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钟,他起身去了学校园林处,那里有很多园林工具都是散放在外面的,他拿起一把花铲,放在自己怀中,大步走出了校园。
他要去御园,去那棵银杏树下,去挖出下面的东西,他要赌一把,哪怕树下只是一块石头,他也要去挖出来看看,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来到御园,宋浩避开夜灯明亮的正门,找了一处墙头偷偷翻了进去,在夜色中凭着记忆,七扭八拐,避开巡逻的保安,来到了银杏树下。
谨慎的打量一下四周,见没有什么动静,就开始在树下悄悄的挖了起来,足足挖了半个小时,终于感觉到花铲传来了不一样的感觉,下面是个硬物。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到下面应该是个瓷坛,下面真的有东西,他压抑住内心的狂喜,小心的将瓷坛周围的土挖开,终于把瓷坛挖了出来。
好重!
瓷坛大小和一个篮球差不多,素色青花,上面有盖子,重量沉甸甸的,不过宋浩没有打开,而是脱下他的上衣,将瓷坛包在里面,绑在身上。
突然,宋浩觉得好像有人在推他。
“谁?”
宋浩浑身一个激灵,猛的转过身来,却见是一只大狼狗在用鼻子拱他,狼狗被宋浩的突然转身吓了一跳,猛地后退一步,鼻子皱了起来,呲着牙,低伏着身子,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去!”
宋浩心里惊呼一声,这狗什么时候在他身后的,再说那来的狗啊?白天来的时候没看见有狗啊!
大爷的!
隐蔽的够深啊!
宋浩毫不怀疑这是一条能咬人的狗,老话说的好不叫的狗会咬人,这狗没有刚才直接上来咬他,想必是游客见的多了,对人没有那么敏感,如果察觉出宋浩的敌意,它绝口会毫不犹豫的动手,不!是动口。
此时狼狗只是低吠,并未大叫出声,让宋浩心中微安,不过看着正向他呲牙的大狼狗,他的身体还是紧绷了起来,可能是他的动作让狼狗感觉到了威胁,身子伏得更低,嘴中也发出威胁的低呜声。
“跑!”
他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两条腿,怎么跑也跑不过狼狗的四条腿。
“打!”
算了吧!别开玩笑了,看着手里比狗脑袋还小的花铲。
怎么办?
他慢慢的降低身体,努力让自己表现的轻松一些,身体正对狼狗,慢慢的慢慢的一步步向来时的路后移。
这是宋浩小时候爸爸教给他的,那时部队大院里有一只大狼狗是一条现役的军犬,有一次他在外面玩,那只军犬好像要和他一起玩,不过宋浩小时候听狼故事太多,看见一只像狼一样军犬,向他跑来,宋浩的第一反应就是撒腿往家里跑。
结果那只军犬在后面紧追不舍,只到宋浩跑回家里,紧紧的关上房门,那只军犬才悻悻的离开。
晚上,宋浩对爸爸说了这件事情,他爸爸笑道:“那只狗只是要跟你玩!不然你那么跑早让它把你扑到了,记住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动物,不要背对着它跑,那样只会刺激它追你追得更凶,要是在野外那你就危险了。”
宋浩对年幼的事情,记得不多,不过那次被军犬追的经历,给他幼小的心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爸爸的话他也记得很清楚。
不能跑!
绝对不能跑!
宋浩一路退着,狼狗和他保持了一定距离,一直慢慢的跟着,看见狼狗就像狗皮膏药一样,他心中暗骂,大哥!我跟你不熟啊,老跟着我干屁!好在现在御园的保安已经不在巡逻,所以还没人发现他。
宋浩一路后退,快要靠近他翻墙地方的时候,这时远处的路上又出现了两只大狼狗,那两只狼狗明显比眼前这只更有敌意,低吠一声,就向宋浩这边疾跑过来。
我去!麻烦大了,这哥们还有援兵!
宋浩心中怒骂一声,看了一下离墙的距离,快速的预估了一下,感觉能在狼狗扑过来之前,翻过墙头,他先把手中的花铲,冲着眼前狼狗晃了几晃,然后丢向了远处,趁那只狼狗略一愣神之际,转身便向墙头翻去。
不过他明显高估了自己翻墙的速度,也低估了狼狗的反应速度,就在他一只脚刚翻过墙头的时候,那只狼狗已经冲到墙下,一个扑跃,一口咬在他的屁股上。
“哎呦!”
宋浩强忍住痛,低哼了一声,用一只脚狠狠的踢开咬住他屁股的狼狗,然后一用力从墙头翻了过去,只听刺啦一声,他的裤子后面,被撕开一个巴掌大的圆洞,屁股上清晰的印着两排牙印,此时正渗着血水。
此处不能久留!
宋浩忍着屁股的疼痛,连蹦带跳一路跑到远离御园的地方,打上一辆出租车,赶回出租屋。
“小伙子,你屁股是不是有伤啊?”
开车的司机是位大姐,见宋浩一直偏着屁股,龇牙咧嘴的样子,关心的问道。
“是啊!大姐,刚才在路上屁股被狗咬了一口!”
宋浩一脸苦笑,对司机大姐解释道。
“出血了吧?”
“嗯!”
司机大姐听到宋浩屁股出血了,立马着急起来,在车里找了一圈,最后拿出一个卫生巾递给宋浩。
“小伙子,你先垫上!”
宋浩觉得这大姐心眼真好,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接过大姐的卫生巾垫在屁股下面。
大姐看到宋浩垫上了卫生巾,长吁一口气说道。
“我那个坐垫太难洗了,要是弄脏了!小伙子,你要给我清洗费的!”
宋浩听罢心中一阵无语,暗暗翻了一个白眼。
.
宋浩回到出租屋,把取回来的瓷坛放到床上,不过他看着这个白釉青花的瓷罐,心中暗暗嘀咕,里面不会是放在骨灰吧?
他小心打开瓷坛的封口,发现里面竟然是满满一坛灰黑色的银锭。
我去!
有希望啦!
宋浩按捺住心中狂喜,将银锭从瓷坛中取出来,瓷坛里一共装了十四枚大银元宝,他仔细看了看银元宝上的铭文,是十两一个的。
这些银锭足有十四斤,应该能卖不少钱吧?
宋浩暗暗的寻思,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他换了一条裤子,在家里翻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绷带,只好又把卫生巾垫在内裤里。
这段时间他的屁股可是遭了不少罪,先是被刺刀扎,又是让狗咬,最倒霉的是,两次受伤都在同一半屁股上。
唉!
真是雪上加霜!
他把银锭都放回瓷坛里,用报纸把瓷坛包起来,放进一个黑色塑料袋里,他拎着塑料袋就回了医院。
到了病房见母亲刘彩萍正趴在病床边小睡,宋浩没有打扰母亲,而是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病床上正在昏睡的女儿思琪,小姑娘现在很安静,可能是那些插在她身体上的管子,让她很不舒服,昏睡中不时皱着眉头,露出痛苦的表情。
宋浩把瓷坛放进床头的柜子里,轻轻的退出病房,在外面长椅坐下。
.
第二天一早,宋浩就对巡房的大夫说,今天就做手术。
大夫说道:“今天做手术没有问题,不过你们要先把手术费交了,才可以安排手术!”
宋浩把两万块钱放在大夫面前,恳求道:“大夫,这是两万块,我现在就去筹钱,中午之前一定会把手术费补齐的!”
大夫看着这一堆不同面值的钞票,微微皱了一下眉,为难的说道:“这样吧!我可以帮你先预定手术室,不过中午前如果你没有交齐手术费,医院还是不能做手术的,毕竟我们医院也有制度要求。”
“好的!中午前我一定会把手术费凑齐的!”
宋浩对大夫道了谢,和母亲打了一个招呼,拎着瓷坛就匆匆的走了出去。
他要去古玩街市场!
坐在公交车上,还有一站就要到东台路,他拎着瓷坛,慢慢向车门口挪动。
“哎!小伙子!你东西掉了!”
“啊!这......这不是我的!”
宋浩低头一看,只见垫在内裤里的卫生巾,不知什么时候滑落下来,顺着裤管掉在车上,他的脸上一红,连忙对热心的大爷解释道。
车上乘客见宋浩一个小伙子竟然会掉出卫生巾,都纷纷捂着嘴偷笑。
那个大爷呵呵笑道:“没事,小伙子你是不是痔疮犯了,我认识一位老中医,专治痔疮,一副药见效!你要是......!”
老大爷很热心,喋喋不休的向宋浩介绍他认识的一位专治痔疮的老中医,此时宋浩脸上已经羞臊的通红,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好不容易熬到车站,车门一开,就一溜烟跑了下去。
东台路古玩街市场。
宋浩远远就看见高高的牌坊上写着东台路古玩市场几个大字,这个古玩市场是医院里的病友告诉他的,市场只有一条主路,街道两边都是古玩店铺,瓷器铜器各种老物件被摆在店门口招揽顾客,市场中人群熙熙攘攘,还有很多外国人混杂其中。
他找了一家门面看上去很大的店铺,走了进去。
“哥们!要看点什么?”
一个胖老板上前招呼道。
店铺里摆了几排货架,上面都是瓷器古玩还有一些小件装饰品。
“你们收东西吗?”
宋浩小心翼翼的问那个胖子。
“收啊!小兄弟!东西带了吗?”
“带了,就是这个!”
宋浩把瓷坛从塑料袋里拿出,拨开报纸。
“我看看!”
胖老板以为宋浩要卖那个瓷坛,上前对瓷坛打量起来。
宋浩一直把这个青花瓷坛当成腌菜坛子,连忙说道:“是坛子里面的东西,银元宝!”
“哦!拿出来看看!”
宋浩把坛子打开,把里面的银锭拿了出来,胖老板拿起银锭仔细看了看,问道:“你要卖多钱啊?”
“一共十四个,你说多钱吧,这可是明朝的官银!”
他是学历史的,对这些还是懂一些的。
“这些,给你一万吧!”
胖老板眼珠转了转,打量了宋浩几眼,才开口说道。
“这些有十四斤,才给一万块?”
宋浩有些局促,他以为这些银锭至少也能卖二万块!没想到对方才给一万块,和他心里的价格差的太多了。
胖老板呵呵笑道:“小兄弟!你说的不对,明代的时候一斤是十六两,你这个银锭按现在的计量,就是六两一个,另外你看看,这银锭氧化的多厉害,说实话我们不愿意收这东西,没多大价值,现在银子才三块五一克,你算算,你这些多少钱!”
宋浩的算术不错,心里算了一下,疑惑道:“那也应该是一万四千多啊!”
“你错了小兄弟,古代的银子是不纯的,里面有七成纯银就不错了,我就按七成给你算,这些还不到一万块哪!我就是给你算个整数,才给你一万块的!”
宋浩皱了皱眉,这样加上医院的二万,才刚刚够手术费,不过看这个胖子的态度,应该不会加价了,时间不等人,现在很快到中午了。琇書蛧
“好吧!一万就一万!”
宋浩心里急切,于是点头同意道。
这时,胖子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说道:“小兄弟是不是有什么事啊!着急用钱啊!”
宋浩点了点头。
胖子思索了一会,一脸勉为其难的表情,说道:“这样吧,我给你两万,谁家没有个困难时候,不过你得把坛子也留下!”
宋浩一听胖子的话,他也不傻,知道这胖子哪有那么好心眼!一定是看上他的坛子了,连忙说道:“这个不行,这坛子我还有用!不能给你!”
胖子知道忽悠不了宋浩,装做大气的样子说道:“这样吧,我一共给你三万,这样总行了吧!说实话,我是看好你这坛子啦,我家还有一个和它正好配对!这坛子留你手里也不值钱!”
“三万!”宋浩心里盘算,这样住院的费用就算都齐了,再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好吧,三万就三万!”
“好嘞!”
胖子笑呵呵的从柜台下面拿出三叠百元大钞。
宋浩心中着急,见胖子拿出的钞票上还有银行的捆纸条,知道是一万一捆的,所以也没有点,接过钞票直接放进塑料口袋,就匆匆离开古玩店。
他不知道,今天卖给这个胖子的青花瓷坛是一个元代的青花瓷坛,在十年后的拍卖会上拍出了一千二百万的高价。
奸商啊!
不过此刻宋浩的心情是轻松的,孩子的住院费终于凑齐了,眼下还有什么事比这个更重要。
他快步走出古玩店,来到街上叫了一辆出租车,向医院疾驰而来。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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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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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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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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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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