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这么个意思。
如此好事,唱反调才离谱。
平心而论,皇上也不想考生受苦。
早朝上,那位官员的话很有道理,考生都是朝廷未来的根基,若不然,办科举做什么?
小一个月,替进京的考生安顿一番,费不了多少银子,但各方效果都好。
可皇上还是有那么点不高兴。
没有人喜欢被逼迫着做事。
哪怕是正确的事。
霍以骁又道:“您问我看法,我只能说,得依着做,还得好好做。
没有谁会在这事儿上跳出来说反对,只会你一言我一语的,恨不能立刻就办妥了。
反正为难的、出力的,都不是他们,而是……”
说到这里,霍以骁顿了顿,心里那股莫名的气,又聚在一块,翻涌着,想要炸开。
知道皇上看着他,霍以骁勉强压了压情绪,继续往下说:“而是礼部和顺天府。”
是的。
礼部掌着春闱事宜,而考生怎么安顿、往哪儿安顿,这得与顺天府协调。
京城里的这些事,就不可能绕过顺天府。
三年一春闱,为何以前没有站出来的人?
不过是谋算着春闱的人,想把顺天府也拉下水,把温子甫拉下水。
先头兵特别好找,胆子大些,敢在大朝会上发言的,就能担此责任。
就如霍以骁和皇上说的一样,这不是惹是生非,这是造福考生,何乐而不为?
若不是霍以骁知道了春闱会不太平,他都不会对此起疑。
消息的传播,需要人。
聚拢在一起的穷苦考生,一旦有些风言风语,火烧燎原。
“这是他们职责所在,”皇上笑了笑,看着霍以骁,道,“朕怎么觉得,你还有话没说完?”
霍以骁抿了抿唇。
皇上啧了声,道:“你还有在御书房说一半藏一半的时候?”
问的时候,他的心里满是期待。
这很难不期待。
他的这个儿子,想法多,且尖锐。
在点出了银子,与责备别人沽名钓誉之后,皇上好奇,霍以骁到底还会说出些什么来。
霍以骁道:“我只是有些遗憾。”
“哦?”皇上坐得更直了。
“礼部此时繁忙,准备春闱,又要和顺天府协调考生安排,事情推动,上下齐心,最是适合学习的时候,若能参与其中,不止能学礼部与春闱有关的议程,还能与顺天府一块,学习不同衙门间的配合与分配,”霍以骁微微一顿,看向皇上,道,“往礼部观政,这是极好的时机,可惜,我和三殿下刚刚轮完礼部,得换个衙门,没法继续去了。也不知道大殿下与四殿下有没有兴趣?机会难得,皇上不若与他们提一提,也许他们先前没有想到,听您一说,就去了呢?”
皇上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凝。
霍以骁说的很是一番人话,但显然,在此时此刻说出来,遗憾不见得,深意却很多。
皇上道:“遗憾?谁让你们先去了礼部呢?”
霍以骁答得很自然:“没办法,急着娶媳妇儿,我不在礼部,六礼不好掰扯。哪里像现在,回家就能见着媳妇儿。您别说,温宴到底是宫里长大的,进退有度,太妃娘娘喜欢,霍家那儿也喜欢。”
提及温宴,皇上哼了声。
昨天才吃了碗汤圆,多少还留了些体面。
今日霍以骁又“好好”地跟他说了这么多话,家里那个,看来是没少调他的脾气,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皇上没有再揪着去年成亲的事情不放,重新把话题拉了回来。
“以骁,这么好的机会,你轮不着,别人去也好、不去也罢,你没有什么想法,”皇上道,“但你不会去跟茂儿和钰儿说,你不爱掺合这些。”
难得的,父子之间,一针见血说这个。
搁在以往,没有到点子上,就不欢而散了。
皇上依旧好奇,霍以骁会怎么说。
“皇上,不瞒您说,我希望他们能去一个,”霍以骁道,“礼部事情不少,又要经历春闱,万一出什么状况,大殿下和四殿下若是在礼部,追责时,首当其冲的是官员,再者,要往里挖,也就挖挖他们。ωωω.χΙυΜЬ.Cǒm
若是谁都不去,礼部事情没办好,回头说起来,大抵就说三殿下跟我了。
毕竟,我们在户部时,看出过问题,多少不论,是有些建树的。
去了礼部,三个月工夫,没有看出礼部当中存在的一些问题,等做事时才暴露出来……”
“观政而已,又不是挑刺。”皇上道。
霍以骁笑了声:“一直老老实实的,也没什么,出过一次采了,难免让人抱有期待。”
皇上:“……”
没错,是他此刻的心情了。
因此,他反驳不得。
“你怎么话里话外要出事?”皇上换了个切入口,来说这事情。
霍以骁把玩着茶盏,慢悠悠道:“没事,也能找事,这么多考生聚在一块,谁想寻事都简单。三殿下与我,不过是个踏脚石,真发挥一番,弄出些动静来,您可不是被御史言官骂几本折子的事情了。”
话在耳边炸开。
吴公公的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四公子还是四公子,这就差直接点名道姓跟皇上说“您小心沈家再背后动手”了。
吴公公悄悄看皇上,只见皇上的眸子一点点睁大。
皇上很惊讶,却没有什么怒意。
反倒是,惊讶之余,还有几分欢喜。
皇上的确是又惊又喜。
是了,听到了这里,他先前的那些好奇、那些期待,仿若是在一瞬间就圆满了。
这些看法,极具霍以骁的风格,却不是浅层的,而是,直直击中了要害。
皇上坐直了的身体倏地放松下来,往后靠了靠,一瞬不瞬看着霍以骁。
他这个儿子啊。
有意思极了。
就像是一抹晨光,从东方迸发,把一夜的黑暗都撕裂开,就这么直晃晃地洒下来。
让阳光下站着的人,一下子被这晨曦抓住了心神。
就像是一抹晨光,从东方迸发,把一夜的黑暗都撕裂开,就这么直晃晃地洒下来。
让阳光下站着的人,一下子被这晨曦抓住了心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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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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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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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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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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