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卑热,丈夫早夭。
沉甸甸的天空云海,就像是有一片高原盖压下来。
妘蒙不知道那是不是就是传说中天帝夋所掌握的广莫之野,为山海之脊,但这厚重,浩瀚,辽远无边际的沉重白浪,是中原所从未曾见过的。
“大雨要来了!”
妘蒙是部族中的射手,也是少年人中最擅长射箭的,平常跟着砍树的队伍外出,妘缶会安排他去瞭望放哨,防止野兽的侵扰。
他擅长爬树,往往爬的很高,然后用树枝加上藤条,搭建一个简易的平台,然后在上面一坐就是半天。
但今天看来不能长坐了。
妘蒙的声音传入下面妘缶的耳中,后者抬起头来,看了看突然变化的天空,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走了,今天到此为止,把木头拖回去!”
妘缶迅速聚集起伐树的少年人们,因为妘载要求伐树的人手分出一部分进行筑墙,所以妘缶带的人在一天天减少,不过暂时对于木头的需求也并非过分巨大,对于妘缶来说,人少一些其实也好管理,以免有人馋嘴,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南方原野,湿林之中常有一些奇怪的毒草,而听说向更南方,越过那片连绵高耸,如同天帝墙壁一样的高山后,在岭南之中,还有稀奇古怪的毒菇,那些东西,虽然好吃,但却是致命的。
“嘿哟!”
“嘿哟!”
“加把劲!”
嘈杂的运送声音响起来,少年们合力抬起木头,他们用坚固的藤条把一些粗壮的木头捆缚起来,然后拿最大的两个木头放在下面,作为滚轮。
这就是最早也是最原始的“运输车”。
黄帝时代,薛氏擅长制作运输工具,而他们的智慧就是这种简陋的橇类滚车。
只需要拿最大的原木放在下面,上面铺上木板,然后用牲畜进行拉拽,就可以使得这个车动起来。
而轮子的出现,则是至少在一万年前,有一种玉轮被某个部落发明出来,可惜没有得到大规模应用,该部落就扑街,彻底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这就是和赤方氏相反的结局,他们不愿意迁移,就此成为旁人的奴隶。
而薛氏因为和各个部落关系很好,所以他们的造车技术也越来越高,并且没有受到大部落的攻击,而轮子的运转方法,也重新被他们琢磨了出来。
只不过,薛氏的轮子,是用在车上面的,是用于运输,而那个消亡的部落,他们可能是以纺织闻名的,故而他们的技术轮子,是用来当“纺坠”的,也就是“纺轮”。
至于黄帝和风后两个人捣鼓出来的指南车,也就是上古观天盘,这姑且可以看做是不可复制的黑科技......
毕竟黄帝时期的五大黑科技小能手,黄帝其一,风后其二,蚩尤其三,仓颉其四,隶首其五。
黄帝制冠冕,指南车,并且开发了神农氏的两谷,使其变为五谷,而风后制阵法,指南车,蚩尤不必多说,刀枪剑甲一系列保命杀人的都是他弄得,而仓颉造文字,隶首继承伏羲的衣钵,开数学之先河。
但现在么,指南车这种黑科技超越时代,根本不可能弄出来,加上后来各路天神有意限制,直至颛顼帝之后才改革开放,所以天下的部族人民还在用薛部落发明的最原始的造车方法。
巨大的原木滚动起来,四周有十几位少年战士保持着原木的稳定,使其不会向某一方向过分凸出,他们的手里都拿着石锤,如果原木开始凸出,他们就会使劲拿锤子敲打,提示前面放慢拉扯的速度。
但天不随人愿。
第一滴雨水落在了妘缶的鼻尖上,他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有些难看。
“快,快!下雨了!”
妘缶一边说着,一边使劲用力,周围的少年人们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嗷嗷叫唤起来。
“嘿呀!嘿呀!加把劲!”
木头在泥地上隆隆滚动,大家之所以害怕下雨,正是因为怕大雨把土地弄烂,到时候木头陷入土里,那就糟了。
妘蒙从树上跳跃,拿起藤条,对下面喊道:“实在不行,就丢在这里吧!咱们先回去,巫上次不是说了,保护人手才是重要的!”
妘缶咬牙,大声回应:
“我听说南方多雨,时时常下不停!这一场雨要是下起来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你看这云,这般厚重,或许是短促的雷雨,也可能是数日的暴雨!”
“我们没有南正,没有办法推衍天象,所有的答案都是靠着老族长和巫来告诉我们的,但现在我们距离原野很远!”
“我们每日都要消耗木头,如果这批木头送不回去,很可能过几日部族内就没有办法生火了,版筑消耗的木头也很多,还有制作器具,修缮屋棚,哪一个不需要木头!”
“没有木头,篝火不起,陶器的烧制就没有办法开工,只靠着巫的力量虽然暂时可以,但巫的身体孱弱,我们不能完全依赖于巫!”
部族刚刚起步,自然是没有木头的资源储备的,每一日拉回去的木头都会很快消耗掉,用人手与忙碌来抵消时间,以此来加速发展,所以妘缶深深知道,不能小看任何一批木头,有些东西可以放弃,但有些东西不能丢掉。
而且木头泡在水里数天,很可能就会滋生蠹虫,很快就会烂了。
妘缶不想放弃这些木头,但妘蒙的建议未尝不无道理。
如巫所说,人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人,什么都没了。
但事实上,人越是怕来什么,天越是喜欢给你弄什么。
坚固的土地已经变得泥泞不堪,仅仅十几日的运送还不足以把这片土地变成坚固,不怕雨水淋湿的硬土,但想来,即使是硬土,也不能抵抗这种泼天般的雨水吧。
就像是天漏了一个大窟窿,巨大的水如江河倾泻般向下倒来,战士们浑身上下全都湿透了,妘缶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前面是一个小型的丘陵,翻过去,就可以看到部族的土墙了!
“还差一点!大家加把劲!为了部族!”
妘缶把藤条捆起来,勒在腰上,少年们纷纷效仿,而妘蒙也想这么做的时候,妘缶制止了他。
“我们需要你为我们放哨,预测危险。”
妘蒙沉默着,他看到许多少年都向他望过来,冲着他点了点头。
原木开始挣扎着,溅射着泥水,从平地向丘陵的斜坡爬过去。
老藤拉扯,如张到极致的弓弦。
隆隆的低沉声音,伴随着泥水的啪啪声,少年们的眼睛都被雨水糊住,看不清前面,妘缶使劲拉扯,就差一步,眼看就要拉过这个不大的斜坡!
腰间的老藤突然崩裂!xiumb.com
妘缶脚下顿时一滑,整个人就从斜坡上滚了下去!
但是紧随其后,一只不算太有力,却很温暖的手掌捉住了他的手腕!
啪!
妘缶抬头,他看到的亦是那张年轻的面孔,在短暂的愕然之后,立是欣喜。
“巫!您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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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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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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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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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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