能任由他窃权乱政,而为祸一方。我军奉诏兴师讨伐,也是为闽地百姓而来。
眼下我也不会为难尔等,且去向把守杉关的守军传个话:闽国军民,悉宜尽早归附,一个时辰内若愿献关接受安置,我军非但不会妄加侵害,献关有功,还会予以嘉奖,而如若不然...天兵杀至,妄图抵抗者,必化为齑粉!话,我已经说得明白,你们现在便回去,对杉关内的同僚传达个清楚吧......”
...杉关修建于武夷山北段山脉两道山岭间的狭窄地带,呈葫芦口状,眼下尚还没有如后来明、清时节那般,利用山脊外拓,又以石块砌垒陡峭的关墙。就是卡在狭长的岭道设雉堞壁垒,修筑石门,再往南行,地形相对宽阔了不少,便是面北提防有外敌经由此处,而进入闽地的守军营房驻所。
柴再用又放还那十几名闽国兵卒回去传话,也相当于下达了最后通牒,留给对方准备投降的时间。
毕竟整合如今已知闽国内部的形势,王延钧弑兄篡位之后,便大兴土木、穷奢极欲,一味的宣淫纵欲,只顾终日与男女乱搞而不顾国事,也已然闹得兵忿民怨。
而再从闽国地理形势上考量...福建地界本来便峰岭耸峙、丘陵连绵,素有“八山一水一分田”之称,在农耕文明的社会又偏居一隅,没有后世现代化的交通设施,福建地形也是极其的封闭。
按所以按闽国地理上的战略意义的评价“偏于海隅,地形浅迫,若以闽争天下,则甲兵粮食皆不足”...所以即便闭关自守,由于耕地少导致粮少,粮少导致人少、人少导致兵少...在不必重视海防的时代背景下,只盘踞在这里的势力,几乎没有争霸天下的条件。所以按后来另一种说法,便是兵家不争之地。
所在于国地狭小、人丁稀薄的背景下,即便起于草莽,转战入闽的开闽三王,在几十年的时间里,能打理得国家公私富实,治下一境晏然,百姓时和年丰,家给人足...饶是如此,闽国福、建、漳、泉、汀五州之地,人口加起来,甚至还及不上吴越婺州一处州府......
地狭人寡的国家船小好调头,可是遇到了风浪,也很容易翻船...先是王延翰继位,闽国王氏的基业家底便已败坏了大半...再到王延钧国用不足,却更是贪图享乐。便任用佞臣薛文杰为国计使,经常到民间搜刮,去挑富人的茬,没收其财产以资国用,已使得民间怨声载道;而军饷关支也是一削再削,使得闽国军队不满的情绪与日俱增。
再加上王延钧听信受薛文杰致使的妖巫谗言,擅杀深得军心、素有威望的宿将吴明,此举相当于直接捅了马蜂窝,更激化了闽国诸部将兵的忿怨之情。
所以魏军虽然要大举杀入闽地,对待各处守军先是晓以利害、尽力招抚,而不是从一开始便要发动猛攻,能争取的便尽量去争取。真要是遇到冥顽不灵、非要顽抗的地方驻军,固然要杀尽屠绝以为震慑。但是可以预料的事,军备废弛,而且对于方今篡位的国主也已极为忿怨的闽国各地守军,大多数应该也会倒戈降从,而不至于非要为王延钧拼上自己的性命。ωωω.χΙυΜЬ.Cǒm
当那十几名闽国兵卒仓惶地返回杉关,带来魏朝大军压境的消息,立刻引得其他同僚一片哗然。又由那小校转述魏军主帅柴再用的言语,并添油加醋地描述临近杉关的魏军声势浩大的阵仗...把守杉关的闽军指挥使只思忖片刻,便摇头叹道:
“即便杉关地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可想当年黄巢转战闽地,绕过险关,于仙霞岭中披荆斩棘,开辟七百里山路,照样得以杀入建州...魏朝如今既然来势汹汹,即便据关死守,只怕也难阻大军杀入闽国五州之地......
降则得以保全身家性命,战则要被魏军洗荡屠绝...形势如此,我等还有的选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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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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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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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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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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