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温那厮,挟吴国少主独断专权,实如一国之君兀不知足。暗地里做的勾当事发,招致魏军大举南下征讨。如今兵败危急,便接连派遣使者至楚、越、吴越乃至我闽国求援...他自取其祸,倒要诸国抵御魏朝大军的兵锋,这如意算盘打得倒响!”
然而邹勇夫忿然说着,忽的他顿了一顿,眉宇间凝重之色尤为明显,而沉声又道:
“只不过魏朝向南攻城略地的进程也未免忒快...本来北有吴越、吴国相隔,如今魏朝却可屯兵于我国边界。吴若败亡,只怕魏帝即便暂时不会对闽用兵,恐怕也是必有远谋啊......”
闽国地界,自然以“开闽三王”的王朝、王审邦、王审知哥仨的威望最高。然而邹勇夫与其父两代做为追随王氏打江山的老资历,如今受封尚书左仆射,被尊称为开泰公,不但同样深受百姓爱戴,在闽国军中也是德高望重的勋臣宿将;而邹勇夫话音方落,官居开闽都统使,为王氏开闽建业,同样战功彪炳的“十八将随王”另一人林硕德立刻接茬道:
“虽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魏军有朝一日倘若当真来犯,我等固然因拼死御敌。可是据守东南一隅,的确着实难以与魏朝那等大国抗衡。所以即便徐温那厮,固然是有心利用我闽国,发兵救援,联手抗魏,而为他解燃眉之急...对于我国而言,也不失为自保之道。”
然而听武将派系的领头人物,已有提议联合诸国抗魏的意向...于闽国受封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身居相位,在文官中身份当称翘楚的翁承赞面色立变,赶忙疾呼道:
“万万不可!徐温狼子野心,非但以臣犯君,挟主专权,有违君臣之道。更是暗结契丹,招致上国兴兵讨伐,故而作法自毙,当受其咎!大王乃贤明仁主,又岂可为了吴国徐氏贼臣,而牵连我闽国陷入战乱当中?
何况我闽国恪守本分,与中原向来和睦。魏帝意在伐吴,也并未趁势挥军进犯闽地...如若贸然出兵救吴,非但难以迫退魏军,到头来也不过是自招灾祸罢了!”
与大多籍贯在河南光州固始,当年在家乡一并受响应,追随着王家三兄弟转战迁徙入福建地界的闽国文臣武将不同...翁承赞闽中莆阳(后世福建省莆田)出身,还是唐昭宗年间中以探花的身份被朝廷录用的朝臣。只是朱温篡唐立梁,所幸中殿试的时日较晚,故而当年未被划入被屠杀清洗的朝廷公卿当中,可翁承赞厌恶朱温倒施逆行,遂辞官归闽,便倍受王审知的赏识重用。
毕竟王潮、王审邦、王审知哥仨转战至福建地界扎根,也属于外来户。所以王审知也务必要争取翁承赞这等“苗根正红”的本地名士鼎力辅佐。
而翁承赞遂在闽国朝堂中说话很有分量,以他为主的文臣认为魏朝出兵既然名正言顺,就算以后可能会威胁到我闽国。但是如果眼下非要与吴国做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这便给了魏朝挥师将己方势力给一锅端了的名义...闽国向来不主张对外用兵,那这次何必非要往火坑里面跳?
与诸国联手抗魏,也无异于一场豪赌...魏朝以后会不会编造理由来攻打闽国还是两说,但如果赌输了,眼下便会有亡国之患。
然而邹勇夫、林硕德等闽国将领却认为咱们以往低调归低调,但是魏朝拓张疆域的意向实在太过明显。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那怎么还能一味的被动下去?都说春秋无义战,何况这般时节表现得再是顺从臣服,魏朝便不会来打了?大国吞并自家地盘,要想个借口还不简单,等到周围可以联手的势力相继覆亡,再思量自保之策,那便已经晚了。xǐυmь.℃òm
眼见自己的心腹近臣意见相左,却又要争执起来的势头...王审知把手一举,示意各抒己见的将相稍安勿躁,随即他叹声说道:
“众卿都是为国事着想,孤当然清楚。只是本来我闽国谨事四邻,尽量避免对外用兵,怎奈何仍不免要受战事波及。诚然魏朝兵强马壮,文士如云,武将如雨,与其若是近在咫尺,恐怕也很难一直相安无事下去,
即便我闽国对魏朝称臣,尽量维系彼此和睦共处的局面。毕竟自家兄转战入闽,官拜泉州刺史以来,迄今以逾三十载...我辈年事已高,也不知这等开创的基业又能延续多久......”
话说到这,本来满面忧色的王审知忽然想到自己的亲生子嗣,他脸上更似被一层阴霾所笼罩。
王审知的长子王延翰,形貌与他老子非但十分相似,而且身材高大,皮肤美皙如玉,生得倒是一表人才...如今官居威武军节度副使,兼管内都指挥使、特进检校太傅等要职,自然也是闽王王审知所钦定的王位继承人。
而且王审知自问对于王延翰管教严厉,期盼其以后能挑起大梁,成为能够守住父辈所打下来的基业,而治国有道的明君。可是自己那个长子虽然自幼被耳提面命的教诲,不但饱读诗书、通晓经史,待父也甚是恭顺...可是王审知却很清楚他这儿子贪图享乐惯了,有朝一日真要是做了一国之主,也很难说会是个贤明的君王。
更何况除了长子王延翰以外,王审知想到王延钧、王延羲等其他子嗣,都不及他们的父辈搏命打天下时那般过惯了苦日子,一个个锦衣玉食、养尊处优,而且彼此间多有争执,相处得也实在说不上如何融洽......
“开闽三王”当中,王审知本来排在老幺,可是兄长王潮临终时却并没有传位于自己的亲生儿子,而是让他这个三弟接掌军政大权...也已过世十几年的二哥王审邽也支持王审知嗣位,宣称福建留后而统掌闽地。对于自己大哥、二哥的子嗣,王审知固然也都十分善待,都予以高官厚禄,可他或多或少,也不免仍有些私心...心想王家打下的基业,还是要由自己的亲儿子接手才是。
可是魏朝势力南扩,已掌控了与闽国接壤的虔州一带,这也让王审知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他深知自己偏安一隅,天下大势之所趋,这也不是自己能够左右得了的...又已近花甲之龄,随着年岁渐高,王审知也感到很多事情已经开始力不从心,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有多少年活头...贸然与魏朝敌对,也无疑是个冒险的举动。吴、越、楚几国就算迫于中原的威胁而联合在一处,却也都是各怀鬼胎...王审知心想就算闽国与其它几国联手,凭着与魏朝的关系一直恶化下去,可如果我不在人世了,那么由翰儿继承国主之位,他届时又是否应对那等更为复杂的局面?
对于我闽国而言,虽有些情不得已,可看来还须维持现状,才最为稳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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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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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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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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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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