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居吴国金吾卫大将军,也倾向于支持徐知诰的王舆首当其冲,眼见魏朝骑兵猛扑过来,距离自己这边也不过十余步之遥...他气急败坏咒骂了声,也只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虽然先行挺槊直刺,一名魏军骑士胸膛被贯穿,当即从马背上颓然摔落。可王舆手中的马槊槊锋卡在那名骑士的胸腔当中,也被带落了下去。王舆连忙要拔出腰挎的佩刀,然而大股骑军旋即杀至,几柄马刀顺势砍来,血光顿时冲天而起,王舆当场毙命,连同周围大批亲兵一并坠马,成了伏在乡野间的一具具尸首。
戎卫自己的亲兵也已被几路魏军追兵给截杀住,徐知诰仍然急催战马,忽然又听见一阵凄厉的箭啸声袭来,跟随在他身边的亲信申渐高见状了惊呼了声“主上!小心!”,旋即催马挡了上去,几支锋利的箭簇也登时洞穿了他的躯体,申渐高口喷血沫,也一头从颠簸的马背上栽倒了下去。
申渐高本是乐匠出身,而他做为徐知诰的心腹,按正史的轨迹是在他的主子篡吴称帝之后,因忌惮周本忠于杨氏,在军中又威望极高,便意图用毒酒谋害其性命。然而周本察觉当时已更名为李昪的徐知诰意图,索性用御杯分出一半酒,示意对方于自己共饮。徐知诰当即色变,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申渐高便代替徐知诰将毒酒一饮而尽,随即将杯揣在怀中离去。直到徐知诰遣人带着解药去救,他却已然毒发身亡了。
所以申渐高对徐知诰忠心耿耿,眼下换了种死法,也仍是要以自己的性命,以保全他主子挡灾避祸...然而徐知诰现在也顾不上去瞧为他丧命的近臣,仍旧伏在马背上,尽可能将马速提到最高,但听得风声呼呼的从耳边掠过,转眼间申渐高等一众人的尸首,也都被他远远的甩在身后了......
各路魏军其中不断的追击过来,迎头相撞,霎时间又迸射出灿烂的血花,惨烈的哀嚎声、战马的悲嘶响彻云霄,混战中一片血肉狼籍。戎卫徐知诰突围的亲兵相继被拦截住,也只有一小撮兵马在敌军合拢过来之前撞出一条血路。其余大多骑兵则被死死纠缠住,互相拥挤成一团,再不出许久功夫,也终将落得个被悉数歼灭的下场。
本来汇聚在徐知诰周围的骑士纷纷坠马,其中虽然也有些人仍然试图鼓起最后一份血勇,却仍然不是魏军剽悍锐骑的对手...毕竟徐知诰搜家底聚集这两三千的战马,可亲兵训练的时日有限,真要比试长途奔袭、控马来去、骑战厮杀...也实在难以与当初与后唐时常进行大规模骑兵作战的魏朝骑军匹敌。
再加上军心震恐、士气不振,所以一旦与魏军追兵骑众短兵相接,徐知诰的亲兵转眼间便死伤大半...而现在仍追随着徐知诰亡命奔逃的兵马,也已不过六七百人了......
就算胯下战马的喘息声变得愈发激烈,早已汗出如雨、口吐白沫,也随时都有可能因支持不住,而颓然栽倒下去...可是催魂夺命的魏朝骑军阴魂不散,就死死的咬在后面紧追不舍,徐知诰也只有急催坐骑透支气力继续狂奔。
已经逃得头昏脑涨,徐知诰估计自己已经狼狈奔逃了大半天的光景...当他与残部兵马行至一片丘陵与旷野交错的地带,忽然又听见震天动地的擂鼓声从远处响起,徐知诰惊觉抬头望去,就见无数兵马如遮天蔽日一般,从南面的地平线那一端四下涌出。
披甲军士列成阵列如墙而进,而在地平线那边大批步军的前排,更有锐骑甲士催马突进,立刻便要朝着这边发起排山倒海般的冲锋。
自打奔出宣城之后,这一路下来,便一直拼命驱使战马疾速奔驰的徐知诰倒抽了一口凉气,在这个时候,他面色唰的变得一片惨白,竟然猛的勒住了缰绳,眉宇间那股子无论如何要突围出去的狠劲也已消逝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的绝望之色.....www.xiumb.com
因为徐知诰隐约瞧见,远方忽然杀来的军旅行伍间旌旗林立,而当中一杆牙旗之上,赫然打出的是安仁义的旗号!
散乱的亲兵相继勒马止步,所有士卒气喘吁吁,也都感到那种无处可逃的无力与绝望...毕竟魏朝大军的喊杀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无数铁蹄重重的地面的轰隆声,也好像狠狠的砸在一众人的心头上......
就算他们主子徐知诰不到最后一刻,也绝对不会轻易放弃,但现在那最后一刻看来已经到了...随着又一路魏朝大军忽然杀出,眼下已完全陷入进绝境当中,也断然不会再有分毫突围出去的指望!
失魂落魄、神情惨淡的徐知诰愣怔了片刻,忽的却狠狠的咬了咬牙,暗想如果有的选,我当然绝不能做魏朝的阶下囚,但是如今既然再无选择的余地...纵然让我对那魏帝李天衢奴颜婢膝,只要能做个降臣,忍辱负重,也仍能盼来东山再起的机会!
毕竟徐知诰出身微贱,六岁时父母便相继过世,自幼便到处流浪,也是受尽了苦楚熬到了今日。一直打拼至今,如今也早忘却了自己的本名李彭奴...得以飞上枝头变凤凰,他更无法舍弃曾经拥有的地位与权势。
后来徐知诰虽然有幸被吴主杨行密收养,还得夸赞称“知诰俊杰,诸将子皆不及也”...然而却因不能为杨行密的亲生儿子所容,这才转手又拜徐温为义父,也仍是受尽徐知训、徐知询等二世祖的白眼于与奚落,所以徐知诰自幼磨砺过来,深知该忍的时候必须要忍,可是自己也绝对不会一直忍下去......
虽然为人秉性与自己的义父十分相似,可是年近六旬的徐温,活了大半辈子的他身处于绝境,会选择自焚了断性命...可徐知诰怨恨的心想自己才不过三十出头,正是去争宏图霸业的大好年纪,又怎甘心自绝性命?
只要能卧薪尝胆,哪怕当牛做马、做奴做婢...当初我受尽杨家、徐家那些子凭父贵的纨绔白眼,不也仍是一直忍了下来,而且尽心尽力,争得义父的愈发重视,只要能争取魏帝的信任...徐知诰心中念罢,忽的又一兜缰绳,策马冲出数步,便嘶声大喊道:
“我不会再逃了,乞望勿伤性命!如今当真已拜伏于上国天威之下...鄙人徐知诰,毕竟执宰吴国朝堂,助天朝王师安抚吴国臣民,也还有大用处......”
徐知诰一边高声叫嚷着,一边正要滚鞍下马,伏在地上任凭处置...而汹涌杀来魏军骑众前列,亲自统兵掩杀过来的安仁义,听军校传报徐知诰在远处扯着嗓子高喊的言语,他却冷哼一声,沉声念道:
“打不过便要守,守不住便要逃,逃不了这才要投降乞活...天下哪里又有这等美事?”
安仁义嘴上说着,脑中则回忆于奉旨南征之际,由自家主公李天衢转呈来的手谕当中,而传达给他的另一条指令:
徐温、徐知诰那对义父子,在他们身陷绝境之时,无论是投降也好,抵抗也罢,当然如果自尽那是再好不过...可若是擒而后杀,也难免让世人以为我军杀降,枉受天下非议,是以尽可能在战场上除掉他们的性命便是。
总之这两个人,不必生擒,置于死地,也不必押解他们前来见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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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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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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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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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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