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没有什么家国情怀,他不想去改变什么,却也想着能够为此去做些什么,他改变不了这场未来的战争,但他却可以改变这场战争的经过和结果,而这个前提便是杀了楚国的那两位兄弟,在此之前他还需要知道尺玉口中的话是真是假。
说实话许安现在有些感动,从回到这个国家开始,一路上他便有了很多感动,这是他没离都之前和在离都之后所没有的感动。
不经历一些事就无法去明白一些事,他经历了,可他还是不明白,无论是刺杀自己的林平归,又或是一心想要造反的刘老二,甚至是面前的这位花魁姑娘,他们之间的出身有太大的差距,甚至可以说是天壤之别,可他们的想法却都大同小异。
而且他们还都有一个共同的态度,一个许安所没有的态度,那就是对于自己性命的态度。在许安看来什么国家,什么战乱远没有自己性命来的重要,许安可以为自己的国家,自己身边的一些人去做一些事,可他不会为此赌上自己的性命。琇書蛧
反观那些人,刺杀惠安王是满门抄斩的死罪,造反又是被后人唾骂的耻辱,去郢都城刺杀大将军更是可能会面临身首异处的处境。许安想不明白这些人、这些执念究竟是从何处而来,真的有人可以不顾一切的放下自己的身家性命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许安很会换位思考,他不会,所以别人会的时候他首先是警惕,然后才是感动。
与刘老二那次一样,许安也很希望尺玉没有对自己说谎,幸好刘老二没有说谎,尺玉至少目前为止也无法证明她在说谎,这样很好,许安很喜欢。
“你在北阳城的时间应该不长。”许安问到。
“我知道公子想说什么,很多事情不是可以用时间长短来衡量的,这座城在我们无处可去的时候接纳了我们,这种境遇有时候远比土生土长更容易来的让人感激,虽不对却也是事实。”
“若习惯了,便会觉着理所应当,但愿姑娘能早日习惯。”许安微笑说到。
“习惯才会更让人感动,公子这话说的俗了。”尺玉摇了摇头回到。
“或许是因为我习惯了这个国家,所以没有你的这种想法。其实你的说法也不全对,城本是死城,只因是有了人才有了生气,你为这座城考虑,我也很感动,可你也不欠这座城什么,因为有了人这座城才能为城,才会变得如此这般精彩,这是北阳城所存在的意义,也是建这座城的那些人的最初想法。”
“公子一番话,奴家受教了。”尺玉起身微蹲行礼说到。
许安听到尺玉口中的‘奴家’自称哑然失笑说到:“我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你不用这样。”
“公子的话我尚不能理解透彻,只知这番话很了不起,尺玉确实受教。”
许安有些不解,他不认为自己的这番话很难理解,看来灵学院学生的一些想法与其他人的想法还是有些差别,在灵学院时他不认为灵学院有多了不起,可出了灵学院他也不认为灵学院有多了不起,甚至还认为灵学院的教育根本就没有被普及。
“我还有一个问题。”许安有些犹豫说到。
“公子请问。”
许安摸了摸鼻尖,低头看着自己碗里的粥粒嘟囔问到:“你是怎么当上花魁的?”
这个问题很白痴,也很欠揍,如果有人问许安你是怎么达到通灵期的那么许安绝对会起身把那人给暴揍上一顿来跟他说:我就是这么揍人揍出来的。
这种问题说出来会带有质疑,甚至会让人不自觉的去脑补上另一半没说完的话,那就是你这样是怎么当上花魁的?如果是面对木兰州许安可绝对不敢问他是怎么当上灵学院院长的,许安并非不好奇,而是他知道自己这个问题相当欠揍,木兰州又恰好有这个实力把自己揍上一顿。
他问尺玉并非是因为尺玉不会揍自己,而是他必须要清楚,只有清楚了他才更容易判断尺玉所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
事实证明许安完全是多想了,好像在面前的这个女子面前无论问再如何欠揍的问题得来的答案都会是那般温柔。
尺玉听到这话先是忍不住的微笑,没有丝毫的不悦,而后再看着许安有些嗔笑说到:“公子这话问的着实是有些奇怪。”
“咳咳…若不方便答那便不答了。”许安有些尴尬的说到。
“也不是什么难言之隐。那年冬,我二人来到这座城,饥寒交迫之中瞧见这座花楼便生出凄凉之感,迎着漫天风雪在这楼前舞了一曲,至于花魁只是虚名罢了。”
“就靠一支舞?”许安疑惑问到。
不得不说,不管是什么话,只要到了许安的口中再重复一遍那就完全彻底的变了另一个味道。
或许是尺玉觉着许安的说话方式有趣,心情也变得好了不少,不再那般拘谨,打趣说到:“公子可觉着舞的不好?”
“我…我没见过,那舞可有名字?”
“本无名字,但旁人称其为风之十七夜。”尺玉收起笑容答到。
“风之十七夜?真是个好名字,不过你好像并不喜欢?”许安愈发疑惑的问到,从对话到现在尺玉还是第一次说话的时候收起笑容,这让许安觉着好生奇怪。
尺玉轻摇了摇头说到:“这支舞为凄苦之舞,这样的舞应很难会让人喜欢。”
“可大家喜欢。”许安不解说到。
“越是凄苦在大家心中便越是容易生出感触,我只希望有朝一日这世间能够无人再看的懂这支舞。”
“无人能看懂便证明无人再有过那样的感触,我很想知道那究竟是种什么样的一支舞。”许安说到。
“公子若想看,舞于公子看便是。”尺玉含笑说到。
许安没有说话,而是轻轻摇了摇头,许安虽想看,却也知道尺玉不想去舞,既然尺玉说是凄苦之舞,那自己便不好再去要求。
“谢过公子。”
这句谢,谢的是许安没有再坚持要看,尺玉确实不想舞,她那句话是客气,却不止是客气,许安若要看她也还是会舞。
“事成之后你可有打算?还会留在这座城?”许安问到。
“无论成与不成,郢都城是不可能再回的去了,便只能在这座城。”
许安点了点头,看来自己的试探对尺玉有了不好的影响,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非要强调告诉人家会有生命危险?
“郢都城路途遥远,公子准备何时动身?”
“这个我暂时还未想好,已经可以确定明年秋后楚国与齐国交战,刺杀的话时间上不能太早,这样会给他们留出临时换人的时间,最好是在楚国出兵之前杀了他们的大将军。”
“公子是想等齐国的使团到了再作打算?”
“不错,再等些日子,看齐国是何想法。”许安点头答到。
“我听杨老先生所说,公子似乎是有一门亲事为之苦恼。”尺玉饶有兴致的盯着许安,掩嘴轻笑说到。
…许安确实还没仔细的去想过这件事,但也算不上是苦恼。齐国派公主来和亲,经过木兰州的解释许安也认为和亲的对象便是自己,只是许安对于这种事情还真没有什么打算,娶与不娶其实并不难选择,虽说木兰州担心许安成为政治上的牺牲品,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不算是牺牲。
齐国派公主出嫁,娶了便是,有什么牺牲?有谁规定惠安王只能娶一个媳妇的?又有谁规定惠安王一辈子只能爱那一个,从那以后见着别的女子看都不能看上一眼?难不成齐国还能以此事为由北伐不成?
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许安都没有道理拒绝,只是一个没见过的人要嫁给自己确实是有些荒唐,而且许安隐隐觉着自己以后的老婆应该不会容忍自己这么拈花惹草才是,他还很是瘆人的觉着自己若这么做了应该会发生很恐怖的事情。
不管怎样,许安的打算都是等齐国使团到了再说,万一这位公主也是位绝色美人儿呢?万一真的有一见钟情呢?说不准自己见到那位公主便爱的死心塌地也说不定,那时候就开开心心的娶了,哪有什么苦恼?
许安想到这里开始眉飞色舞了起来,全然忘了自己的面前还有一位女子,而这位女子前一刻还认为自己在为婚娶之事而苦恼。
尺玉看到许安的反应忍不住的噗呲一笑,看来杨老先生也只是取笑自己罢了,不过她也并不生气,反而愈发觉着面前的这位少年生的有趣。
不怪尺玉幽怨,而是面前的许安看着哪有一丝苦恼的样子?看那眉开眼笑的样子怕是已经在脑海中幻想到了洞房花烛的那一晚了,要说许安不想娶那自然是无人会信。
许安注意到了自己的反应,赶紧收回心思,有些尴尬的说到:“我…想起了一些其他事,姑娘方才说了什么?”
许安知道尺玉说了什么,但他却得装着不知道,这样才能证明他真的是想到了其他事,而不是在为婚娶之事开心。
可无论许安如何掩饰或是解释,在面前的这位女子面前全都毫无用处,这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儿的眼神似乎能深入到人的心头,扒开最外层的那层伪装,看清最里面也是最真实的那些东西。
这种人无疑是很恐怖的,可在许安看来尺玉一点也不恐怖,因为她还会小心翼翼的把你的心门轻轻合上,然后再去温柔的抚摸一番,而不是像别人那般直接去拆穿,这种感觉让许安很舒服。
尺玉依旧是温和的看着许安,微笑说到:“奴家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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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过痛苦,方知众生皆苦。愿世间无人能再看懂风之十七夜,后面还有一章,我会仔细解释风之十七夜是什么。许安很多事没经历过,所以看着有些自私,甚至很像一个反派,这并不能说明他就是错的。
在这本书中许安和李五升算是比较真实的两个人,因为他俩都怕死,世界上很少有不怕死的人,即便是久经沙场的将军去问他也还是会怕死。
怕死与贪生的意思其实是不一样的,比如说将军守家卫国奋勇杀敌,但他还是怕死,怕死是不想死,可需要死的时候他不会去逃避,像李五升这种完全就是贪生,不管你们怎么样我就是想活着。
我不会写那种一出来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满满的正义感,为救人不顾自己性命的那种主角,包括最开始许安去救成武的时候很纠结,如果没有成武劈的那些柴许安肯定不会去救他,这也是他不敢喝汤的缘故,救阿离的时候他更不会选择以命换命,我认为这都是很正常的,并不能说明主角就是个大反派。
人是会成长和改变的,书里的人也是一样。庆安18年,许安18岁,这个年纪便生出那种壮士豪情的想法实在是有些俗,而且一开始人物性格就定型的话我也很难往下再接着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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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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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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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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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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