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昔日心爱之人,顺治脸色一瞬间有些复杂,但他并未上前,只是遥遥看着床榻上那个瘦削可怜的女子。
“九郎,我、我莫不是在做梦吧?”董鄂婉嫣眼角凝结着一滴清泪,巴掌大的小脸蛋迎着顺治仰望着,以一个绝美的角度,将那张楚楚可怜的脸蛋微微扬起,眼里闪烁着泪光,带着痴痴的如梦似醉的神色。
董鄂婉嫣旋即微微垂下迷离的、不敢置信的脸蛋,眼睑垂下,两排乌漆黑的睫毛上也沾染了星星点点泪珠。林羡余都不得不承认,董鄂婉嫣这幅模样,的确是一种极致的娇弱的美。
董鄂婉嫣喃喃轻诉:“定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九郎……怎么可能会来看我?”
陪嫁宫女急忙道:“娘娘,皇上真的来了!”
董鄂婉嫣怔怔看了陪嫁侍女一眼,整个人仿佛不可置信般再度抬起了眼眸,那眼眸中泪水颤抖,她仿佛是惊喜地无以复加,她凝望着就站在不远处的顺治,“九郎?当真是你?当真不是我在做梦?”
顺治的神色更加复杂了,但他终究还是心软了下来,“是朕来了。”
“九郎!”董鄂婉嫣惊喜娇呼一声,便挣扎着想要从床上爬起来。然而,她却一个咕噜,咚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娘娘!”陪嫁宫女惊呼,正要上去搀扶。但顺治已经先一步上前,将倒在地上的董鄂婉嫣一把横抱了起来,放回了床榻上。
董鄂婉嫣趁势一把抱紧了顺治,哀婉哽咽道:“九郎,我好想你——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顺治犹豫了片刻,还是将董鄂婉嫣推开了,“但你骗了朕。”——想到曾经的欺骗和利用,顺治脸上浮现恼意。
董鄂婉嫣娇弱咳嗽了两声,她抬起娇柔楚楚的脸蛋,“九郎,我已经时日无多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就不能信我一次吗?”xǐυmь.℃òm
听了这话,顺治先是一愣,目光扫了一眼躲在后头的董鄂庶妃。
林羡余耸耸肩,您二位继续,我就是个看戏的,同时她小声问:“要不臣妾和淑妃回避一下?”——瞧瞧人家董鄂皇贵妃,即使有她和淑妃盯着,还能发挥出这样精湛绝伦的演技,啧啧,这搁在后世也是个人才啊。
而董鄂婉嫣好似是才发现了林羡余和淑妃似的,露出惊讶的神色,“妹妹?你也知道我时日无多,也是来看我的吗?”
林羡余:老娘才没兴趣来看你呢!
林羡余淡淡道:“是皇上要来的。皇上若是没有别的吩咐,臣妾和淑妃便退下了。”——虽说她不介意欣赏一下董鄂婉嫣精湛演技和骗人手段,但被她一句“妹妹”叫得,真是叫人生理不适。
顺治却淡淡道:“事无不可对人言,你留下。”
林羡余:MMP!你们干出来的那些事,哪件是可以对人明言的?有种你告诉全天下,你抢了你亲兄弟老婆啊!!
董鄂婉嫣柔情脉脉看向顺治,“九郎,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是吗?”
顺治别过头去,他沉声道:“那你心里可曾有朕?”
董鄂婉嫣忙一把抓住顺治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位置,“你听听,我这颗心,若不是惦念着你,早就该停了。若不是还想再见你一面,我也早撑不到今日!”
董鄂婉嫣声音凄婉,眼圈也泛红了,“九郎,你的婉儿的确不是什么好女人,但她只是一介弱女子,她只是想要一个良人!”
林羡余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这才没吐出来。
但她这一举动还是被顺治给发现了,顺治冷冷问:“董鄂庶妃,你想说什么便尽管说。”
林羡余忙道:“臣妾向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是不说了。”
顺治脸色一沉,斥道:“让你说你就说,哪来那么多废话?!”
林羡余:……
林羡余瞅了董鄂婉嫣一眼,“皇贵妃娘娘想要个良人,人家襄亲王也想要个贞节妻子。”
被一言戳中心中最不堪之处,董鄂婉嫣苍白的脸一阵躁红,她旋即垂泪道:“是我对不起襄亲王,是我不该移情九郎。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林羡余:又开始装弱势了?
林羡余微微一笑:“果然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啊,皇贵妃娘娘能够认错,也实属不易了!”
这话倒像是讽刺。
董鄂婉嫣小脸一僵,强忍愤怒,柔柔道:“我虽从未想过要害他性命,但他会寻死,也的确是因为我。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实在是罪孽深重。”
林羡余淡淡道:“没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戴绿帽子吧?娘娘您和皇上……嗯,那个啥的时候,就应该明白,这会逼死襄亲王。”
这下子,莫说董鄂婉嫣难掩羞愤,顺治也气得气息都不匀了。
顺治咬牙切齿,强辩道:“秀女参选,理应朕选过之后,方可婚配宗室!但博穆博果尔却先一步求太后赐婚,是他目无尊卑,坏了规矩!!”
林羡余眨了眨眼,“所以,他就该死喽?”
顺治被生生噎住了。
董鄂婉嫣含泪楚楚道:“这不是九郎的错,都是我不好!我当初一心想要入侍宫中,不料却被强行配给了襄亲王,心有不甘,后来入宫侍奉中宫,又遇见了九郎——”
说着,董鄂婉嫣一脸愧悔与痴情,“我从未想过要做对不起襄亲王的事,我只是情难自禁……”
林羡余:呕死老娘了!我他妈上辈子是欠了谁的,要来看这种膈应人的场面??
林羡余想了一会儿,选择念了《礼记》中的一段话:“鹦鹉能言,不离飞鸟,猩猩能言,不离禽兽,今人而无礼虽能言,不亦禽兽之心乎?”
情不自禁这四个字,林羡余只能用两个字来评价——禽兽!
人和禽兽最大的区别,就是能自己管住自己,坚守为人的底线。只有禽兽,才是按照自己本欲行动,人如果管控不住本欲,那与禽兽何异?
此话一出,顺治和董鄂婉嫣这对禽兽帝妃双双脸色铁青。
淑妃一脸好奇:“你刚才叽里咕噜说了啥?”——淑妃的汉语水准,也就仅限于最简单的问候语,连成语都不懂,更遑论是文言文了。
林羡余忙道:“你还是不知道得好,省得学坏了。”
“够了!你给朕住嘴!!”顺治气急败坏大吼大叫。
林羡余无语:刚才可是你让我说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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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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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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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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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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