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惑警惕地看了燕朱一眼,悄悄从袖中拿出一颗褐色的药丸喂进燕朱嘴里。
月灵儿轻声问道:“你是多久怀疑上我的?”
“在聆音阁的时候。”
“因为是我叫你去的?”
“不是。”薛惑说道:“因为你太镇定了。谢谨言第一次看到那场景都会吐,你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又如何,不能证明就是我做的。”
“但可以证明你杀过人,你早就对这些血腥习以为常。”薛惑蹙眉道:“你用朱雀翎羽杀人,自己就从来没怕过吗?”
月灵儿回头看着薛惑,笑出了声:“薛公子,难道你觉得会比自己亲手杀人更可怕吗?”
“聆音阁里是怎么回事?既然目标是我,你为什么要毁了聆音阁?与玉蝉、玉蝶、玉蛾又有什么仇?”
月灵儿鼻尖红了红,声音也有些哽咽:“不是我害的她们。毁了聆音阁我不后悔。凌恒早就把我赎身的钱给了孙连枝。但姓孙的那肯放过我这棵摇钱树?凌恒一死,她就不认账了,硬说从未拿到过那笔钱。”
“我恨孙连枝,可我从来没有想过害死玉蝉三姐妹。我们都是苦命的人,做下贱营生讨口饭吃,我怎么会害她们?”
“不是你?”
月灵儿冷笑道:“薛公子,聆音阁出事的时候我可在楼下唱曲,那晚上的客人都可以作证。”
薛惑暗暗心惊。薛惑金色的双眸精光一闪,目光灼灼地看着月灵儿:“难道是朱雀翎羽?”
月灵儿摇摇头:“朱雀翎羽在周家庄丢失了,我并没有找回来。那日我去周家庄就是为了找朱雀翎羽才发现凌恒心脏被人剜了去。后来你们将周家人的尸体入殓之后,我又去周家庄找了好几次,都没有找到。”
“可你知道是谁对不对?”
月灵儿眼神闪烁了一下,蓦地扭过头去:“不知道。”
薛惑冷道:“月灵儿,你说玉蝉姐妹是你的挚友,你不忍伤她们,难道就让杀害她们的真凶逍遥吗?”
风吹起月灵儿的墨发,从她尖尖地下巴拂过。
月灵儿神情有些漠然,她淡淡一笑:“其实告诉你,也未尝不可。若是人,我便亲手为玉蝉她们报了仇就好,可是那不是人。”
“是什么东西?”
“我的孩子。”
薛惑蓦地抬头看着月灵儿大为不解。
月灵儿看着薛惑笑得诡异:“你觉得好笑是吗?我一个青楼女子居然还能有孩子?”
“周凌恒的?”
月灵儿嗤笑道:“不然还能是谁的?”
月灵儿将自己的脸埋在膝盖之间,低声啜泣:“那孩子命不好,好不容易生下来了却是个死婴。”
“多久的事?”
“一个月前。”
薛惑更加不解,一个死人定然要有足够的怨气,足够的时日才能化做邪祟。若不是朱雀翎羽招了魂来,哪有这么轻易就变成邪祟的?
“你确定不是朱雀翎羽?”
月灵儿摇摇头:“应当不是。”
月灵儿笑得有些凄凉:“我原本是想留下一个死婴威胁周凌恒的……只是……”
“他活了?”
月灵儿点点头:“我也不知道为何,他活了。”
“你怎么知道是那个婴孩?”
“原本我将他关在竹筐里。出事后我去看过,竹筐被人打开了。”
月灵儿侧过头看了燃烧的梦涎香一眼,只觉得今天薛惑怪怪的。这香燃了那么久了,怎么薛惑还好好的。
月灵儿不免有些不耐烦,但一想到那人交代自己要等薛惑晕过去之后才能离开,又不敢真的下山去。
薛惑叹道:“月灵儿你知道诛仙草是什么吗?”
月灵儿摇摇头。
“原本世上是没有诛仙草的,天界也没有。世上万物相生相克,即便神族也不例外。因为昆仑墟关押了太多的凶兽,煞气与怨气一直被神族压制着,才在昆仑墟滋生了这种诛仙草。是可毒害神族的药物。不过因为气味特别,也不会被神族误食。”xǐυmь.℃òm
薛惑抬起头看着月灵儿,瞳孔的颜色越来越淡:“告诉我,给你这个东西的人是谁?”
月灵儿乃一界凡人,对于三界之事也只不过是略有所闻而已。现在听薛惑提起神界只是一头雾水,半天没有反应。
什么人,什么神?她脑中混沌一片,根本理不清头绪。只是直觉自己被卷入了不好的事情之中。
月灵儿皱眉答道:“我不知那人的性命。只是他助我报仇,我便帮助他完成一件事情而已。”
“这件事情就是杀我?”
“并没让我亲自动手,只是让我用香把你迷晕,再把燕公子带进你房里就好。”
“咔嗒”,薛惑捏断了燕朱脖颈上的铁链,将他的颈圈取了下来:“只是他们没想到,在燕朱来之前聆音阁就先出事了。”
薛惑伸出手约过牢门两根指头捏在还在闪着红色火星子的香烛上。只听“呲”地一声,薛惑玉白的指尖传来一股焦糊的味道。
薛惑轻轻一笑:“呵,用量还不小,真舍得。”
这样的用量也难怪月灵儿的豢养的小鬼在燕朱来之前就会暴起伤人。
幕后之人应当也没有想到,月灵儿会在自己房里藏了个妖化的死婴。
薛惑轻声道:“诛仙草既然是神族的毒药,就是魔族的圣药,可以增强魔族的功力,也可加速妖化。”
薛惑看了眼倒在自己膝上的燕朱。
如果那天燕朱毫无防备地跑进月灵儿的房间,房间里早就充满了诛仙草的味道,只怕燕朱走进房里立时就会妖化。
哪还能像今天一样,燕朱还能自己拧断锁骨克制妖化?
若不是月灵儿豢养的小鬼提前妖化,只怕自己当日就已死在了燕朱的手下。
薛惑淡道:“月灵儿,你以为燕朱妖化后你还能活吗?他若是妖化,恐怕方圆百里再无活人。”
月灵儿蓦地站起,惊恐地看着薛惑将自己身上的铁链轻轻巧巧摘了下来。
原来那铁链只不过是搭在薛惑身上而已,根本没有锁住他!
月灵儿往后退了一步。
只见薛惑轻轻推开玄铁的牢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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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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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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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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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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