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因为十九年的分别,让楼尚对一颗普普通通的心形纽扣视若珍宝。,
连带着,从第五夏手上消失的那一颗,也有了完全不同的意义。
楼尚和楼夏,为了一粒消失在十八年之前的纽扣,回到了布伦施威格古堡。
这是楼夏在十三岁之前,生活过的地方。
算不得陌生。
算不得熟悉。
也算不上有什么感情。
在这之前的每一次,第五夏回到古堡,除了阴冷就是心伤。
唯独这一次,她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团火在燃烧。
温暖的。
炙热的。
塞满整个心房,照亮儿时的黑暗。
阴霾不再,乌云没来。
妞妞的脖子上挂着娃娃的纽扣。
鼻涕虫的世界里来了消失已久的爱哭鬼。
原本阴森恐怖的古堡,因为哥哥的到来,变成了一个承载记忆的存在。
楼夏带着楼尚,参观了她小时候住过的房间。
楼夏的房间,在古堡的四楼。
那是一个有着斜斜的屋顶的阁楼,算得上是整个古堡里面,阳光最充足的房间。
再多的阳光,也驱散不了房间本身的黑暗。
里面的家具,古老而又庞大。
这压根就不是一个为小孩子准备的房间。
就连床,都高高在上,完全没有考虑过一个一个小孩子要如何上下。
要么爬不上去,要么睡到摔下。
有整整一年的时间,楼夏都是直接睡在了床底下。
狭**仄的空间,楼夏听着自己的呼吸,祈祷第二天的太阳,可以带走夜的黑暗。
楼夏回到儿时房间的第一件事情,是不顾满地的尘埃,直接钻到小时候祈祷天快亮的床底,寻找纽扣的痕迹。
一件她非常在意,却压根就不存在与记忆里的东西,大概率是在床底下祈祷的那一年,留在了某一个角落。
“地上脏,你先起来,哥哥帮妞妞找。”楼尚并不知道楼夏和床底的“渊源”,光看着楼夏这样进去找,就心疼地不行。
第五夏的床底,除了脏,还有随处可见之间漫延到床外的蜘蛛网。
楼尚因为没能拉住楼夏,满心的自责,直接趴到地上,准备把楼夏给替换出来。
“蜘蛛床”高大而厚重,床底却低矮地不行。
四岁的第五夏能够自由进出,成年的第五夏,只能一点一点地挪进去。
楼尚虽然看起来也瘦,但男孩子的骨架和女孩子,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楼尚想要拉楼夏出来拉不动,自己想要进去又进不了。
最后只能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帮楼夏打光,让楼夏能够看得更清楚。
楼夏在床底下找了一会儿,确认了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发现有红色纽扣的踪迹,终是慢慢退了出来。
从床底下出来的楼夏,衣服是黑的,脸是黑的,手也是黑的。
楼尚趴地上的时间没有楼夏长,但形象也好不到哪儿去。
楼夏今天穿的衣服是深色的,楼尚穿的却是三宅一身一体成型的白色褶皱上衣。
什么超凡脱俗、什么不食人间烟火,在这个时候,都变成了主打幽默的火锅底料。
比起衣服的沉重,更加沉重的,是楼尚的一颗心。
妹妹小的时候,竟然一个人,住在这样的一个房间。
她的妹妹,生来胆小。
不仅怕黑、怕疼、怕高、怕老鼠、怕蟑螂、怕所有有年代感的东西,还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在失散之前的楼夏眼里,所有的玩具都是有生命的,家具也一样。
只要看到有些年代感的东西,楼夏就会脑补出一个有一个带点恐怖画面,然后被自己的想象力,给吓得不敢睡觉。
楼尚轻轻地帮楼夏拍去身上的尘埃。
拍着拍着,楼尚心里的自责,有多了几分。
什么都怕的楼夏,要怎么在一个充满年代感的房间里面长大?
早就过了一个男孩子爱哭的年纪,却在被楼夏连着叫了一天的爱哭鬼之后,回到了多愁善感的时期。
楼尚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想要眼泪在这个时候决堤,他不做爱哭鬼的时间,怎么都比楼夏不做鼻涕虫的时间要长。
许是发现了楼尚的异样,楼夏开口转移楼尚的注意力:“哥哥,大花猫。”
说完还用自己的脏手,在楼尚的脸上抓了两下。
左边一下,右边一下,很是对称地帮楼尚化了一个花猫妆。
第五夏像小时候一样俏皮的模样,成功地分散了楼尚的注意力。
须臾彷徨,楼尚给出了自己的回应:“妹妹,小花猫。”
楼尚轻轻地刮了刮第五夏好看的鼻梁,刮掉鼻尖的尘埃,当成是对楼夏把他化成花猫的“报复”。
楼夏不以为意,她原本就在满地尘埃的古堡中中长大,撒娇妖姬的洁癖,是第五夏最没有资格拥有的习性。
第五夏摊了摊手,语气里面满是遗憾:“没找到。”
她刚刚把床底世界的“四海八荒”都找了一个遍,哪儿哪儿都没有发现有心形纽扣的踪迹。
“找不到就算了,妞妞现在有魔法项链的保护,魔法手链早在十八年前,就完成了保护妞妞的历史使命。”楼尚不希望楼夏再这么继续找下去。
哪怕只是脏,楼尚也看不下去。
楼夏是个女孩子,应该像文艺那样,做一个娇滴滴的小公主,怎么能在厚厚的尘埃中,匍匐前进。
但可是,可但是。
来都来了,就这么放弃,完全不是第五夏的性格。
第五夏认真想了想,除了她自己可能在不经意间把“魔法手链”给丢了,也有可能是她住院的时候,被人给收起来了。
手链没有还给她,那就很有可能是给了她当时的法定监护人——耶罗尼米斯。
耶罗尼米斯可能不会把一条纽扣手链当宝,但也并不以一定会扔掉。
第五夏决定要去一个她从来都没有进去过的房间找一找。
楼夏拉着楼尚,回到了古堡的一楼,那里是耶罗尼米斯房间所在的地方。
耶罗尼米斯是布伦施威格家族的最后一位继承人,但他的房间,却是古堡里面,条件比较不好的。
采光不好,楼层不好,大小也不好。
和楼上的房间比起来,这里简陋地像是下人住的地方。
事实上,这个房间,在几百年前,古堡刚建好的时候,确确实实就是管家住的。
离大门最近,最方便出去给主人和客人开门。
耶罗尼米斯之所以会入住这个房间,也是因为这里进出最方便。
几百年历史的古堡,并不存在像电梯这样的,对残疾人友好的现代化设施。
除了这个管家房,古堡的任何一个房间,耶罗尼米斯都没有可能上去。
因为耶罗尼米斯长期“把守”大门,楼夏小的时候,连去上学都是爬窗进出古堡的。
第五夏打心眼里害怕形容枯槁、眼神怪异的耶罗尼米斯。
别说是进耶罗尼米斯的房间,就算只是经过,都是要绕道而行的。
时过境迁,只不过是身边多了一个哥哥,一切的一切,就变得完全不同。
第五夏不带一丝恐惧地走进了,一个她从来没有探寻过,也没有兴趣探寻的房间。
因为这个房间最初是给管家准备的,所以里面的陈设比第五夏的卧室,要简单的多。
没有复杂的装饰。
一张桌子,一张床。
所有的设施,都已方便耶罗尼米斯的使用为前提。
房间里面,最突兀的“家具”,和酒有关。
一个充满年代感的酒桶。
酒桶上面有一个水印。
因为岁月的洗礼,水印已经变得不太清晰。
仔细辨认的话,还是能够分辨的出来,写的是Sauternes。
这个水印出现在布伦施威格酒厂的酒桶上,不仅突兀,而且格格不入。
第五夏盯着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这个酒桶上的水印,代表着什么。
耶罗尼米斯留给她的那六百多桶威士忌,没有一个上面有这样的水印。
楼尚看出楼夏的不解:“Sauternes是一个地名,在法国波尔多东南二十五英里的地方。Sauternes中文译名有很多,苏德纳、苏特恩、苏岱、索甸……最常见的,是翻译成苏玳。苏玳以贵腐酒闻名于世,是世界三大贵腐酒产区之一。”
楼·酒科全书·尚适时作出了解答。
贵腐酒第五夏是知道的。
葡萄酒中的贵族。
产量稀少,价格昂贵。
因为葡萄酒的酒精度“欠佳”,向来只喝最烈的酒的第五夏,对“酒中贵族”并不感冒。
但可是、可但是。
第五夏心中的疑惑,并没有因为楼尚的解释,而变得更少一些。
葡萄酒中的贵族也好贫民也罢,苏玳产区的贵腐酒,怎么都和布伦施威格家族的威士忌扯不上任何的关系。
布伦施威格酒厂的仓库,有不尽其数的威士忌酒桶。
耶罗尼米斯却偏偏选了一个陈酿过贵腐酒的酒桶放在自己的房间,成为唯一的非生活必须家具。
这很难不引起第五夏的注意。
疑惑归疑惑,第五夏并没有忘记,自己进来耶罗尼米斯房间的真正目的,是寻找遗失的“魔法手链”。
环顾四周,耶罗尼米斯的房间,只有桌子自带的四个抽屉,是可以用来“藏”东西的地方。
第五夏很顺利地就打开了其中的三个。
一无所获。
剩下的最后一个,桌子台面底下的那个抽屉。
整个房间最大的储物空间。
第五夏拉了两下没有拉动。
以她的手劲都没有拉动,那就确认无疑,是一个上了锁的抽屉。
楼夏现在有两个选择:
1,使用暴力开抽屉。
2,不使用暴力开抽屉。
第五夏在这两个选项之间,摇摆不定。
哥哥在妹妹犹豫来去之际,在贵妇葡萄酒桶的一个缝隙,找到了一把钥匙。
楼夏的难题,随之得到了解决。
打开抽屉,引入眼帘的,是一些凌乱的文件。
不忘初心的第五夏,翻遍了抽屉的每一个角落,仍然没有发现心形纽扣的踪迹。
却意外地找到了两个和遗嘱文件一样的文件袋。
帮布伦施威格家族处理遗嘱的那个律所,是专门做遗嘱的。
锁在抽屉里面的文件,既然套上了那家律所的文件袋,就说明原本有在遗嘱里面,后来又被拿了出来。
耶罗尼米斯吧家谱和调查报告,都已经给了第五夏,还有什么是不能让第五夏看到的?
打开抽屉之前,让第五夏内心摇摆的,是要不要暴力破拆。
打开抽屉之后,让第五夏满心犹豫的,就变成了要不要打开被藏起来的遗嘱文件。
像小饼干一样干干脆脆的第五夏,极少有这种举棋不定的时刻。
两秒钟的思考过后,第五夏把两个文件袋,原封不动地扔给了楼尚。xǐυmь.℃òm
就像先前,把正式的遗嘱文件,一股脑儿扔到楼尚的床上。
都已经是有哥哥的人了,哪有遇到事情自己一个人踌躇的道理?
楼夏越像越心安理得,连带着文件袋扔给楼尚划出的那条抛物线,都变得极其优美,落点更是极尽完美。
楼尚就在贵妇葡萄酒桶边上站着,无需挪动一丝一毫,稍一伸手,就接住了楼夏扔过去的第一个文件袋。
明明分开了这么久,兄妹的默契,却还是如影随形。
楼尚不用楼夏开口,就明白了妹妹的意思,直接打开了文件袋。
楼尚看了一会儿,神色开始变得有些凝重。
这份文件的信息量有点大。
以被苏格兰威士忌协会“永久除名”为代价,换回协会不公布韦斯特伍德·布伦施威格一家致死的细节。
按照官方公布调查公布的结果,耶罗尼米斯的哥哥一家,都是死于酒精中毒。
酒精中毒,并不是一件太过罕见的事情。
说酒喝多了去医院洗胃这样的事情,是每天都会发生事情,都不带半点夸张的成分。
但酒精中毒到直接死亡,就不是那么常见的事情。
大部分的酒精中毒,并不致命。
更何况是一家九口,同时中毒殒命。
没有人会相信,这样的中毒事件,会是一个简单的意外。
身有残疾,但脑子并没有问题的耶罗尼米斯肯定也不会相信。
事发的那一天,是韦斯特伍德小儿子十八岁的生日。
十八岁是苏格兰的法定售酒年龄。
在十八岁之前,只能在家长的“指导”底下喝酒。
十八岁的生日,在布伦施威格家族,尤为重要。
到了十八岁,就是法律和酒厂双重意义上的成年人。
为了庆祝小儿子的成年生日,韦斯特伍德在一个月之前,开了一桶他自己最满意的布伦施威格威士忌。
把整整一桶威士忌,全都转移到了此刻躺在耶罗尼米斯房间里面的,这个装过苏玳贵妇葡萄酒的橡木桶里面。
楼尚一开始看,就说布伦施威格家族的家谱里面有关于威士忌酿造的秘密,说的其实就是这一个动作。
布伦施威格家族在威士忌酿造领域最大的秘密——过桶。
美国的波本威士忌,陈酿的时候,用的是全新的橡木桶。
苏格兰威士忌在完成酿造之后,会雪莉酒木桶或者装过波本威士忌的木桶中陈酿。
用装过其他酒的橡木桶陈酿,是苏格兰威士忌的传统,大家都这么做,算得上是行业规范,也不可能成为秘密。
过桶,和使用旧的橡木桶陈酿,并不是同一个概念。
布伦施威格家族的每一任继承人都是酿酒大师。
每一位酿酒大师,都会在实践的过程中,开创自己的酿酒手法。
韦斯特伍德·布伦施威格把过桶,视为自己对家族的贡献,直接写在了手抄家谱的扉页。
过桶,是韦斯特伍德酿酒大师的原创技术,也是布伦施威格威士忌装瓶之前新增的最后一个环节。
把在雪莉酒桶和波本威士忌酒桶一类的旧酒桶里面陈酿好的布伦施威格威士忌在装瓶之前悉数倒出。
倒进另外一个装过完全不同类型的酒的橡木桶。
这样一来,布伦施威格威士忌,就能拥有比传统苏格兰威士忌更加丰富的口感。
过桶,说起来只有简单的两个字,执行起来却有着寻常酿酒师难以想象的难度。
做一个简单的类比,把两种完全不同的香水混合在一起的结果,虽然可能有惊喜,但更多的,肯定是惊吓。
韦斯特伍德试过无数橡木桶,朗姆酒的、马德拉酒的、波特酒的、马拉加酒的……
有烈酒,也有葡萄酒。
有使用橡木桶陈酿的酒的旧酒桶,韦斯特伍德基本都尝试了一遍。
过桶,是一项技术含量超乎想象的技术。
稍有不慎,就会毁了威士忌原有的品质。
非但不会相得益彰,还会让原酒的品质下降。
反差太大不行,过桶时间太久不行,压制威士忌原有的特性不行。
少有偏差,就会与预期的结果相去甚远。
或过度甜腻,或果香过厚,或余味冲突。
不得要领的过桶,经常让原本好好的威士忌变得难以入口。
在找到苏玳贵妇葡萄酒橡木桶之前,韦斯特伍德失败了无数次。
在找到苏玳贵妇葡萄酒橡木桶之后,韦斯特伍德慢慢找到了感觉,并且摸索出了最佳过桶时间。
韦斯特伍德知道继承酒厂的第十年,才熟练掌握了过桶技术。
布伦施威格威士忌,也从这一年开始,异军突起,所向披靡,引来无数酒厂“偷师”。
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之前,在伏特加把苏格兰威士忌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之前。
韦斯特伍德并没有反对这样的偷师,他骄傲自负,并且享受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的感觉。
苏格兰威士忌的市场份额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被伏特加挤占之后,酒厂一间接一间地倒闭。
韦斯特伍德为了布伦施威格酒厂的前途,开始申请“过桶”的专利。
苏格兰威士忌最艰难的时代,也是过桶最盛行的年代。
那个时候,现下流行的单一麦芽,还只是一个模糊到不怎么存在的概念。
普普通通的威士忌,根本就没有市场。
韦斯特伍德的专利,一旦申请成功,其他酒厂原本已经极度狭小的生存空间,就将收到进一步的挤压。
韦斯特伍德小儿子生日的这一天,也是“过桶”专利下来的这一天。
韦斯特伍德开封可自己的过桶杰作,以示庆祝。
却在庆祝的过后,集体中毒,一家九口死于非命。
调查结果,罪魁祸首,就出在“过桶”这道工序上。
死因是甲醇中毒。
酒精的学名是乙醇,甲醇是乙醇的兄弟。
甲醇的化学方程式是CH3OH,是世界各地,假酒致死案件的元凶。
甲醇本身对人体是没有毒性的,但甲醇分解的过程中,会产生甲醛和甲酸。
甲醛听起来恐怖,依然不是假酒致死的原因,听起来比较无害的甲酸才是。
甲酸伤害中枢神经、肝脏和眼睛。
摄入剂量达到100mg/kg体重会导致中毒,严重的会致盲。
摄入计量达到0.3~1g/kg就有可能直接致死。
甲醇多见于工业酒精。
按理说,甲醇作为假酒的“标配”,不可能大量存在于认认真真酿造的布伦施威格威士忌里面的。
苏格兰威士忌都是用旧橡木桶陈酿的。
这些倒光了就的空酒桶并不是一个一个完整地运过来,而是拆成木板,以更加节省空间的方式运输。
运达目的地之后,再挑合适大小的木块,组装成陈酿苏格兰威士忌的橡木桶。
韦斯特伍德一家的死因调查报告里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有好几个工人提供的证词。
因为不想让模仿者,知道自己用了哪一家的酒桶,来完成最后以道工序。
韦斯特伍德在运输苏玳贵腐酒橡木桶的木板的时候,还夹杂了其他的货物。
韦斯特伍德要求对这一批木板进行额外的消毒作业,才能完成最后的组装。
在这个要求下达之后,工人们在和木板同时运达的货物里面,找到了最常见的消毒用品——工业酒精。
按照道理来说,装过酒的木板,是不可能用工业酒精来消毒的。
又是按照道理来说,平时用来陈酿威士忌的酒桶,即便是使用了工业酒精的消毒方式,也还会有一系列的高温作业,能够清除甲醇分解过后的甲醛和甲酸。
还是按照道理来说,就算之前的程序出了错,最后装瓶的时候,还会有标准的检测。
但“过桶”是韦斯特伍德不外传的技术,在拿到专利之后,更是要捂得严严实实。
苏玳贵腐酒橡木板在第一遍消毒完成之后就直接到了韦斯特伍德的手上。
自己亲手酿的就,亲自过的桶,直接从桶里面接出来喝,自然就不会有最终的检测环节。
错过了三个“按照道理来说”的环节,最终酿成了韦斯特伍德一家九口的惨剧。
刚刚拿到“过桶”的专利,就过死了他自己一家九口。
这是布伦施威格酒厂违规的铁证,也是韦斯特伍德“死有余辜”的罪证。
原本想要对苏格兰威士忌协会除名提起抗议的耶罗尼米斯,不希望哥哥在死后,还要遭人唾骂,选择接受协会的永久除名的结果,并且以布伦施威格家族继承人的身份,放弃了“过桶”的专利。
在专利不受保护之后,过桶在苏格兰威士忌界,风靡一时。
楼尚却在看完这份文件之后,感到诧异——就算消毒不当,导致木板有甲醇的残留,也不可能达到致死的计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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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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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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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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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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