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时至今日,李嗣源虽然又高举复兴后唐社稷的大旗,当初诸如李存璋、李嗣昭、李存进、李嗣恩、李存贤...等同样受义父李克用发掘栽培的义兄弟都已亡故,那一代结成手足情谊,都为河东李家出生入死的同袍也只剩下他一个,这也让李嗣源倍感孑然一身,踽踽独行,喟叹自己也早该上路了......
义父...既然我已竭尽全力,到底还是不能重振大唐社稷...听人言顺势而行不可逆势而为,我屡番图谋夺还失地,也累害得边地黎民惨遭剽掠、饱受兵灾...即便还能再硬撑个几年,只怕当年河东故地的百姓反而会对我军余部愈发仇视。长此以往下去,也只会遭世人唾骂,如今我命在旦夕,万事皆休,复兴大业已无力再去坚持下去,罢了...这样也好......
李嗣源心中感叹念着,他复兴后唐社稷无望,遭受心理与身体的双重打击,已是油尽灯枯...更何况身处塞外苦寒之地,又遗失了大批的辎重物资,环境万般艰苦...李嗣源也不具备充分调理颐养的条件,身体状况继续恶化,甚至已能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
然而深思一番过后,李嗣源那张脸上饱受风霜侵袭的皱纹,却似乎舒展开几分,眼中也流露出一抹释然之色。环视周围草原,远方倒也有几处连绵起伏的沙包上稀稀落落的铺着灌木、树丛,再仰望天空,在大漠感受天地似也变得更为宽广辽阔了许多...李嗣源怔然出神,忽然喃喃念道: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我李嗣源既是胡人,如今也已重归故地,也就不必再颠沛流离下去了......”
但李嗣源转醒过来之时,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大限将至,便吩咐自己的心腹家眷不必相随,只唤来几名军士驾马赶车,护卫着他在周围体会少年时节无比熟悉的塞外景致...忽的听李嗣源喃声念着,随即便沉默下来,那几员亲兵怔然望去,就见李嗣源再不见半点动静,遂也连忙焦急的问道:
“主上...主上?”
李嗣源面色安详,仍然平静的躺着,无论周边的亲兵如何召唤,也始终不见他回应。那几个军士有所察觉,连忙上前探鼻息、把脉搏...随后有人嚎啕大哭,也有的满面悲戚,又赶忙催马疾驰,去向就地整歇的那一众人等报说噩耗......
正史中的后唐明宗,也被后人惯称为李克用十三太保中的大太保李嗣源,也已与世长辞了。
得知李嗣源的死讯,安重诲、李从珂、李从荣...等嫡系心腹、子嗣家眷蜂涌奔去,都聚集在车仗前,登时跪下一大片,开始呼天抢地着哀嚎痛哭...其中安重诲跪地捶胸,悲戚的高声呼道:
“呜呼主上!复国大业未成,您怎就如此去了!?”
安重诲身为沙陀将门子,自从从戎入仕以来,便一直为李嗣源效力卖命,彼此视为知己,结成莫逆之交。即便这些年下来虽然历经凶险艰厄,可安重诲也都随着李嗣源一路走了下来,然而自己的主公到底还是去世了...他当然也难免悲恸不已。
只不过安重诲嚎哭悲号,心中也焦急的念着以后又当如何是好之时,他的目光,忽然与同样跪地恸哭的李从珂对在一处...虽然他们两人脸上都挂着泪痕,可四目相对之际,眼中也都闪过一抹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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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嗣源的遗体下葬不过两日光景,这片草原上,却忽的又有激荡的喊杀声响起...李从珂驱使着胯下战马疾驰,握紧了手中大槊疾刺出去,槊锋狠狠的捅穿面前一名甲骑的胸脯,旋即发力一扬,便将那员骑将挑飞了出去...李从珂又恶狠狠的瞪视向面前一众惶恐惊惧的骑兵,又厉声说道:
“可叹主上驾崩...只是我辈儿郎也不能坐以待毙,还是要谋个出路,但安重诲心胸狭隘、嫉恨同袍,以往仗着主上宠信,更是专横跋扈、恣意妄行惯了,我与那厮也是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顾念军中情谊,我也不愿把事做绝...众将士好歹也记得,我自小便追随主上...义父出生入死,身经百战,拼得满身创伤,我待军中将士如何,你们也都看在眼里。如今要推举新主,愿意追随我的儿郎,咱们便仍是一并搏命的交情。xǐυmь.℃òm
但有谁非要追随安重诲与我作对,这个不开眼的便是榜样,也休怪我不念旧时情分!”
李从珂厉声嘶吼着,而汇聚在他身后的兵马,也占了后唐余部的八成以上...反观挡在安重诲面前的军骑松散稀疏,而且听李从珂威言恫吓一番,已有不少兵卒连忙驱使战马赶到对面,重新站队,而倒向了李从珂一方......
安重诲则又惊又怒,恶狠狠的瞪视向公开要撕破脸皮得紧李从珂...他满脸怨毒之色,但眉宇间仍不禁流露出一抹惶恐,也感到自己的心正在往下沉。
毕竟安重诲、李从珂之间本来便怨尤极深,尤其是当年饮酒时因口角,而挨了李从珂一通拳脚之后,安重诲便始终记恨他,也没少在李嗣源身边进言其久后必为大患...李从珂自然也能察觉到安重诲对他的敌意,先前当然也时常思量如何除了这个对头。
但是安重诲与李从珂二人,对于李嗣源而言一个是他的心腹,一个是他的义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也不会为了偏袒一方,便非要取另一方的性命...所以过往安重诲、李从珂不便明面上闹到鱼死网破,但是如今李嗣源既死,他们再无任何顾忌,当然要赶紧除了对方的性命!
然而眼见绝大多数兵马已倒向了李从珂一方,安重诲狠狠咬着牙齿,又在绞尽脑汁地思量又该如何化险为夷...他早年投至李嗣源帐下,虽然也曾带兵上阵,但是久而久之,安重诲做为李嗣源的左膀右臂,更多的是在为他的主公出谋划策,在军中的威望也实在有限。
毕竟安重诲虽也有一定的政治才干与权谋手段,也并非那种城府极深,而深谙处世之道的智者...他性情外露,容易得意忘形,而且极为记仇,按其本来的轨迹也曾在中原王朝成为势倾朝野的权臣...但是所谓的权臣,掌握的一切权势也都是皇帝给的,如若失了圣宠,不能为君主所容,以前即便权势滔天,往往也是爬得越高、死得越惨......
如今君主李嗣源既然已经离世,安重诲也再没有任何倚仗。现在谁能掌握的兵马更多,谁才会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力...后唐余部还剩下两千余人,虽然数目不多,但安重诲也很清楚,自家主公的嫡系军旅,除了李嗣源之外,当要数他的女婿石敬瑭、义子李从珂在军中的威望数一数二。
而石敬瑭早已带领的一部分兵马叛离出走,李从珂便是最受余部兵马推崇的将领...对方又已挑明了彼此之间的仇怨,安重诲情知自己已经失势,那还拿什么去与他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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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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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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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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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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