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节帅深明大义,居功甚伟,诸位同样同样识大体,归附我朝,受赐封厚赏,必当有个似锦前程。而带楚地平定之后,安政抚民,也要依赖各位归心协力啊......”
马希范以外,溪州刺史彭瑊,以及在座的几名土家酋长本来便不打算插手魏朝、楚国之间的战事。可是溪州到底是楚国下辖的疆土,如果不是马希范极力说动众人倒从魏朝,那么届时大军侵境,恐怕也是在所难免。
虽说溪州彭瑊、郴州彭玕这对兄弟,当初是在江西镇南军治下割据一方的军阀,而后被吴国抢了地盘,只得西投楚国...是楚王马殷格外厚待,赐予他们各自一处州府全权治理,这么看来彭家兄弟响应马希范,倒向魏朝反而与方今在位的楚国国主马希声为敌,这也显得有些不地道了......
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马殷秉性宽和,可他那二儿子马希声却性情凶恶贪婪,对于楚国旧臣宿将的态度也较为排斥...按彭瑊、彭玕想来,楚国先王马殷固然是咱哥俩的恩人,可是如今摊上他二儿子这么个主公,以后又如何能够心安?
更何况不止是马希声,这马希范不也是马殷的儿子?他既然娶了彭玕之女,与彭家的关系自然要亲密得多。所以经过马希范怂恿撺掇,溪州彭玕,以及土家诸部的酋长,自然也就顺理成章的恭迎魏朝来使,好生接待,也决计不敢有半点怠慢。
此时此刻,也唯有彭瑊之子彭彦晞,正抱着膀子,倚在一处墙角,冷眼瞧着马希范这个堂妹夫讨好使臣李严,他脸上也不由得流露出一抹轻蔑与不屑...而马希范听李严夸赞,他倒故作痛心疾首,又叹声说道:
“李鸿胪过誉了,在下遵奉家父遗训,自当谨事天朝,怎奈我那二哥...唉,他不顾大体,我又怎能随其逆天行事,而与天朝为敌?
既不可与之为伍。在下也只是力所能及,以竭力劝解楚地其他文武臣子能够幡然醒悟,不再按二哥旨意对天朝枉动兵戈,切不可再不识时务,自取祸端下去......”
马希范话虽如此说,却深知自己那二哥马希声如果有的选,当然也决计不想与魏朝开战...他其实也很清楚楚、吴二国唇亡齿寒,所以吴国若亡,那么楚国更会受到中原王朝的威胁。
可是马希范发了狠心,就是要趁着魏、楚两国开战,而利用外部势力推翻马希声,也是因为他实在不愿意再隐忍下去了。Χiυmъ.cοΜ
很讽刺的是,楚国开国君王马殷临终之前,留下遗命要诸子兄终弟及继承皇位,并置宝剑于祠堂,有言“违吾命者戮之!”...本来他的初衷是要框定楚国国主之位延承的秩序,尽可能杜绝自己那一大堆儿子为了争权夺势而同室操戈,进而引发楚国内乱。
可是排行老四的马希范,从一开始便对仗着生母受宠,而手握重拳,性情又十分狂妄专横的马希声那副二世祖嘴脸十分嫉恨。虽然这也相当于乌鸦落到猪身上,只看到别人黑,却看不到自己黑...按马希范想来,如果真要讲究个兄终弟及...那不也应由大哥马希振继承国主之位?可他如今却又如何?不是被你马希声逼迫得只能出家做了道士?
所以也别论什么长幼有序,你马希声不过是仗着生母袁氏那贱人更擅狐媚之术,终日给父王灌得迷魂汤,这才如此专横,而霸占了国主之位...我这一辈子,当然不可能子都要对你忍气吞声下去!
马希范当然不会知晓,自己的二哥马希声虽然是楚国第二任国主,可也不过三十四年的阳寿...他只知道自己与马希声的年龄,也不过相差一岁(按《资治通鉴》的说法则是碰巧同一天出生,但马希声仗着生母更受宠,也使得马希范更为嫉妒怨恨),那么也很有可能委曲求全、含垢忍辱到老,就算能熬到马希声身故,只怕自己继位当上楚国之主,也没几天的活头了......
更何况,现在马殷膝下第三子马希旺,也没有按其史载轨迹被削职幽禁,遂郁郁而终,现在可也还活得好好的呢...而他的亲生母亲,却也同样是袁德妃。马希范现在都还不算是第一顺位的嗣君人选,所以他自知再隐忍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只要一有能推翻马希声而夺取国主之位的机会,自己也务必要去争取。
毕竟以马希范的为人秉性,他却是最不把自己老子马殷所留下“兄终弟及”的遗训放在眼里的不肖子...由他做了楚国国主,按正史线不但会毒杀马希杲等亲兄弟,还有违背先父遗命,打破按兄弟排序继位的规矩,将嗣君之位传给与自己同父同母的兄弟马希广,而引起马家其他诸子的强烈不满,最终导致楚国“群驹争槽”那场大戏的上演......
所以马希范为了满足自己的目的,他就不会是个守规矩的人。然而先前正值马殷病危,马希声继承楚国国主之位已成定局的情况下,马希范正想着如何去争取一个机会,才能改变自己屈居人下的命运...魏帝李天衢,便在最恰当的时候,给了他这个机会。
就算是起兵举事,倒从魏军讨伐马希范而事成之后,我楚国也将更受魏朝节制...但是如今也管不得那许多了,马希声当初手握兵权,待父王病重之际便骄横狂悖,而胁迫得大哥只得放弃嗣君之位...而我马希范虽是彭家的女婿,军中也有自己的人脉,可是如今要夺来楚国国主之位,也必须要倚仗魏朝的鼎力支持!
以后再与魏帝如何周旋,那也是后话了...也唯有如此,楚国才能由我来做主。也终于能把马希声推翻下台,不必再忍着看他作威作福。自是风水轮流转,也当由我将马希声...乃至他那娼妇生母袁氏所生的贱种,统统都踩在脚下!
马希范心中忿恨的念着,脑中满是阴毒的念头,可他脸上神情则仍显得有些沉重。踌躇片刻之后,马希范便又叹声对李严说道:
“二哥冥顽不灵,胆敢与天朝妄动兵戈,这般罪责固然要严惩,只是念及血脉亲情...在下也实在不忍见其作法自毙,只乞望死罪请免,活罪当伐,还望天朝降旨,待王师平定长沙府之时,还请交由我看押幽禁,此生不问外事,好歹还能保全得性命......”
马希范一边故作沉痛的说着,心中一边盘算着只要能利用魏朝大军攻破长沙府,将马希声从王位上推翻下来...由我被扶植为楚国国主,他将任凭处置,届时再给我那二哥想出个什么染急症“暴毙”的死法...这还不容易么?
事情既已做绝,也就务必要斩草除根...即便楚国朝中也必然会招惹非议,毕竟那马希声再是可恨,到底他也曾身为楚国之主,也务必要将其置于死地,我的位子,方才能做得稳当啊......
然而李严眼见马希范可以做出那副要大义灭亲,却又有些于心不忍的模样...他脸上虽挂着温和的笑意,可眼中也不易察觉的闪过一抹讥讽之色。
你马希范如此惺惺作态,也大可不必啊...毕竟就算你能推翻马希声下台,这楚国国主...你以为自己又能做多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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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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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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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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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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