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安重霸、安重进等因为在魏朝受节制约束颇多,索性还要搅乱时局谋求更大功名富贵的军将,以及一直将称帝的野心埋藏于心底的李存霸...但凡至今仍在追随李嗣源的后唐余部兵马,心中还有复国的志向。流落漠北在荒僻之地受苦的时日太久,到底是成是败,这回也理当放手拼了!
大批骑兵急行,天色也早已亮了,李嗣源眺望过去,已经隐隐约约的能看见远处云中城的轮廓。然而他也注意到城郭高处依稀有人影涌动,看来城中守军也已发现有大批骑军迅速接近,便立刻紧闭城门,而正在做据守迎战的准备。
云中城周围土地肥沃,水草丰美,也是宜农宜牧的去处,而从城墙高处鸟瞰过去,也易于发现北面是否有敌骑出没的踪迹。大同军藩镇的牙军除了被收编的河东降军,其余则是以本来由魏朝名将葛从周司掌的扬武军旧部为班底,所以也自然不可能像安重霸做内应那般能够轻易攻占。
然而李嗣源连声喝令,仍旧驱使身后的骑军快马加鞭,看来也明显不打算在云中城下安营扎寨,大有一股要直接撞破城墙的势头...毕竟按安重霸所言,自己的儿子安怀浦在云州治所任职,只要北面有大股兵马杀至城下,他便将立刻发动兵变,控制城关,以策应骑军涌杀进来。
接连有后唐旧将策应,河东北隅门户大开,再将城中守军杀得个措手不及...不出一日光景,便攻破大同军藩镇治所,不但能获取大量的粮秣金帛,更能鼓舞起麾下兵马的军心士气,而继续与魏朝抗争下去!
然而继续催马向前冲驰,李嗣源发现云中城头上方鸣锣击鼓、旌旗翻飞,一个个戴盔披甲的军官小校似乎早已好整以暇,飞也似的登上了城墙...他们带领着大队大队的士兵排成队列,但见人头攒动,很快在寨墙之上,便布满了层层强弓硬弩。
不对啊...我军突然入关,直取云中,本来出其不意,可是城内守军进行战备工作却仍是井井有条,不见丝毫慌乱...李嗣源眉头紧锁,越想越觉得蹊跷,眼见很快便要进入城头上守军弓弩射程的范围之内,他猛的举臂高呼,喝令麾下军旅立刻勒马止步。
本来处于高速冲驰的状态,结果却忽然听闻前方有停止冲锋的军令传递过来,一时间也难以收势...饶是李嗣源麾下马军骑术精湛,前呼后拥的撞在一处,也引得军阵一阵溃动。
李嗣源立刻转头向策马跟在身边的安重霸望去,并沉声说道:
“安将军,你不是已经嘱咐令郎注意城外动向,当我军杀至,他便会率兵哗变,立刻抢夺城关...但眼下魏军已在城头布防,令郎却为何不见半点动静?”
“这......”
安重霸诧异的朝城头上望去,显然自己那儿子眼下没有半点动静,也着实出乎于他的意料之外...正当安重霸心中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时,忽的又见一员军将出现在云中城墙上方。
同样是本为后唐降臣,却已是死心塌地的归从于魏朝的牙将吴峦,脸上轮廓如刀削一般,貌相也甚是英武...眼下他矗立在城头上,与李嗣源、安重霸、安重进等众人敌我分明的各据一方。吴峦随即冷眼朝着城外阵列耸动的军阵望去,突然又厉声喝道:
“安重霸、安重进、张从宾...尔等辜负我朝招抚,仍图谋反叛作乱,殊不知谢节帅收到朝廷的密令,也早已识破你们的阴谋诡计!我奉从军令,你们早就知近日会有所动弹,还以为有安重霸之子安怀浦留在云中城中内应,便能轻易夺下这大同军治所?m.xiumb.com
城内安怀浦一众叛党,也早已由我军尽数拿下。奉谢节帅钧旨,安重霸、安重进如若暗通晋人余孽,策应外敌进犯至藩镇境内,里通外国,密谋叛乱的逆行属实,首恶与一应从犯,尽当授首诛杀!”
吴峦高声喊罢,他身旁小校疾步上前,抡起膀子,便将一颗鲜血淋漓的人头抛了出去。就算距离尚远,可安重霸也立刻意识到被城内守军丢出来的人头,恐怕正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安怀浦...他顿感锥心之痛,身子在马背上晃了几晃,险些一头直栽下来...安重霸双目中满是怨毒,又不住呼天抢地的嚎道:
“魏狗害我儿性命!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李嗣源的面色霎时间也变得十分难看,心想安重霸、安重进、张从宾、李存霸...等人既然横下心来再复要背反魏朝,他们当然很清楚这次孤注一掷也会冒着天大的风险,也都会格外的小心谨慎,而生怕走漏了半点风声...然而李嗣源却想不通,魏朝又是如何得知他已与表面上归从于魏朝的一些后唐降将暗通声息!?
把守云中城的牙将吴峦,又朝李嗣源大致所处的位置望去...按说他虽按自己本来的命途轨迹那般,也是于庄宗李存勖在位期间出仕为后唐效命。
只是若按正史线继续走下去,吴峦于后晋时节,也会做到大同军藩镇节度判官,只是石敬瑭对耶律德光以儿辈自居,也已将云州割让给了契丹...偏偏吴峦拒不遵旨,仍率将卒拒守,还有言道“我等皆属礼仪之人,怎能向夷狄称臣!”...直到对契丹态度强硬的后晋末帝石重贵上台,便命吴峦至贝州抵御北国入寇。而吴峦到任后虽善抚士卒、不聚财富,遂颇得军心,却终究不敌契丹国主耶律德光亲自统领的大军猛攻,便投井自尽,以死殉国。
所以吴峦其人,也是那种对于塞北外族侵袭极为愤慨的汉家儿郎。过去后唐能抵御契丹南侵中原,他自然也甘愿为归化汉唐的河东李家效力。可是魏朝覆灭后唐,终究势不可违...如今由已经这个雄踞中原的帝国,来保障中土汉家百姓不受外辱。吴峦也仍是肩负守卫北疆的职责,他便真心实意,并且心安理得的降了......
既然已成了魏朝臣子,也最忌讳三心二意。何况当年建立后唐社稷的河东李家由塞北转迁至河东,接受汉化的程度极深,抵御塞外族裔的侵袭也毫不含糊;如今李嗣源却是从中原遁入塞外,再复狄夷之态,而频频袭扰北疆百姓,那么吴峦待他也只会保持敌对的态度。
踌躇片刻之后,吴峦遂又朝着李嗣源的方向高声喝道:
“李中书,往日下官虽敬您勇猛善战,无愧为当世名将...可是你我如今已不再是为同一个主公效命的袍泽!自古至今成王败寇,河东李家所立的唐国到底已经亡了...你却仍然冥顽不灵,带领残部流亡于塞外,如今也不过是危害河东百姓的亡国余孽罢了!
保境安民,乃是吾辈份内的职事,也无论魏唐做哪一国的臣子。而下官与李中书注定要在此处兵戎相见。实则我朝陛下晓谕谢节帅早已做好了部署,你以为有再复背反我朝的贼臣策应,便能轻取代北之地,殊不知你既到了云中城下,实则已是一头撞进了绝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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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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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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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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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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