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觅月的柳眉微不可见地皱了皱。
这还是头一次。
虽然她早已不屑被人追捧,但是眼见有人无视,她一时间倒有些不习惯了。
“姑娘,再来一首吧!”
“对啊!再来一首!”
有人起哄道。
“抱歉,诸位大人,小女子累了,先行告退。”
本来林觅月就和公孙后说好只弹一首曲子的,要不是公孙后是她师父的故旧,她连这一曲都不会赏脸。
毕竟她很不喜欢被一群人围观演奏,跟青楼女子似的。
尤其听她演奏的都是一群不懂音律的俗人,只懂无厘头吹捧。
她更是觉得浪费时间。
特别这里头还有个连对自己音律夸都懒得夸一下的男人,林觅月哪里还有半分兴致,当即起身告辞。
望着她曼妙柔美的背影徐徐离去,高位上的尚书大人公孙后目光灼灼,拿起酒杯往嘴里倒了倒,适才发现杯中已经没有酒了……
饭也吃了酒也喝了,琴圣的妙音也听了,这趟专门为徐添准备的接风洗尘算是圆满落幕了。
“侍郎大人,明日不要忘了到天尊院报道。”
众人散去的时候尚书大人还特地关照了徐添一声。
“好的,尚书大人。”
徐添也很有礼貌地回应。
两人之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更没发生过以狗互辱的故事。
唉,徐添在心底暗叹,纯洁如我,终究还是被官场的不良习气给污染了啊。
就算想捅死对方,表面上还得笑嘻嘻。
这就是政治。
徐添作为一个真君子,就很不喜欢这种氛围。
相互看对方不顺眼,为什么非要勾心斗角相互编排呢,大家就不能平心静气地坐下来砍对方几刀吗?
奈何活在红尘,又岂能免俗。
……
出了尚书府,徐添和两位美女侍卫正要往家里走,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唤道:“侍郎大人,留步,留步!”
回头一看,是个头发雪白的官员,面貌却看上去还很年轻,好像只有二十几岁的样子。
“魏大人,有何贵干?”
刚才大伙都跟徐添挨个自我介绍了一遍,虽然他记性很好,但人太多一时间大都没记住。
只有这个魏姓官员,他印象深刻。
因为头很白。
魏大新,杭川萧然知州。
在大伙都因为徐添得罪了尚书大人纷纷避之如蛇蝎后,这个人居然主动迎上来和他搭话。
这就让徐添很疑惑了。
“难得侍郎大人还记得下官。”
魏大新很感动,道,“下官是特地来提醒侍郎大人,得罪了兵部尚书,大人千万要小心,尚书大人为人心胸狭隘,绝容不下大人。”
“我知道啊。”
徐添点点头,莫名其妙无缘无故都能对自己开炮的人,定然不会是什么好货色。
不过他容不下我。
我也容不下他啊。
倒是这个魏大新……
徐添眼神有点古怪地打量了他一番。
这人咋个回事,一出来就上来跟自己讲上司坏话?
“呃。大人,如果下官所料未错的话,尚书大人必然是因为您的到来挤走了他的侄儿……”
魏大新左顾右盼一阵,确定没人跟踪,于是悄声说道。
“他侄儿?谁啊?”
徐添眉头一皱,正好他对这个兵部尚书为什么对自己有敌意也很好奇。
魏大新道:“天尊武校的中典令,兵部右侍郎公孙剑。”
公孙剑?
这个名字一听就好贱。
中典令,徐添回忆了一下,在这个世界这个职位相当于学校的政教处主任。
就是那种专门调教坏学生的部门首脑。
至于右侍郎,本来兵部就有两个侍郎,一般左侍郎的地位高于右侍郎。
“印象中刚才好像没见过这个人吧。”
徐添仔细回忆了一下。
确实没见过,刚来的时候自尚书公孙后以下的两个位置一个是留给他的,对面却是知府。
显然另一个位高权重的侍郎大人没在场。
魏大新点头道:“是啊。侍郎大人染上了瘟疫,正大病初愈,在家疗养呢。”
“哦?自己挺过去了?”
徐添摩挲了一下下巴。
“是啊。左侍郎大人死了,大人我不是说您,是说您的前任,他死后,副校长这个位置原本尚书大人是准备留给右侍郎大人的。”魏大新徐徐道来,“前阵子见右侍郎大人脱离危机身体见好,举荐他升任副校长的折子都已经递上去了。”
“但是皇上却派了我这个空降兵过来,抢走了本该属于他侄儿的位置……”
一下子徐添全明白了。
怪不得这老东西公然羞辱自己啊。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徐添虽然乐意从这个白发魏大人口中探听他想知道的东西,但防人之心他还是有的。
只见这位满头华发的魏大人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淡淡忧伤道:“因为,兵部右侍郎这个位置原本该是属于我的。再不济我现在也应该还是知府,但是因为尚书大人……”Χiυmъ.cοΜ
“哦……”徐添恍然大悟。
接下来的故事不用说徐添也懂。
肯定是那个公孙后暗箱操作让自己侄儿上来,非但把他的兵部右侍郎这个位置抢走了,还因为某种原因让他给贬下去了一级,从知府降到了知州。
“实不相瞒,大人,下官当初就是因为这件事,愤懑不平,以至于夜不能寐,竟在短短一个月间,白了一头乌发。”
“尚书大人听说了下官的不忿,还用手段将我降了一级。”
魏大新苦闷地叹了口气。
徐添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这就是祸从口出啊。”
一看这就是个嘴巴没把门的,才跟自己认识就上来说了这么多。
你这官场是咋混的?
还能当个知州而没被整死已经可以烧高香了。
“也是见今日尚书大人公然侮辱侍郎大人,下官触景生情,想起了往昔被同样针对过的处境,与侍郎大人颇有些惺惺相惜,是以才会忍不住一吐为快,还望大人切莫见怪。”
魏大新面色苍白,躬身拜下,“还请侍郎大人千万保重,切莫与尚书大人硬碰硬,不要让下官成为侍郎大人的前车之鉴。”
哦,原来是同病相怜,也算是一片好心,徐添表示理解:“谢谢你的提醒。放心吧,我是不会像你一样的下场的。回头见。”
说完就管自己走了。
魏大新看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道:“唉,我年轻的时候何尝不是这么意气风发,但到头来呢,还不是只能向现实低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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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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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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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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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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