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几次打草谷犯边,魏朝大同军、卢龙军方面便已经派出使者,进行严正交涉,可是耶律德光那边一推三六九,死活就是不认,只狡辩称犯边寇钞者不是契丹官军,应该是流窜于两国边境的大股马贼所为...那这笔账又怎么能算在我头上?
契丹这般遮遮掩掩,打草谷剽掠钱粮自然都还是其次,主要是为打探大同、卢龙等藩镇北隅诸州防务虚实,以及魏朝的反应...这些契丹犯边入寇的兵马也知道自己的动作务必要快,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袭扰幽州、蓟州...等地,并赶在魏朝大军闻讯合围之前,再退返回契丹下辖疆土。
然而这近千骑士正沿着山谷中的道路疾速前行,其中的汉人多为当初由刘仁恭、刘守光统掌卢龙军为李天衢、李克用联军讨灭之时,奔亡投奔契丹的降将降兵,所有他们对于周围山川地势,乃至城郭、县坊的分布十分熟悉,此刻正作为带路党,杀往幽州治下本来一处乡民较为密集的镇坊。
带队的契丹将官警惕地来回张望,一直注意着山谷间曲折绕弯的道路,虽然可供马儿窜行的区域地势较为平坦,但是两侧岭坡林荫茂密,策马疾行时,还需要注意是否有魏军出没的踪迹。
然而眼见要从此间山岭谷道奔出,距离南面镇坊也已不过三十余里的路程时...疾驰中的契丹骑众忽的听见前方也有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传来,正惊呼示警时,就看见前面谷口拐角处忽的蹿出数百魏军甲骑。
但见那些魏朝轻骑身着一身皮甲,催骑突进时人马剽悍轻捷,胯下战马随着剧烈的动作摆动飞扬,各个都显得神骏壮硕。那些骑兵手中都挎着骑弓,马鞍两侧挂着长兵器与箭囊,兜鍪下面那一对对招子,也都显露出狠戾的凶芒!
眼见有魏军杀至,带领契丹骑众意图寇钞袭掠魏朝边地的将官恶狠狠的啐骂了一口,却赶忙喝令麾下骑士拨马转向,回避与敌骑交战...毕竟如今身处敌境,他们也就只有这近千人做马贼流寇的勾当,虽说于两国交界处,还有大队的兵马接应,可是越境打草谷期间一旦遭遇成建制的魏朝部队,第一选择也只能是尽快抽身撤离,而避免被后续杀至的魏朝军旅合围截杀住。
然而率先杀出的魏军骑众后侧,如今官居卢龙军行军司马刘去非,也统领着一众牙兵,催马前驱,犹如正在轰赶着狼群进入陷阱的猎人一般。
当初也曾随着刘仁恭三子刘守奇流亡至契丹下辖领土,而后又复返中原的刘去非,按其本来的轨迹既然又会投奔荆南,被高季昌父子视为腹心,凡守藩规画,出兵方略,言必从之...而成为南平国智囊团中的一员,在军中也完全能够胜任谋善略的参谋角色。眼下撞破了企图暗做勾当的契丹骑众踪迹,刘去非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而冷笑着念道:ωωω.χΙυΜЬ.Cǒm
“再一再二,却没有再三再四...前几次犯边寇钞,卢龙军便已严防戒备、昼警夕惕...还真以为镇守北疆的藩镇牙将牙兵是吃干饭的?我朝几乎已经平定南面各国诸藩,陛下也已下诏晓谕北境各处藩镇,就算现在与你契丹全面开战,也别无后顾之忧......
早做预料部署,这次撞破了你们这干驴鸟的行迹,这次非但要让你们这些藏头露尾的杀才有来无回,我军也不妨趁势到北面闹腾一场!”
...但听得身后蹄声滚滚,其中还夹杂着激昂的呵斥叫骂声,那近千名契丹骑士纷纷掉头,按着原路返回,又朝着北面催马疾速奔逃。眼见要奔过山岭间一处小河,却惊觉前方不远处也陡然响起沉闷的马蹄声中,就见对面也有一彪骑兵如鬼魅般突然杀出!
前有拦堵、又有追兵,迫不得已,也只得厮杀一场了...气恼躁急的契丹骑将一声号令,身后骑士便在颠簸起伏的马背上绰起骑弓,搭箭拉弦,而前方善于骑射的魏军轻骑也立刻拈弓搭箭。双方一轮箭雨开始,登时箭簇嗖嗖破空之声大作,箭簇来往交织,契丹骑众在蹚水过时排成狭长的阵型,也摸不清对岸到底还有会多少魏军甲骑杀出,双方奋力进行骑射,虽然各自有些骑兵难免中箭坠马,可总体上看来以示威为主,所造成的杀伤也十分有限。
可是当契丹骑众开始驱马蹚过此处小河水流较为浅缓的位置,对面的魏朝骑军连声号令,奋声喊杀着策马踏入河中...随着双方的愈发接近,进行骑射所造成的杀伤效果提高,前排怒骂的骑兵手中骑弓弓弦迅速拽成满月状,旋即迎头又泼洒过去一阵阵的箭簇!
双方马军同样骑术精湛,先是张弓射箭,很快又纷纷将身形藏匿在马颈后侧,而尽可能缩小被箭簇射中的几率,仍是催动胯下战马,使足了力气,就朝着对岸直直地冲过去。
而双方冲至小河中流时,前列被射得人仰马翻。随着马上骑兵相继落水,便溅起大团大团的水花,而后面的同僚仍是前赴后继的冲杀了上去...终于双方骑兵收起骑弓,或是抽出锋刃雪亮的马刀,或是举起簇尖森寒的骑枪...便要恶狠狠的撞杀在一处!
契丹按说走正史线要在二十多年之后,于耶律德光率军南下中原,攻占汴京时会改国号为辽,寓意为镔铁之国...可是如今按史载记述“始置冶铁,教民鼓铸”的时间有限,而且耶律阿保机虽然四处征伐,得银、铁矿,命置冶采炼,然而这才刚吞并有“位城之铁”等名贵出产,冶铁术十分发达的渤海国时日不久,所以无论原材料来源、技术经验、工匠数量,还是管理等涉及冶铁业的诸多方面,至少在现阶段还缺乏时间沉淀,与中原王朝的水准比较还相差较大。
所以契丹普遍制式的盔甲本来便不及魏军精致,样式相对简单...更何况这一拨骑兵以流寇马匪的身份打草谷,只有少数人身着杂七杂八的简陋皮甲。彼此骑兵撞到一处,又是在河中蹚水影响胯下坐骑奔速的情况下,近身厮杀起来时当即就吃了大亏。
带领契丹骑众打草谷的那名骑将,对上几名抢攻过来的魏军劲骑,他慌忙擎起手中钢叉抵抗,冷不防左腿却仍被一柄马刀砍中,登时鲜血淋漓...那骑将仓惶抡叉格挡,一时间勉强自保,心里也已忍不住骂道:
去他娘的!往日几次打草谷,虽然忌惮被魏军截杀住,也未曾劫掠得多少钱粮,但好歹也都能全身而退...按大元帅钧旨,只怕我契丹与魏人大战在即,这次加派了些人手,南下再深入一些,试探魏人虚实...却没想到如此快便被识破了行迹,还被逼得如此狼狈不堪!
就在此处,他却忽的听见,小河南岸又是一阵阵如雷鸣般的响动声隐隐传来...当这名契丹骑将慌张望去时,却倒抽了一口凉气,面色也唰的一片惨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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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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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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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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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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