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末将与麾下兵马,就算拼死也要护卫天皇帝安然撤离...以报效义父提携重用大恩!”
...眼下这般形势,我还有的选么?
虽然对待耶律德光,石敬瑭仍是一副忠孝顺从的模样,可他心中却不由得忿恨的念道...自己当义儿装孙子,只是为了争取契丹的扶植,以达成自己有朝一日能够称孤道寡的心愿...但是石敬瑭又何尝不知,耶律德光同样是在利用他,真要到了生死关头,自己实则也不过是个可以舍弃的棋子?
然而石敬瑭也意识到,就算自己临阵倒戈,再度变节去助魏朝与契丹为敌...落到了魏帝李天衢手中,只怕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去...杜重威、张彦泽便是前例。好歹契丹仍控制着塞外大片疆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为了能有一处安身之所,再等候卷土重来的机会,自己也还是要争取契丹国主耶律阿保机、二皇子耶律德光的信任。
以后我是否又应该效法卢文进,先派遣使者与魏朝谈妥了条件,而得到魏帝的承诺之后,再考虑出卖契丹,转投中原王朝一方...只是眼下火烧眉毛、形势险急,哪里会有与魏军讨价还价的余地!?
钻营投机、变节背叛,如果有这个必要,对于石敬瑭来说也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不过他也很清楚,能否被魏朝、契丹这等大国雄主收容任用,还是取决于自己会有多大的利用价值...所以眼下而言,石敬瑭也就只能任用耶律德光使唤...富贵险中求,还要耽着天大的风险前去断后,以后再考虑下一步又该如何去走。
“滚开!挡我者死!!”
...与此同时,已经撞入契丹后阵的战团当中,却是魏军先锋指挥使安审通厉声暴喝,眼见有契丹骑将嘶声咒骂着拍马杀来,他眸子中迸射出骇人的厉芒,手中锋利的长刀撕裂了空气,划出一道耀眼的寒芒,便直朝着敌骑旋斩了过去!
当初做为河东李家效命的后唐将门子,安审通虽然曾经在与魏朝打响的国战中甚是活跃...可是他对当时宠信伶宦,开始打压武将勋臣的李存勖满腹怨意。而在晋阳朝廷覆亡,后唐为魏朝所并,也已是大势所趋之时,便带头表态,与安审琦等堂兄弟归降于魏朝,而做了效命于中原王朝的沙陀降将中的一员。
而安审通时常担任马军先锋,也是每战常好争先的性子,遂与他堂弟安审琦统领以沙陀兵为主的骑军,最先追击赶上契丹后阵...他手中长刀去势甚疾,赶在那契丹骑将挺叉直搠过来之前,刀锋便狠狠地从对方的脖颈处切入,鲜血便如喷泉般涌出!
安审通急于建功,自然是意图尽快追击赶上耶律阿保机所处的捺钵大帐。只要能一举生擒...哪怕袭杀契丹国主得手,也很有可能会致使雄踞塞外的这個帝国迅速土崩瓦解。安审通心说自己已争取抢先一步,而杀入契丹后阵,又焉知自己不能立下大功?
然而耶律阿保机毕竟是一国之主,哪怕黠戛斯、乌古里等部族军相继脱离大阵,也还是会有契丹宫帐军...乃至其余兵马会前赴后继的拦截过来,誓死要护卫他脱离险地...又有一股军骑嘶声怪叫着,集结催马杀来,直朝着狂飙突进的魏朝沙陀骑军迎了上来,两股汹涌的洪流很快便恶狠狠地撞在一处,这片旷野间也顿时响起更为激烈的马嘶人沸声!
安审通啐骂了一声,转动长刀凌空抡个圆,又呼啸着向迎面冲来的敌骑斩去...然而敌骑阵容,却有一阵十分熟悉的沙陀语传入耳中,这也让他不由得一愣...当安审通定睛望去,再回过神来,却登时浓眉倒竖,而又嘶声喝道:
“沙陀军骑!你们是随着石敬瑭那厮投奔契丹的三讨军旧部?直娘贼!当初李亚子断送了朱邪李家打下的江山社稷,我辈沙陀大多转迁河东,归化汉唐久矣,也终究不能灭种绝类,还要以家人亲眷、后世子孙为念,遂归降于中原......
你们仍旧不肯降伏,要么去投李嗣源,而宁愿流落塞外也要苦等复辟社稷的机会...那么在战场上撞见了,同胞间虽难免兵戎相见,好歹我敬李嗣源仍矢志要延续沙陀江山,也着实难以下狠手非要杀得个你死我活。
可是你们却偏偏跟着石敬瑭那个孙儿将军,去做契丹人的奴才,这又图个甚么?事到如今,却仍要来阻挠老子建功,也怪不得我辣手无情了!”
当初本来同样为由河东李家所建立的后唐效命,可是如今却分成了归顺魏朝、投靠契丹的两方人马...身着不同制式的衣甲,处于完全敌对的立场,那么即便都是沙陀人,却也如同乱世中为诸方军阀所用的汉儿将兵,在战场上只能拼得个你死我活,而留不得任何情面!
所以先是金铁交鸣声乍起,首当其冲与安审通交战的两名骑兵便不住惨嚎起来...有殷红的血液,透过被刀锋劈斩而绽裂开来的铠甲缝隙间涌出。两具身子也登时从马背上跌落下去,旋即便被疾驰的骑阵生生践踏了过去!
一时间安审通使得那杆长刀上下翻飞、寒芒闪烁,纵骑过处,又斩杀五名敌骑。而就在他周身左右,隶属于两方阵营的沙陀骑兵厉声叱骂,疯狂的挥刃砍杀,快速交换着生命,也的确顾不上彼此血脉同源的关系......
而约莫两三百步开外,石敬瑭所提拔的心腹景延广,也如鬼魅般与数十军骑疾驰而来...他手中紧紧握着三石挽力的铁胎强弓,眼见安审通一路冲杀,正朝着这边靠近过来,他眸子中也迸射出无比狰狞的杀机......
毕竟石敬瑭是提携重用自己的恩官...景延广倒很顾念知遇之恩,而石敬瑭既然为契丹效力,又奉令率部前来拦截魏朝大股追兵,他也就只得追随前来。发现安审通所统领的魏军沙陀骑众,急于朝着耶律阿保机所在的捺钵大帐那边杀去,又已经与己方兵马开始激战交锋,景延广遂利落的翻身下马,站定后深吸了一口气,便伸手过去拉起弓弦。
三石力道的铁胎硬弓弓弦,在被拉拽开来时,所发出吱嘎嘎的响动声也显得格外刺耳...铁胎弓被缓缓张开,直至被拉成满月状,景延广单眼微眯,瞄准过去,搭在弦上的那支狼牙利箭簇尖,也已然朝着安审通下一刻即将策马杀至的位置对准了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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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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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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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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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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