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板每说一个字都会让白珞更加不耐烦一分,直到王老板的眼神落在谢谨言身上露出些犹豫的神色之时,白珞终于忍不住了。
“喂,你这酒馆……”白珞望向陆玉宝,见陆玉宝脸色黑得发亮,立马转过头指了指谢谨言:“他赔。”
谢谨言:“!”
谢谨言:“不是,不对啊,为什么是我赔?”
白珞冷漠地指了指落在地上的半张桌子:“你看那张桌子。”
谢谨言仔细凑近那张倒在地上桌子,整张脸都快贴了上去,终于从这张桌子的桌面上找到一道极浅极浅,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新伤。谢谨言紧皱着眉头看向白珞:“这张桌子怎么了?”
白珞其实也不算脸皮也别厚,但是金钱面前,脸算什么?白珞指了指那基本可以忽略不计的痕迹说道:“那个,这不是你弄的吗?”
谢谨言彻底无语了:“不是,你讲讲道理好不好,这不是你扔的吗?”
白珞理直气壮道:“是你约的架!”
谢谨言:“你!”
王老板见两人又要掐起来,赶紧劝道:“那个,谢二公子,区区一张桌子而已,不用如此计较。”
谢谨言见王老板还算明事理的人,脸色总算和缓了一些。
只听王老板接着说道:“账单择日会送到碧泉山庄去,区区一张桌子就不用算在里面了。”
谢谨言:“……”
王老板见谢谨言沉默,不安道:“谢二公子莫不是想赖帐吧?”
呵,居然说他谢二公子想赖帐?!
但谢谨言毕竟是天之骄子,似王老板这样的普通百姓,作为谢二公子自然不能纡尊降贵去跟他讨价还价,免得丢了碧泉山庄的身份。所以谢谨言高傲地看着王老板:“我谢某从不赖帐。”wWW.ΧìǔΜЬ.CǒΜ
王老板放心地点点头,转过头对陆玉宝说道:“陆老板,王某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谢谨言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王老板,难道是他太久没下山了么?怎么山下人说的话他都听不懂了?
不过谢谨言并没有太多时间考虑,因为四方斋外一个人几乎是哭嚎着冲进了进来:“二少爷!二少爷!不好了!碧泉山庄出事了!”
跑进四方斋的是碧泉山庄的外姓弟子宋尧。宋尧一番大呼小叫,让谢谨言好一阵心惊肉跳。但谢谨言想到白珞在此,觉得宋尧丢了碧泉山庄脸面,故作镇定的沉着一张脸道:“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宋尧见谢谨言一脸严肃,顿时住了口。
谢谨言等了一会儿见宋尧居然又不说话了,咳了一声问道:“到底是什么事?”
“庄主出事了!庄子里进了邪祟,连庄主都受伤了!”
“什么?!”谢谨言瞬间变了脸色:“怎么不早说!”
宋尧一脸委屈。
谢谨言转身就往四方斋外面跑。刚跑了两步就被陆玉宝叫住了。“谢二公子等一等!”
谢谨言顿住脚步回头看着陆玉宝:“又怎么了?!”
陆玉宝:“我们与谢二公子一同上山。”
“为什么?”谢谨言一头雾水,萍水相逢还打了一架的人,难道是来帮碧泉山庄的?
陆玉宝干咳了一声:“那个,我们把四方斋的损失算一算。”
“什么?!”谢谨言翻了一个白眼:“改日让王老板送到碧泉山庄就好,谢某不会赖帐。”
陆玉宝又咳了一声:“王老板已经将四方斋转让给陆某了,不如就一起上山吧。”
谢谨言瞪着陆玉宝:“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
陆玉宝镇定道:“就在刚才。”
谢谨言:“……”
天子骄子谢谨言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人心险恶。
白珞走上前在宋尧的肩上一按,宋尧顿时觉得自己的力气被抽走了似的吓得大叫出声。
谢谨言眉头一拧:“你干什么伤我碧泉山庄的弟子?!”
白珞将虎魄收回掌中,冷冷地说道:“他身上沾了煞气。这煞气跟毒一样,会乱人心智。走吧,你一个人打不过。”
谢谨言虽然与白珞不对盘,但知道白珞实力非比寻常。若是照宋尧说的,那妖物连他老爹,碧泉山庄的尊主都放倒了,自己一个人确实应付不了。
但谢谨言觉得向一个女子求援不符合他天之骄子身份,所以摆出一张不拒绝也不邀请的脸,大有“你愿意来就来”的意思。
白珞也不客气,并且十分大度的没有计较他的态度,甚至比谢谨言先一步出了四方斋。
谢谨言吁了口气,赶紧跟着走出酒馆,将他的佩剑天铘抛出:“天铘,展!”
天铘剑身顿时拓宽至四尺。谢谨言对自己的御剑术是十分得意的。虽然时间并不允许他在白珞面前好好表演一番,但他觉得能将剑身拓宽四尺,已经能说明自己的实力了。他高傲地做了一个手势:“白姑娘,请。”
白珞:“呵。”
白珞指尖捏了一个风字诀,随意地一拂,一股劲风自平地升起,稳稳地托着白珞飞到了空中。
谢谨言目瞪口呆地看着白珞立在空中衣袂翻飞宛若天神,对比起来自己方才一番动作宛若智障,顿时脸色又不好看起来。
正当谢谨言下不来台的时候,谢谨言的天铘剑微微动了一下。
陆玉宝手足并用地爬上了谢谨言的天铘剑,还蹲下了身子把剑身抱住:“谢二公子,带路吧。”
白珞见陆玉宝那怂样,翻了一个白眼当先御风而去。
还未进入碧泉山庄时,谢谨言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谢谨言心中暗叫不好,连收剑都来不及收,直接从天铘剑上跳了下去往山庄里冲了进去。
谢谨言刚冲进门就见他爹谢柏年坐在地上,右臂上染满了血,伤势不见多重,但脸色却难看得很。
围着他爹坐着几个山庄里的长老,都是差不多的情形。
“爹!你怎么受伤了?”
谢柏年一看到是自己的宝贝儿子谢谨言,脸色都看好了几分:“谨言,你回了就好。”
“爹,到底怎么回事?”
谢柏年气息还是有些不稳,说一句话免不了要喘两声:“今日尾宿长老带了个和尚回来。那和尚浑身煞气甚是厉害,靠近他就会被煞气所伤。”
“那和尚在哪?”
“碧落堂里,你大哥带了人将他围住了,定能将他拿下。你……”
“好!爹!儿子马上就去!”
谢谨言说罢,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消失在碧落堂方向。白珞紧跟着往里走,才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谢柏年喘了口气吼道:“我是说让你不要过去!臭小子!”
白珞脚下一个趔趄,这两父子,修真界第一大门派的尊主和二少爷,凑在一起宛如一对活宝,让她对所谓的修真界更加鄙夷了几分。修真修真,果然就只是修出颗珠子用来吸收天地精华放屁的。
白珞扔下一句:“陆玉宝,你留下救人。”说罢就朝碧落堂掠去。
还未到碧落堂,远远就看见血红色的煞气冲天。碧落堂前的地面上隐有磷光,磷光自地面升起宛如利剑刺入血红的煞气之中,将煞气围困在阵中。
血红的煞气中站了一个穿着黑色僧袍的和尚。这个和尚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尚还是个少年。他站在煞气之中,双手合十,双目紧闭,皎如玉树临风前。他如墨画般的眉宇之间凝了一股冷冽之气,如雕刻般棱角分明的脸上似结了层霜,如冰川雪原,高山仰止,只是这肃肃如松下风的气质,被他的眉宇称得有些不近人情。若不是还未及弱冠,脸庞仍有些青涩,这少年和尚身上能渗出杀气。
在他的身侧几十个碧泉山庄的弟子在地上哀嚎打滚,似被烈火焚烧一般。殿内角落处,尾宿长老在打坐修养生息,他也是面如金纸,嘴角挂着一丝血迹。
整个碧落堂里只有那个少年和尚站在堂中,被围在阵法当中。
阵法周围十余个人持剑对准了少年和尚。为首的就是碧泉山庄的大公子,谢瞻宁。
十余名弟子压制一个少年和尚,竟然十分吃力,唯有谢瞻宁脸色稍微好些,但那煞气隐有破界之势。
谢瞻宁身旁的弟子身躯一晃,剑尖灵流一滞,一股煞气从薄弱处倏地钻出,直扑向那名弟子。那名弟子躲闪不及,被煞气透胸而过。
不等谢瞻宁吩咐,谢谨言已然补上了空缺。一股金色的灵流融于结界之中,很快将结界上的裂缝补上。
重新封闭的结界似对少年和尚产生了很大影响。少年和尚薄薄的嘴唇紧抿着,眉宇轻蹙,似在忍受极大的痛苦。忽然之间,少年和尚蓦地睁开双眼,暗红色的光从他眸中一闪而过。
白珞暗叫不好,倏地上前挡在谢瞻宁与谢谨言前面。她左手一翻,一股劲风自平地而起将煞气全都卷在风中,同时将那十余名碧泉山庄弟子挡在风幕之外。
风眼中一黑一白两个人对立着,衣袍在暗红色的风中飞舞。白珞一双绀碧色的瞳孔直视着少年和尚,另一只手不由分说就扣上了少年的脉门。
白珞忽的神情微变,这少年和尚竟是天生的佛骨灵珠!只是他体内的灵珠不在五行之列,乃是一颗赤灵珠。
赤灵珠为魔族所有,自从五千年前那场天元之战之后,魔族被赶回冥界。流落在人间的魔族早被清缴了个干净。而现在居然会在世上出现这么一颗赤灵珠?
更奇怪的是,这样一颗赤灵珠居然长在佛骨之中。佛与魔,二者从不相容。
少年和尚见白珞探得自己灵核,慌张地就要抽回手来,却被白珞死死钳住了手腕。
少年和尚薄薄的嘴唇白得一丝血色也无,颤抖着说道:“放手!”
白珞目光一凛:“小秃驴,你想死是不是?”
说罢白珞左手金光大盛:“虎魄,风刃!”
少年和尚霎时觉得周围的风变成了无数把利刃,从他的面颊擦过。
少年和尚微微睁大了凤眸,风刃并没有伤他,而是朝着殿中躺在地上的几十名弟子飞了过去。这些利刃将几十名弟子钉在地上,鲜血自他们的手腕、脚踝处流出。
几十名弟子的鲜血顿时将碧落堂的地面染得一片血红。
白珞嘲讽地看着少年和尚:“小秃驴,放点血比你煞气有效。”
少年和尚皱眉看着白珞,显是极不赞同白珞的做法。
白珞抬了抬下巴:“小秃驴,还不把你的煞气收了?”
少年和尚手腕被白珞扣住,平静地看着白珞。
若不是少年和尚嘴角渗出的那一丝鲜血,白珞还真信了少年和尚的平静。白珞奇道:“你收不住煞气?”
少年和尚脸上波澜不惊,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呵,这小秃驴,自己的煞气都收不住了还要端着。白珞鄙夷地看了少年和尚一眼:“小秃驴,你是面瘫吧?”
少年和尚抬起漆黑的双眸看了白珞一眼。他有些不耐烦地转了转自己被白珞钳住的手腕。
“呵,小秃驴脾气还挺倔,佛祖没教过你对长辈要礼貌些吗?”
少年和尚又抬眼看了看这个看上去只不过比自己大了两三岁的长辈。
白珞懒洋洋地说道:“不过现在也没时间管你,你先等着。”
说罢少年和尚觉得从手腕出传来一股纯净的灵流,体内那股狂躁竟然慢慢被安抚了下来。
白珞就这样捏着他的手腕,将灵力源源不断地灌入少年和尚体内。
风幕渐渐淡去,碧落堂里的血汇集在一起从楼梯上滴了下去。
谢谨言一见碧落堂里的情景,大惊失色:“师叔!师弟!”
谢谨言再一抬头,见少年和尚与白珞手腕相交,也没看清具体是谁钳制着谁,下意识地大喊道:“妖僧!你放开白姑娘!”
白珞:“……谢谨言你是不是瞎?!”
谢谨言疑惑了一下,重新说道:“白姑娘,你放开那个和尚?”
白珞翻了一个惊天白眼,她真是一句话也不想跟谢谨言说了,打发道:“快去把陆玉宝找来!去晚了你这群师叔师弟的血就流光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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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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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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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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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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