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刑妈妈想到了和温宴斗法的那些日子。
小丫头睡得大大咧咧,反倒是她,为了不让温宴作妖,根本不敢踏实入睡。
那时候,刑妈妈观察了温宴很久。
毫无疑问,是个美人胚子。
现在,隔了快两年了,五官张开了,越发让人赏心悦目。
不过,这不是邢妈妈最喜欢温宴的地方。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不假。
可邢妈妈最“看重”的,是温宴能让霍以骁露出笑容。
那些上房揭瓦、那些斗智斗勇,让她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的事儿,落在霍以骁耳朵里,能让他放松下来、不再紧绷着,那就是邢妈妈最高兴的一点了。
而且,不止是她邢妈妈愿意用那些热闹把戏来“哄”霍以骁,温宴自己也是手段一堆。
从隐雷的话里来看,温宴对逗霍以骁,乐此不疲。
邢妈妈知道,朝堂上是怎么说四公子的。
四公子脾气不好,四公子性子大,四公子仗着皇上和太妃娘娘的偏宠、无法无天。
那些,的确是霍以骁,却不是霍以骁的全部。
邢妈妈这样看着霍以骁的长大的老人才知道,他带刺的皮毛下,是无法与他人表达的孤寂。
知道归知道,这几年邢妈妈能做的事情也十分有限。xǐυmь.℃òm
如今,有了温宴。
温宴了解霍以骁,也明白怎么跟他相处。
现在两人心有涟漪,再过些时日,定亲成婚,夫妻之间的陪伴、支持和鼓励,是一种莫大的力量。
邢妈妈给不了的开解与陪伴,温宴都可以做到。
温宴能得霍以骁最多的信赖,能给霍以骁最多的安慰,亦对这样的关系甘之若饴。
床上,温宴的额发散着,有几缕触到了眼皮,她有些不适,伸手挠了挠。
邢妈妈上前,轻柔地替她整理发丝。
世人皆苦。
人生在世,有人长有人短,但不变的事,必然会经历痛苦和磨砺。
温宴亦然。
她安抚霍以骁的同时,亦从他的身上汲取力量。
互相扶持,这条路即便满布荆棘,却能走得长远。
邢妈妈凶神恶煞一般的眼神里,也添了几分温和柔暖。
她如何会不喜欢温宴?
温宴原就是个讨人喜欢的。
爱屋及乌,几种喜爱叠加在一起,邢妈妈想把温宴供起来。
吹了灯,邢妈妈退了出去。
四更天时,温宴睁开了眼睛。
窗外还很暗,她几乎看不清四周,只是感觉,这屋子熟悉、也陌生。
她好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她光着脚下床,想偷溜出去,却还是没有瞒过邢妈妈。
温宴一下子想起自己在哪儿了。
她在庄子里,当然,现在邢妈妈也不用十二时辰盯着她,就怕她去翻墙了。
温宴弯了弯唇,困意重新回笼,她闭眼睡去。
再醒来时,外头已经大亮了,日光透过窗棂洒进来,有点刺目。
温宴撩了幔帐,看了眼光照,她这是睡到中午了?
趿着鞋子下床,温宴才走到中屋,就见到了邢妈妈:“我睡迷糊了。”
“那是昨儿累着了,小姑娘家家的,跟两个皮糙肉厚的爷们比不了,你也就跟我熬一熬。”邢妈妈道。
温宴乐得直笑:“骁爷呢?”
“大早就回城了,”邢妈妈解释道,“骁爷让姑娘多睡会儿,不让把你叫起来,说是进城左不过这么些路,姑娘姐妹练马时也这么来回,一会儿安排马车回去就好,不用跟他一道,天没大量就起来受罪。”
“那就这么安排。”温宴从善如流。
霍以骁是去衙门,耽搁不得,若不然,他们昨儿也不用赶路赶到三更天。
虽说没有告别,但温宴想见霍以骁,办法多得是,自不在乎那些虚的,依着邢妈妈给她准备的,梳洗用饭。
已经是午后了,温宴干脆避开日头,等没有那么晒了,才启程回府。
半天多没有影子的黑檀儿跃上了马车,冲温宴喵了一声。
不用问,温宴随便猜都猜得到,黑檀儿肯定是去了马厩,看它心心念念的大黑马。
而事实上,黑檀儿这天的收获比温宴想得多得多。
霍以骁只睡了一个时辰,就去驯马了。
那时候天边刚露了些鱼肚白,大半还是沉沉的,缀着几颗星子。
大黑马性子野,霍以骁在马背上左右前后上下颠簸,使着巧劲儿才稳住身形,没有被甩下来。
一人一马,如此僵持了一刻钟,以霍以骁小胜结束。
黑檀儿就在不远处看。
这么久了,它是第一回见大黑马离开马厩、在草场上跳跃奔腾,虽然被霍以骁压制住了,但力量交锋的每一个画面,都让它恨不能喵呼喵呼地惊叹。
不愧是它看上的马,真是太好看了。
霍以骁还要赶回京中,之后又跑了两圈,就把大黑马牵回了马厩。
见黑檀儿跟在后头,他还说:“脾气很犟,今儿老实一会儿,明天又闹腾,离驯服还差些火候。下回我再驯了它,让你坐上来。”
黑檀儿跃到了栏杆上,喵了声,算应下了。
至于下回到底是什么时候,黑檀儿不跟霍以骁计较。
先前空心汤圆的账,还没算呢。
霍以骁离开后,黑檀儿又和大黑马大眼瞪小眼,许是今天真老实了,大黑马理了黑檀儿,兴致虽不高,但起码不是目中无猫。
温宴听着黑檀儿说,一路都笑盈盈的。
回到燕子胡同时,正是晚霞漫天。
户部衙门里,一切都和平日一样,朱桓认真地翻看文书,而后,在天暗之后回宫。
霍以骁却与平日不同,他跟着朱桓进了宫门,然后,把人请到了漱玉宫。
“高老大人说……”霍以骁放低了声音,把高方的分析转述给朱桓。
当然,他没有说全。
高方对他不设防而直言相告、甚至完全不在乎得罪人的那些说辞,霍以骁不能毫不修饰地就说给朱桓听。
“我知道高大人说得对,闵郝伸手,不会只伸太常寺。”朱桓道。
霍以骁道:“是,但还是之前说过的,查证是都察院的事情,殿下只是质疑与不解,之后如何,看皇上怎么说了。”
针对的是太常寺,后续如何准确又迅速地闵郝拖下水,那就看方启川的发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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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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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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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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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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