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脚恰虽在间不容发之际救了罗老歪的性命,可那神孥来势极快,劲风掠过,正从罗老歪肩头飞过,他肩上的皮肉被孥尖带出了一道口子,皮肉鲜血都翻飞开来。
罗老歪又惊又痛,身体翻下竹梯砸在一名工兵身上,索幸没有直接滚入烈焰升腾的火海之中,不过城上乱箭攒射不止,他左眼中了一箭,疼得哇哇暴叫,但这罗老歪也不愧是在三湘四水间称霸一方的军阀,竟自抬手抓住箭杆,连同那颗血淋淋的眼球一并从脸上扯落,全身是血地滚入死人堆里,混乱之中谁也没看到他是否还留得命在。
这时卸岭盗众已经乱了营,人人但求自保,在箭雨烈火中拼命挣扎,顾得了前就顾不了后,转眼间就有数十人被乱箭钉在火中,侥幸带伤未死的,纷纷把尸体拽上来遮挡飞蝗般的箭矢,陈瞎子竭力收拢群盗,把那些死人的藤牌捡回来挂在竹塔上,阻住四面八方的乱箭,刚刚将残部阵角稳住,只听城楼上机关作动之声不断,木俑转动绞轮,神臂床子孥的铉绳即将再次发动,只要再有一阵强弓射到,蜈蚣挂山梯搭成的竹塔必散无疑。
陈瞎子手举藤牌护住身体,心中暗自叫苦,以往去各地盗墓,仗着人多势重,又兼器械阵法精熟,都不曾有什么挫折之处,岂料在瓶山古墓中步步艰难,正是“肥猪拱进屠户门,自已撞向死路来”,如今落入机关城的陷阱之中,不消片刻就得全伙陨命于此,虽然陈瞎子是胆硬心狠的常胜山舵把子,逢此境地,也不免仍他心胆俱寒。
他原本想让哑巴冒死攀上城头毁掉乱箭机括,可刚才一阵混乱,哑巴腿上也已中了数箭,就算他身高八尺、膀阔三停,是骨骼非凡能够徒手爬城的的昆仑摩勒,可眼下中箭带伤,便真有通天的本领也施展不出了。
陈瞎子眼见山穷水尽,知道唯有自己这舵把子出马,冒死拼它个搏浪一击,若是祖师爷保佑卸岭气数不绝,或能得脱,再有迟疑就连这丝毫的机会都没有了,当即抓过一架蜈蚣挂山梯的梯头,伸手一拍哑巴肩膀,那哑巴昆仑摩勒也已会意,顾不得腿上箭伤及骨的剧痛,双手打个交叉,托在陈瞎子的脚底,运起神力,猛地将陈瞎子从竹塔上向半空里推去。
陈瞎子亡命一搏,被哑巴使劲一托,借势跃在空中,把手中的蜈蚣挂山梯戳在火中,经由那竹梯的韧性带动,如同古罗马人发明的撑杆跳一样,将身子在空中划个弧线,奔着敌楼下的城墙跃去,就这么一腾一跃之际,半空横飞的乱箭也都招呼在了身上,陈瞎子外边的袍服里面,暗藏了钢纱甲胄,他抓了面藤牌护住头脸,任凭乱箭攒射,都被钢纱甲冑隔了去。
传承了几千年的“发丘摸金、搬山、卸岭”之盗,不是民间的小贼散盗可比,这些字号里代代都有身怀异术的高人,陈瞎子要没有些真本事,岂能做得天下十几万卸岭盗贼的首领,这时孤注一掷,自是使出了浑身解术,将古时飞贼“翻高头”的绝技发挥得淋漓尽致,撑着蜈蚣挂山梯,从满城烈火中飞身跃过,直扑城墙,但那竹梯长度有限,眼看就要落到城墙下的熊熊大火之中。
就在陈瞎子即将追入火窟之际,竹塔那边的哑巴早将另一架“蜈蚣挂山梯”掷出,哑巴昆仑摩勒神力过人,那竹梯后发先至,空竹破空的呼呼风声中,从陈瞎子头顶掠过,刚好掷到城墙下,搭着高墙斜依在火中。
陈瞎子身在空中,看接应的竹梯凌空落在面前,暗叫一声:“好侥幸也!”要是没有昆仑摩勒这样的奇人相助,就算是他仗着飞贼的轻身功夫过了火海,到得城下也难面坠下去被活活烧死,随手扔了藤牌,在灼热的气流中落在那架蜈蚣挂山梯上,但落足之处,仍离地面油砖燃烧的火焰太近,衣服顿时都被燎着了,他急忙蹿上几步,在竹梯上一个转身,顺势扯掉了烧着的外袍,回头看时,止不住眼前好一阵发黑,牙齿捉对儿厮打。
原来哑巴昆仑摩勒为把竹梯掷到城下,不得不踏在火中,离了群盗拒守的竹塔,此时已被乱箭射做了刺猬一般,庞然的身躯轰然倒在火中,顷刻间烧成了一团火球。
陈瞎子见跟着自己多年的昆仑摩勒死得如此惨烈,不觉触着心怀,险些一头栽下竹梯,但他本是帅才,见惯了生死之事,又知道此刻众人性命全系在自己身上,只好硬起心肠,抖擞精神,几步蹬上竹梯的最高处。
古墓中的瓮城四墙,都如瓮壁般向内略微凹陷,城壁溜滑异常,就是刻意为了防备那些手脚凌厉的贼人攀城,哑巴临死前抛过来的竹梯,斜依在城墙上,顶端只刚到三分之二的高度,任凭陈瞎子本事再大,也没办法从此处逾墙而过。
好在手中还拖着那架跃过火海时的竹梯没有松脱,忙将这架“蜈蚣挂山梯”挂在城头的垛口上,倒提了脚下所踩的这架,飞身登城。
城下火光映得城上忽明忽暗,只见在火光明暗之间,一俱俱木俑穿着盔甲袍服,圆木拼接出的身体里,发出“咯楞楞”的木头声响,在城墙后瞪目运箭,控制机蝗飞射,当时西洋的“自鸣钟”机关之理已不出奇,实际上在秦汉之时,就有方士可以使机括控制木偶来演出整套的杂戏,但在机括控制下,那些看似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行动,必有定律节奏,稍乱一步就满盘皆散。xiumb.com
陈瞎子虽是平生广见博学,可临到近处,看到这些形如鬼魅的木人,还是不免觉得全身发毛,看来古时传说有些古墓中藏有鬼军护陵之说不假,若是不知究理的人,在地宫中猛然见了木人机括动作起来,惊骇之余,自然真就将其当做守陵的鬼军了。
木人机关作动不绝,仍然是不断乱箭,陈瞎子见城上除了这无数“木人木俑”之外,就全是密密麻麻的“孥机、箭匣”,间有数张绞轮转动的床子孥,那藏在城上的一匣匣箭矢数之不尽,也不知射到什么时辰才会告謦,城头上虽是人影晃动,机簧响动纷乱,但实则只有陈瞎子他自己一个活人,置身于如此诡异万分的情形,实令人毛骨耸然。
陈瞎子冒死登城,原就是搏命而来,虽是心底里生出恶寒,但为救出那些幸存的手下,仍是壮起胆子,硬着头皮,从身边那些直眉瞪眼的木人中穿过,四下里一张,已知先前判断无误,城上敌楼里有个水银井,在机簧之术中,习惯称机关的核心部分为“井”,并非是真如水井一般的构造,要破这机关城,唯有把井中水银泄出,只要流转往复的水银一失,便如同“水车失水,风车无风”,一旦破了机关井,城周那些机孥也就变得形同虚设了。
看定了周遭形势,又听机括水流之声,心中便已有了计较,他就晃动身形接近敌楼,那敌楼中有许多四方的敌孔,里面的水银被城中火气一逼,汞气刺鼻,陈瞎子黑纱罩面,秉住了气息,正要将蜈蚣挂山梯戳进敌楼,搅停机关,忽觉脚下无根,猛地一沉,整个身子立即向下落去。
原来这瓮城的城墙中空,里面除了机相灌输的水银机括,城头更有许多翻板陷坑,看着平整坚固的地面,只要不知情的踏到翻板上,就会立刻落在坑里,陷坑是极恶毒的机关,坑内有“脏、净”之分,净坑里面没有致命的东西,专是为了生擒活捉;脏坑则是为取人性命,里面暗设“签、钉、毒水”之物,掉下就算别想活命,而且说陷坑狠毒,主要是因为这种陷阱一但踩到了,就几乎无人能够幸免,那人身手再怎么出众,奈何“力从地起”,脚下落了空,无依无着的掉进去,纵有周身的本领也施展不出。
但卸岭群盗纵横天下近两千年,凭的就是矫健身手和器械精良,那“蜈蚣挂山梯”是多少代人呕心沥血打造得来,其用途除了蹬梯攀高,还能克制各种古墓机关,形势越是险恶危急,它的作用发挥得也就越大,陈瞎子落入翻板陷坑的同时,已将那竹梯的百子挂山钩搭上敌楼,身子下坠只势立即停住,离陷坑里铺设竖立的铁矛矛尖,只有寸许的距离,如果再稍微向下一点,就算身上有钢纱甲胄护体,也会由于下落之势太猛被戳死在坑内,惊得全身冷汗淋漓,手脚都有些软了。
陈瞎子把命捡了回来,在心中连叫:“祖师爷显灵”,他手脚并用,攀着“蜈蚣挂山梯”上了敌楼,见敌楼没有门户可入,便拖过另一架竹梯塞入楼内,猛听一阵剧响,长梯立刻卡在了机关井内,敌楼中的流水之声随之断绝,一股股的水银从箭孔中流了出来。
陈瞎子急忙凭借竹梯,提身纵到城头的垛口上,这时四周城墙上的木人,失去机括后,已纷纷停止活动,神情木然的立在城上,“床子孥”上即将射出的第二排“重箭”,也由于绞轮停止而留在了孥床之内,一时鸦雀无声。
此刻困在城内的盗众,虽还剩下十几个活人,也几乎是“人人带伤,个个挂彩”,他们被困在竹塔上苟延残喘,乱箭虽是停了下来,可城中伏火烧得正烈,遍地的白骨棺椁全都付之一炬,只有耐得水火的蜈蚣挂山梯搭成的竹塔,兀自耸立在火海之中,那些幸存下来的盗众,都被脚下烈火的热浪煎熬,如同架在火上翻烤的野味,一个个头发眉毛都快烧秃了,只觉身边的空气都快被点燃了,再也难以维持片刻。
群盗眼见“舵把子”将敌楼的机关井捣毁,现在是逃出火海的时机,幸存下来的盗众,急忙将手里的藤牌抛掉,正打算把竹梯连接起来,搭成长长的斜桥登上城头避火,不料忽听瓮城所在的洞穴轰然有声,一阵阵闷雷掠过头顶,火光中看得真切,只见一缕缕的细沙从天上坠下,城中好似下起了一场沙雨。
包括陈瞎子在内,人人骇然失色,城中的机关是一环扣着一环,瓶山外表看似石山,但实则是座沙板山,岩层中原有大量细沙,都被青石夹在中间,这翁城陷阱另设绝户机关,要是水银井被外力毁去,就会引出岩层中埋藏的大量沙石,把这整座机关城都用流沙彻底埋住。
众人刚从烈火乱箭中逃生,又见头顶流沙涌动,心中都是寒颤透骨,什么是插翅难飞?这四周城关重门紧扣,岩洞都被巨石封堵了,呼吸之间,就会有大量流沙倾泻下来,便是真有翅膀也无处可逃了,这须臾之间,群盗是由死入生,又从生到死,尚未顾得上绝望哀嚎,那天顶上就已有数十条黄龙般的流沙狂落下来。
流沙历来是古墓中“以柔克钢”的有效防盗手段,大量流沙一但灌满地宫墓室,就不可能象挖墓墙夯土般,一个盗洞就能解决问题,因为砂子松散流动,不管盗墓贼掏挖出来多少,就会有其余的砂子流过来填补,除非是将里面的千万吨积沙全部掏空,否则流动的细沙就会象一面会自己移动的墓墙,盗墓者永远也别想在其中打出一条盗洞。(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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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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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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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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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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