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添的声音刚响起,贡亲王和在堂后一墙之外的岚崇帝就面色一变。
这徐添,怎么回事?
岚崇帝眼中当即泛起了一丝预感不妙的神色。
难道……
裘平章见是徐添讲话,不敢造次,当即摆摆手示意两个上前的衙役住手,道:“慢。敢问徐大人有何指教?”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裘大人,本官且问你,五皇子若是戴罪之身,该如何判罚?”
徐添似笑非笑地看着裘平章。
知道徐添在给自己下套的裘平章也只能沉吟着回复:“徐大人,若证据确凿,五皇子确实犯了罪,那自当依法革除他皇子的身份,变为罪民,押入大牢,听候问斩。”
“那也就是说,他若确系有罪,被剥夺了皇子身份,原告辱骂于他,便不存在什么以下犯上大不敬了。”徐添诱导道。
“确实如此。”
裘平章点头,转而道,“不过他这不是还没定罪么,既然没定罪,依然还是皇子,平民以下犯上,辱骂皇子,自然是要依法治罪的。”
徐添一笑说道:“可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他既然是被告,理应与原告对等,何来以下犯上之说?”
裘平章还要说话反驳,徐添却不给他插话的机会,道:“何况眼下在所有百姓和原告眼里,五皇子就是一个犯了罪的罪犯,他们可不知道眼前这个罪犯还是个皇子,毕竟,是皇子怎么会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恶事呢?大家说是不是。”
最后一句话提高了好几个分贝,自然是说给群众听的。
徐添所言,字字诛心,倒是不出意外地将群众义愤填膺的情绪调动了起来,争相附和:
“对!”
“就是!”
“说得好!”
“他才不是皇子,他就是一个罪犯!”
“我们没有看见皇子,我们只看见了一个杀人恶魔!”
“徐青天万岁!”
……
“肃静!”
裘平章脸色愈发难看,重重一拍惊堂木,还是对徐添坚持道:“大人,此言差矣,苏寅甄既还未定罪,就还是皇子,不能因为原告的偏见而忽视王法啊,这曾二以下犯上,论情节轻重,自然要先治他大不敬之罪,再审皇子杀人一案。”ωωω.χΙυΜЬ.Cǒm
呵呵,治曾二大不敬之罪凌迟处死,再审皇子杀人?
玩儿呢?
原告都死了,还审什么?
审个屁呀?
徐添微微眯起双眼,道:“裘大人此言差矣,俗话说得好,不知者不罪,原告只知道他苏寅甄奸他儿媳杀他独子,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何曾知道他是什么皇子?不信你问,曾二,你可知道这杀人犯是五皇子?”
曾老汉挠挠头,下意识回道:“知道是知道,但……”
徐添:“……”
雾草,猪队友啊。
带不动啊。
难怪老实人成天被欺负啊。
你撒个谎说不知道不就没事了?
裘平章见状大喜:“看,他是知情的。来人,把曾二拖下去,凌迟处死!”
可怜曾老汉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祸从口出就是这个道理啊。
徐添叹了口气,只好拿出杀手锏了:“且慢!”
裘平章这回不再迟疑,道:“徐大人,他自己都承认了,本司只能秉公执法。拖下去,拖下去!”
群众顿时一阵喧嚣。
“狗官!”
“包庇,这就是赤果果的包庇!”
徐添面色一沉,当即起身道:“裘大人,法不责众啊!”
“众?只有他曾二一人,何来众一说?”
裘平章眉头一挑。
徐添道:“适才大家都听见了,不光原告曾二对被告不敬,堂外那么多百姓不也说了实话么,要说出言不逊,大家都有份,法不责众,莫非裘大人是要把悠悠众口都拖出去凌迟处死么?”
“这……”
裘平章被噎了一下。
堂外群众顿时欢呼起来:“就是就是!”
“我们都说了!你能拿我们怎么样?”
“五皇子就是杀人恶魔!”
“五皇子就是个衣冠禽兽!”
“五皇子就不是个东西!”
……
一时间,裘平章无话可说。
本来好不容易逮着一个话柄可以冠冕堂皇地治死原告,将这桩案子扼杀在摇篮里,怎知被这徐添一通辩护,竟枯木逢春起死回生了。
确实,法不责众啊。
徐添将群众拿起来当做武器,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裘大人!”
徐添的声音中多了一丝冷厉,“若你决意要将原告定罪,不审判便将这件罪案做死,当成无头公案处理,必定是难以服众!这样一来,即便五皇子本是清白无辜,都会给天下人留下话柄,届时五皇子余生将会一直顶着杀人犯的骂名,遭天下人耻笑,被百姓戳脊梁骨,你这是想让五皇子陷于不义,其心可诛啊!”
被徐添这么大一顶帽子扣过来,裘平章吓得险些从高位上摔下来,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眼神心虚地看了堂下的五皇子和一旁的贡亲王一眼,道:“徐大人……你……你何出此言,本司,本司可没有那个意思啊。”
“既然没有那个意思,就不要想着动什么扼杀原告的歪脑筋,好好审你的案子!”
徐添面色一沉,“还是说,你信不过五皇子,想包庇五皇子,亦或者说……你不想让五皇子翻案?”
“这……这……徐大人,您可千万别胡说啊,下官,下官可没有那意思啊……”
裘平章膀胱发酸,竟急出了尿意。
生性多疑的皇上可就在后边听着呢,这要真听信徐添这番诛心的言论,自己可就完了。
群众也在此刻再度沸腾。
“好好审你的案子吧!狗官!”
“动什么歪脑筋!”
“徐大人威武!”
“铁齿铜牙徐青天!”
裘平章再度被徐添一通打压,已经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抹了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以遮掩心虚,抽空偷偷看向贡亲王,只见后者皱眉挥了挥手,嘴巴动了动,看口型是在说:“继续审。”
既然有亲王大人拿主意,裘平章也就放心了,当即长舒一口气,拍了拍惊堂木:“既然如此,法不责众,姑且先饶过原告,案件继续审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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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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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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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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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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