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城十二楼位于昆仑正中,正北有阆风巅,与天池相连;正西有玄圃台,与昆仑悬圃相连;正东有承渊之谷,山谷相隔便是炎火之山。
顾名思义,五城十二楼有安金台五所,玉楼十二。平日里五成十二楼景烛日晖,朱霞九光,金台玉楼上吉宇鸟齐飞,银麂遍地,鸾凤齐鸣。可如今十二玉楼竟都燃起了烟火。云霞被染成灰色,光碧之堂,琼华之室全都失了颜色。
燃烧的玉楼之上,妘彤带着银色鬼面一袭红衣站在楼顶,她的手里托着锦盒讥讽地看着风千洐。
城楼下是伏羲天将与鬼面银羽卫斗在一处,寒刃上映着火光,生生把五城十二楼变成了战场。姜南霜、己伯毅、己君澜与风陌邶等人从昆仑墟刚回到五城十二楼就被藏在城中的柜面音乐卫给擒了起来。
城楼之上风千洐已是重伤。他为了将白珞封在昆仑墟里,用了大半灵力维持结界。现在面对妘彤几无还手之力。
妘彤从袖中拿出一个锦盒,托在手里对风千洐笑了笑。风千洐顿时面色剧变:“妘烟离你想做什么?”
妘彤漫不经心地打开锦盒,里面有五颗圆润晶莹的灵珠:“风千洐你也太过大意了。这灵珠这么容易就让我找到了。若是被昆仑的人发现了你怎么办?那你做的那些伪装不就全都废了吗?”
风千洐极怒:“妘烟离你这样做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好处?”妘彤冷道:“你想要什么我就想要什么。”
风千洐恨道:“笑话!你带兵攻上昆仑,烧了五城十二楼,伤了那么多人,你以为别人还会相信你?还会以你为尊?”风千洐冷笑道:“妘烟离,你以为戴着面具就能瞒过所有人吗?”
妘彤染着蔻丹的指甲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银色鬼面:“你说这个?”
妘彤轻轻一笑,将银色面具连同那张贴在脸上的人皮面具一同摘了下来,露出她本来的样貌。妘彤手腕轻轻一翻,将面具扔进了火中:“风千洐,以为戴着面具就能瞒过所有人的是你。我自始至终只想瞒你一人而已。”
风千洐怒道:“陵光神君,我若是将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你也将死物葬身之地。不若你我做个交易。只要你我联手,这天下我分你一半。”
妘彤眉头轻轻一抬,有些讶异地看着风千洐,随后大笑起来。“风千洐,你还敢与本尊做交易?风千洐你知道你输在哪吗?”
风千洐面色微变。妘彤缓缓说道:“你就输在你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你太过虚伪,太想要名正言顺坐上那至尊之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才是我要做的。”
“何况……”妘彤逼近了风千洐一步:“若不是你可以削弱了昆仑结界,还将不顺从你的天将关押起来,就留了这些草包。怎会让宗烨闯了进来?我又怎会有机会杀上昆仑?!”
风千洐恨道:“当初我就应当送你上诛仙台,不该留你!”
“你留我?”妘彤气得笑了:“我原以为是我的失误才让神荼出了魔界。我想要悄悄的弥补自己的过错,修补魔族结界,却正好被你发现。我原以为是我时运不济罢了。可哪有那么多巧合。”
妘彤手里聚起火灵流,咬牙切齿地看着风千洐:“三百年前你想动天印,便撕开结界让神荼在扶风布下魔煞阵,引出天印。只是你那时还太过年轻,你没想到天印虽出却有七座,一座为实,六座为虚,需得有七星君的灵珠同时进入七座城楼才行。”
风千洐脸上划过一丝阴鸷,手腕微动暗暗催动金轮,却被妘彤一股火灵流打中手腕。妘彤冷声道:“你怕事情败露,便在神荼再次出魔界时追杀神荼。你追杀至苍梧重伤神荼,却意外发现摇光星君的星君祠就在苍梧。你不方便自己动手便逼我去。风千洐你机关算尽,没想到还有今天吧?”
风千洐冷笑道:“妘烟离你未免将自己也摘得太干净了。与魔族那小子有私情的可不是我,而是你妘烟离。当初对监武神君动手时你不是也一点犹豫也没有?若不是你与那魔族小子有情,想将他放出魔族,有怎会有这些事?我又怎么能逼得了你陵光神君?”
妘彤咬牙道:“若不是你逼我,我可至于此?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风千洐,你输了。”
玉楼之下,鬼面银羽卫已是占据了上风。昆仑天将被风千洐关押了大半,又在昆仑墟与祝融天将对阵之时折损了一些。如今竟是不敌鬼面银羽卫。
风千洐忽然大笑道:“陵光神君,本尊今日的下场只怕就是你日后的下场!”
“噗嗤”,一直火红的月璃箭刺穿了风千洐的胸腹。那箭羽上还燃着火光。妘彤冷漠地走上前去:“风千洐,你错了。你手里的这些天将不过是趋利而已。你能给的,我也能。但比起你,我却丝毫不在乎名声。不会如你这般蠢笨,害得自己落得如此下场。”
妘彤伸手一挥,火红的灵流顿时化作月璃弓。她将弓弦套在风千洐的脖颈之上,将弦勒紧了风千洐脆弱的咽喉:“你太过谨慎,如果以攻打信都之名出兵,再派另一支兵以失职之罪问责白燃犀,便早已拿下七星君与四方神。可你太爱惜自己羽毛了,只愿以风陌邶的样子出现,缚手缚脚。风千洐你这样的人就注定一事无成,成不了气候。”
妘彤绷紧了弦,风千洐呼吸不得脸涨得通红。更难以忍受的是月璃弓灌注了火灵流,弓弦烫得骇人,风千洐的脖颈皮肉被月璃弓烫得“嗞嗞”作响,冒出了白烟。
妘彤站在玉楼之上,红色衣衫在风中烈烈飞舞。她对着还在交战的众人朗声道:“诸位昆仑天将!风千洐残害同袍,杀害七星君,如今证据确凿!本尊前来为昆仑清除余孽!诸位被风千洐蒙蔽,不知者无罪,如今只要放下武器归顺本尊,本尊绝不计较!”
伏羲将士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拿着武器面面相觑,心中皆是拿不定注意。
妘彤目光冷冷扫过玉楼下的众人:“如果有人违逆天意,要与本尊作对,那么……”
妘彤顿了顿,众人都看着妘彤。妘彤拿着月璃弓的手忽然用力,只听“噗呲”一声,风千洐的头颅被月璃弓猛地割下。风千洐那无头的尸体顿时从玉楼上落下,“啪”地一声摔在众人眼前。
“下场就如风千洐一样!”妘彤猛地拎起了风千洐的头颅,鲜血自他脖颈的断口处一滴一滴落下。
眼见风千洐一死,许多天将便丢掉了自己手中的武器。
“妘烟离!残害同袍的人是谁!你休要颠倒黑白!”姜濂道也同在城楼之上,但却被鬼面银羽卫擒住。他原本就不善武,遇上心狠手辣的妘彤和不死不灭的魔族之人,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姜濂道见城楼下面目全非的昆仑痛心疾首,悔不当初。自昆仑天将扔下武器的那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乌合之众永远是无法撑起昆仑的,趋利之人长生,也只会是另外一帮鬼面银羽卫:“是我错了。果然这昆仑不能没有监武神君。”
妘彤面色一变,一道火灵流击向姜濂道。火灵流落在姜濂道脚边,虽未伤着他,但那炽焰还是骇得姜濂道躲了一躲。
妘彤强忍着怒气回头对姜濂道说道:“神农帝君,本尊知晓你想要什么。你钻研多年长生之法,却没有所成,你所求的不过是让昆仑回到五千年前的盛况而已。风千洐能做到事,本尊也能做到。”
姜濂道看着鬼面银羽卫摇了摇头。这些人除了是魔族之外,还在妘烟离的教导下有了神族的灵力。镜花水月之术更是让这些人宛若杀不尽除不掉的恶鬼。“错了,我们都错了。”
妘彤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错了?哪错了?”
姜濂道失落一笑:“这个世界可以没有风千洐,没有我,但的确不能没有监武神君。人心才是良药,需要长生不老的不应该是生命,而是精神。”
“噗呲”一声,月璃箭被妘烟离拿在手里扎进了姜濂道的心口:“既然你觉得自己没用便去死吧。什么护卫三界,守卫昆仑?她白燃犀能做的,本尊也能!你不信便在神仙冢好好等着!好好给本尊看着!”
姜濂道轻轻一笑,嘴角落下一丝鲜血来:“你不能。”
妘彤面色一变,握着箭再用力地扎了下去,看着姜濂道缓缓软倒在她身前。她从姜濂道心口拔出月璃箭,将带血的箭扔在地上。
她对着城楼下朗声道:“众天将听着,今日愿意为本尊效劳之人,明日皆可再不受寿数限制!也不会在屈于氏族之下,以后的昆仑便是能者居之!汝等皆为昆仑功臣!”
“既是有能者居之,你好意思站在这城楼之上?你当昆仑是什么地方?”玉楼下传来白珞讥诮的冷喝。
妘彤面色大变,只见数千天将骑着天马踏云而过,白珞更是从天马之上一跃而下轻轻巧巧地落在玉楼之上。
妘彤恼怒地看了白珞一眼,目光从扫过她月白衣袍下露出的一截中衣还有染了血的锦靴,恨道:“白燃犀,你当你是谁?就凭你现在这模样难道还想阻止我?”
“还有我们!”薛惑与叶冥自空中一跃而下站在白珞身后。“妘烟离,收手吧。”
妘彤冷冷一笑:“凭什么?就凭你们带来的这些天将?还是凭你们这几个残兵败将?”xǐυmь.℃òm
妘彤高傲地抬起下巴:“是你们败局已定还让我收手?不觉得自己太天真了吗?”
薛惑怒道:“妘烟离你就凭这些个妖魔鬼怪就想到统治昆仑,是你该天真了!”
“是吗?”妘彤走到玉楼的边缘。在她脚下,原本占了上风的鬼面银羽卫因为白珞带来的天将而落了下风。“白燃犀,你以为帝鸿钟真能唤醒这些尸位素餐不知尊卑的人吗?永远不会的。你们应当感谢我。若不是我,风千洐必然会杀了你们。就算不为了你们的灵珠也会因为你们的尊位而杀了你们。有我们四方神在,他就算不再受寿数限制也无法成为天下唯一的主人。”
白珞冷道:“他成不了天下唯一的主人,你也不能。”
妘彤冷冷一笑:“白燃犀,你还是那么自以为是,那么虚伪。你受昆仑敬重,不过因为你灵力高强。待他们知道你早已不复从前,连金灵珠都没有了你以为他们还会敬你?你不过是一个笑话。”妘彤回头看着白珞笑得近乎疯魔:“待我得到鸿蒙之力,他们自然会以我为尊。不过你们放心,我只不过想要得到你们的灵珠,自会保住你们的性命。”
薛惑湛云剑指向妘彤:“妘烟离你休想!”
妘彤看着薛惑湛云剑闪着寒光的剑尖:“你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只会偏帮着她。”
薛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他娘的是不是有病,你都想取大爷珠子了,老子还帮你?”
妘彤冷冷一笑:“随你怎么说。若你曾帮过我,我也不至于走到今日。薛恨晚,你以为放出那几个草包就能阻止我吗?”
薛惑面色一变,不由地就像另一座玉楼看去。妘彤趁着风陌邶等人刚出昆仑墟尚未恢复元气之时将众人一举擒拿关押在另一座玉楼里。
而此时姜轻寒正在那座玉楼里准备救下众人!
妘彤摇了摇头:“薛恨晚,你将唯一一个神农氏都支到了别处去,当真蠢笨。”
薛惑面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妘彤轻轻一笑:“就连风千洐那样的人都知道留着后招。我妘烟离便不会么?”说罢妘彤身体一倾斜自玉楼上翩翩落下。在还没有落到地上时,一只红隼展翅而来拖住妘彤赶紧飞到了上空。
妘彤刚刚离去,只听“轰”地一声,玉楼竟然炸了开来。白珞身子一晃,险些被震得摔了出去。
一股浓烈的诛仙草味道顿时充斥了整个玉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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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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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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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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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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