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到了大有十一年,皎公羡又不敌杨廷艺的部将吴权,向占据岭南的大汉皇帝求援。
所以,在后晋天福四年,南汉大有十二年(公元939年)大汉皇帝刘岩,或者称呼为刘䶮,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瞬间大喜过望。
他要一雪前耻,不肯错过这个重新征服交趾的机会,所以率领精锐一万,浩浩荡荡,尘土飞扬地从国都番禺出发,驱兵南下,准备剿灭叛将吴权,纳土交趾,壮大大汉国的声势,更是准备收纳户口,聚敛海贸,为自己的声色犬马再增添几分颜色。
对于交趾士兵的水平,刘岩完全不放在心上的,再加上两广地区养精蓄锐多年,兵精将多,对于小小的静海军而言,不亚于庞然大物。
所以,年届五十的皇帝陛下,任命自己的儿子,英勇善战的交王刘宏操为先锋将军,统五千兵马,度过白藤江,剿灭叛将吴权,而自己则坐镇海门,风花雪月,享受美色。
注视着铜镜内这个头发斑白的老人,皮肤粗糙的老人,作为南汉的皇帝,刘岩不禁感慨万千。
自从乾化元年(911),大哥刘隐去世,自己年轻气盛而继任其位,再到贞明三年(917年),番禺称帝建制,意气风发,如今已有已经二十二年。
岭南地区在唐时分为五管,分为广州、桂州、邕州、容州、交州。
他以岭南东道广州为核心,一路扩张,四处征战,战楚,和闽,二十余年间,将岭南西道中的桂州、邕州、容州纳入国土,威震南海。
为此,他特地将“岩”改为“䶮”,取自飞龙在天之意,彰显王权。
但,五管之一的交州,却一直游离在外,是他南海霸权的缺憾。
自从八年前痛失交州,这让他一统岭南的野望瞬间破碎,再加上他感受到自己生命的快速流逝,所以他格外的渴望统一岭南,完成夙愿。
至于北上,一统中原这类事情,已经不再他的考虑之中,除了统一岭南外,享受人生,已经成为了他晚年的追求。
不过,这样的愿望很快就会达成了,自己最英勇善战的儿子刘宏操,已经兵临白藤江,这个交趾天险,静海军节度使及安南都护,已经成为他囊中之物。
一想到此处,哪怕他身躯年迈,但他心中不禁一热,涌现万丈豪情,金枪蠢蠢欲动。
“报——”一声尖锐的的军令声从军帐外传来,穿透奢华厚实的布帐,传入他的耳中,心中顿时一阵悸动,脑海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恩~”身旁两个年轻暴露的娇媚侍女不禁轻呼一声,皱起了眉头,但很快又低眉顺眼地赔笑着,强忍着痛楚。
“让他带进来——”沉声说着,顺便将粗糙的大手从侍女衣襟中抽出,双手用力一推,不顾那娇媚随意落在地毯,直视前方,那领口处露出的半截白嫩山丘上,依稀能见点点淤青,惹人注目,卫兵双目为之一突。
皇帝陛下苍老的目光此时宛若雄鹰,死死地盯着前方,卫兵身体一哆嗦,立马转身离去,两名少女脸色微红,轻轻整理衣物,侍立在一旁。
“呲啦”大帐随之拉开,明亮的阳光随之穿透进来,刘岩那苍老严狠厉的面容随之清晰,恶狠狠地,仿佛要吃人一般,守卫的卫兵们倒是习以为常,但侍女们却心尖一颤,凝神屏气起来。
浑身污泥的士兵踉跄地走了进来,瞧到那高坐中位的老人,感觉到那刺人的目光,立马跪下,微微抬起头,颤抖地说道:
“陛、陛下,交王殿下败了,安南人在水中暗藏木桩,水军大败,殿下也下落不明——”
“什么?”刘岩‘嚯’的一下站起,甩掉侍女的搀扶,一步步地来到这个传令兵的跟前,苍老地眼眸中前所未有的凌厉。
年轻的士兵跪在地上,感觉自己被一头老虎盯上,气势压迫之下,瘫软在地,气喘吁吁地低声说道:
“安南人狡诈,在河里装了尖锐木桩,涨潮时,佯败而退,殿下喜而追之,不料河水退潮,露出了河中之桩,木船皆覆……”
听到这,刘岩浑身散发着杀气,怒目圆睁,整个帐篷中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侍女们娇躯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而侍卫们则饶有兴趣地瞧着这个报信的士兵,他们已经做好将这具尸体拖走的准备了。
谁都知道,皇帝陛下一生气,就喜欢杀人,哪怕是将军都不例外,只有那些弱不禁风的文人才能劝下。
可在这军中,又怎么会有文人?
“哗啦——”怒气弥漫,刘岩随手将帐壁上的宝剑抽出,对准这个年轻的士兵,就在这在这一刹那,这名浑身污泥的年轻人突然哭泣起来,脸上出现两道泪痕,露出了稚嫩的脸庞,仿佛死了亲娘一般,极为伤心。
看到这,这位岭南的统治者,喜怒无常的大汉皇帝陛下,突然就笑了,不正常地笑了,笑地令人胆颤,令人害怕,周围的侍卫们那嘲笑的表情也瞬间凝固。
怎么回事?这个小子不是要去见阎王吗?陛下怎么就停下来了?
“小子,你多大了?”刘岩手中握着长剑,如同一只苍老的老虎,浑身散发着暴戾的气息,露出令人害怕的笑容。
“陛下,小子来自建武军(扈州),名唤李维,今年二十八,是个都头。”
“好,很好,看你口齿伶俐,谈吐清晰,可曾读过书?”
瞧着这年轻的面孔,刘岩不由得思虑起来,在这个战败时刻,正应该安稳军心才对,紧握地铁剑松了松,语气缓了缓。
“读过几年……”整个军帐的气氛瞬间缓和下来。
与其他君主不同,刘岩一生对于文人格外的宽容,哪怕许多人忤逆于他,也不过是呵斥一番罢了,而武人则不然,轻则受刑,重则丧命。
“看你还是个读书人,知道什么是忠贞,这样,暂且当个营正吧!”声音沧桑而又厚重。
“多谢陛下——”李维瞬间被这种惊喜给砸晕了,趴在地上,整个人都陷入到狂喜之中无法自拔,随后他又想起此时大军刚败,强忍着喜意。
哪里管这个小人物的心思,大汉皇帝刘岩气势汹汹地率领停留在海门的大军,收拢残兵后,近河而望,迎风而立。
来自于南亚的湿风轻抚着皇帝陛下的脸庞,远眺而望,数十艘不值一提的船舰巡游不停,似乎在霸道地宣誓新任清海军对这里的统治权,以及对于南汉皇帝的威慑。
一艘比较大的船舰上,数十个披甲的军人立在船头,昂首挺胸,哪怕看不清脸庞,但刘岩依旧能想到,这是对自己赤.裸.裸的藐视以及示威。
对此,不顾身体的虚弱,刘岩直直地看着那些交趾叛将,一想起自己重视的儿子刘洪操陷于军阵而亡,瞬间虎目如炬。
“游击将军刘勉断后,后军变前军,即日启程回京,走吧!走吧,都走吧……”
“卑职遵命——”一个瘦弱且精干的将军向前一跪,严肃的答道。
屹立了近一刻钟,虽然心有不甘,但被酒色掏空的身体已经向他提出了抗议,摇了摇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模糊的身影,似乎要记住这个弑子的凶手,皇帝陛下这才无奈的在侍女搀扶下,缓缓离去。
“交趾难复中国矣——”御国二十余年,想到晚年遭受如此屈辱,刘岩心中为之一痛。
围观的众将也为之舒了口气,长久的安逸,让这些将领开始害怕战争,再加上白藤江的天险,让这些将领为之胆怯,尤其是交王刘洪操战死,更令人胆寒。
打仗一点也不痛快,风餐露宿,没有美人和美酒,心里瞬间空落落的,闻言,将军们瞬间心中窃喜不已。
“呼——”随着南汉君臣的退去,船舰上的自领为清海军节度使的吴权,以及诸将,也不禁为之长舒口气。
刘岩南海霸主的名声太过于响亮,哪怕已经老迈,但依旧令清海军众人胆寒。
“呵,所谓的南海霸主,已经老了!”吴权摇了摇头,回过头,对着诸将笑着说道,一脸的不屑一顾。
“刘岩老了!”
“什么大汉,不值一提!”
“我们应该主动出击,打倒这头病虎!”
…………
诸将出身交趾,见识哪有多深,听到统帅这样说,此刻终于真正的放下了心,纷纷口出狂言,附和起来。
“大业可期——”瞧着麾下诸将一脸钦佩的表情,吴权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为之一动。琇書網
借着为前节度使杨艺廷报仇的名义聚拢诸将,杀了皎公羡,阻击了岭南刘岩,威望由此到达了顶峰。
小小的清海军节度使、安南都护已经不能令他满足,更何况,瞧着病虎刘岩皇帝那奢华气派的生活,令他心中火热难耐。
况且,自唐亡以来,天下纷争,封土列王者不可胜数,为什么交趾不可?
于是,939年春,吴权称王,立杨廷艺女为后,定都古螺,未定王号。
为了奠立长久之业,他又整顿国内政治,仿汉,置百官,制朝仪,定服色。
至此,越南日益远离中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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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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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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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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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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