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勖起初继位成为晋国之主,固然还算励精图治。可是宣称延承前朝宗室,而改国号为唐称帝之后,他宠信愈发伶官阉宦,又纵容其正妻刘氏干政敛财,致使朝堂背心离德,三军将士心寒齿冷...实际上那李亚子也猜忌功臣宿将,后唐内忧外患,他还执意要与魏帝角逐争霸,如今再回想起来,落得个国破人亡,社稷覆灭的下场,其实也并不出意料之外。
我们沙陀诸部,大多固然是受李国昌、李克用父子两代招拢,于前朝山河动荡之际,南下征讨黄巢反军,扶唐国祚,而得以至河东立足打下一片江山社稷...可是后唐如若终究是保不住了,我等也不是只有为朱邪李氏卖命这一条路可走。
其它诸方势力降将受魏朝重用,能谋个更为远大的前程。那么咱们转迁中原,归化汉唐,与汉儿还有什么分别?后唐已经亡了,难道所有沙陀人还都要与它陪葬不成?
虽然后唐、后晋、后汉三朝,除了被李嗣源收为义子的李从珂是汉人,其余所有的皇帝都是沙陀族人。可是汉家儿郎郭威推翻后汉,做了后周太祖皇帝,安家早已入华夏而华夏之,便顺势成了周、宋两朝臣子,还真就没把胡汉之别、华夷之分看得多重。
安审琦自然不会晓得,按他原本的命途轨迹于后周时节被封为国之元老,子嗣安守忠不但也是先后辅佐宋太祖、宋太宗、宋真宗的三朝元老,还算是宋史中最后一批明言有表为沙陀人的臣僚。
之后沙陀这个民族的称谓,便渐渐的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则是因为以安家为例的所有族人,都已彻底的融入汉家文明当中,也根本不必再单独区分开来。
就只眼下而言,后唐晋阳朝廷覆亡,固然还有沙陀军将会追随李嗣源试图复兴故国社稷;但是也会有安审琦这类的降臣已经接受现实,情愿为魏朝效命。
毕竟现在的李嗣源并非是在李存勖尽失人心之后,受众望所归,能得以继位成为坐拥中原的正朔帝君...于塞外颠沛流离,本来的心腹爱将石敬瑭又已煽动一部分兵马叛离出走,投从契丹。现在的李嗣源固然还不肯认命,但是很多归顺魏朝的后唐降臣认为他所走的注定是一条死路,当然也不会再枉自赔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如今奉命南征楚国,安审琦也是一心要建功扬名,驱马如飞、枪挑箭射,战马所过之处挨着便死、碰着便亡。现在的他虽然声名不算显赫,却端的骁勇剽悍,也展现出了五代名将的潜质。
由安审琦所统领的沙陀骑兵,也犹如汹涌的潮水,自两翼掩杀过来,仗着胯下战马的冲势大肆收割人命,各个剽悍生猛。这片山麓地带成为一片血腥的战场,残肢断臂很快的便涂满一地。骑军呼啸而来,却赶在后继赶至的楚国大军迫近之前,便又呼啸而去了......
后世湖南省北部以平原地带为主,沃野千里,魏军一旦突破油江口防线,这片地域就相当于骑兵的天下。
反观楚国许德勋挂帅的大军虽然是主场作战,然而以疲困之师仓促回援,也是相当的被动。安审琦则故技重施,利用骑兵机动力强的优势,不断的袭扰北上驰援的楚军,来去如飞,以己之长,攻敌之短。
故而随后几日,沙陀骑军骤然杀出,化作漫卷洪流,迅速迂回包抄,来回穿插,切割破阵...每次都能趁着对方立足未稳之际,朝着阵列的薄弱点狠狠的冲杀进去。几番奇袭作战,致使楚军又减员了数千人......
而许德勋所统领的楚军主力,也已抵至朗州治所武陵城。他立刻安排麾下将官检查城防,巡视城中,不但还要组织勇壮协同戎卫城郭,集中管理箭簇驽矢,还提前拆毁了城内庙宇楼榭等不少建筑,以收集砖瓦石块做为守具。
州府官署的厅堂当中的氛围,也显得十分的压抑...坐在正首的许德勋眉头紧锁,看起来也甚是烦躁,而过了半响,他便神色郑重的对在场诸将说道:
“根据澧州那边传来的战报,不止治所澧阳城已经被魏军攻破,石门、慈利二县也已失守。我虽已派遣廖凝、廖匡齐父子北上据守安乡城,绝对不能让敌军轻易占据澧州全境。可是今日以来魏朝骑军频繁袭扰,我军又多为步卒,平原做战,本来就居于劣势,往往被动挨打。
而魏军却可以迅速集结大批骑兵,行动迅猛,于袭扰攻势中不断拖耗得我军精疲力尽,还能更快探明虚实,故而常能保持优势兵力,不攻则已,攻则必成,这倒也颇为棘手啊......”
许德勋话音方落,楚军中另一员宿将吕师周,也立刻接口说道:
“右丞相,末将以为澧州如果难以保全,还还须以死守住朗州为重...收缩兵力、加固城防。毕竟魏朝大军来势凶猛,为了确保能守住长沙府北面门户,也着实难以兼顾其它州府。”
“正如吕将军所言,为了拱卫长沙府,朗州不容有失。只不过...魏军也未必不会取道辰州,再迂回往东,这也有可能杀入长沙府境内啊......”
许德勋叹了口气,又沉声说道。毕竟条条大路通罗马,澧州如果尽为魏朝大军所占,那么朗州便是阻止敌军攻入长沙府的北面屏障...可是长沙府西面,还有辰、邵、浣、溪等州府,魏军大可以先往南打,再朝着东面攻城略地,也同样可以入侵至长沙府地界。
其中辰州囊括少数民族汇聚杂居的五溪地区,而溪州刺史彭瑊虽为汉人,可是他一统酉水流域的土民各部,还是受当地土家族推举的大首领(湘西土司制自彭碱占据溪州起,又有其子彭彦晞与楚国签订盟约,开启土家族划地自治,而名分上归附中原的时代,直至清朝雍正年间彭景燧“改土归流”止,子孙相传二十八代,历时长达818年之久),虽然处于楚国境内,但实际上与独立的割据势力也没有什么分别。
更何况...溪州刺史彭瑊的兄长彭玕,当年占据江西吉州,与钟传、危全讽、卢光稠、危仔昌、彭彦章等人同为镇南军治下的割据军阀,而并称江右豪杰...可彭家兄弟的地盘,当初便是被杨吴所吞并,不得已只得携百姓几千户西奔投靠楚国。
虽说先前楚王马殷对彭家兄弟甚是厚待,加封彭玕为陇西郡公、郴州刺史,食邑千户,还让其四子马希范娶彭玕之女为妻,彭瑊则转迁至溪州,还有能力得受诸部土民的推举...可是彭家兄弟的地盘是被吴国抢去的,如今楚国迫于魏朝向南扩张的形势,倒与吴国结成联盟...那么溪州彭瑊、郴州彭玕兄弟又会如何作想?
许德勋再想下去,他的眉头也不由蹙成老大一团疙瘩。方今楚国国主马希声的四弟马希范,既然娶了彭玕之女,而成了彭家的女婿,现在他也已奉令被派到辰州治所沅陵,要拉拢彭家,主掌辰、邵、浣、溪诸州军务,以防备魏军大举侵攻。Χiυmъ.cοΜ
然而形势严峻,许德勋心说我这边所面临的压力便已经很大,如果魏军要往西南面攻,马希范那边...是否又能死守得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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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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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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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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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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