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千秋和聂冷川两个人终于离开了那个空无一人的小树林,但是在离开之前,她还让聂冷川带她找到了之前遇见的那个小姑娘眉儿家中走了一圈。
聂冷川今夜心情甚好,有求必应(实际上他往日里对琅千秋也是有求必应的,只是今夜的心情实在是好的过分,简直都有些飘飘然了),但是仍然是问了一句,道:“怎么了,不放心吗?你不是给那个小姑娘的家中留了一只引灵纸鹤吗?有什么消息那只鹤会通知你的,不用太过在意。”
因为嘴唇肿了的原因,琅千秋现在压根就不想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她心中确实是有些不太放心,可是究竟是哪里不放心,她也说不上来。
是因为那小姑娘是凤鸣山地界的人士,所以她才不想让她无聊危险?还是因为她丧父丧母,是个孤零零的有些怪可怜的一个小姑娘?还是因为那小姑娘的父母亲尽管已经身死了,却也仍然是不能安睡在泥土之中,反而变成了吃人鬼,现在还被她和聂冷川收进了宝葫芦当中,面临着被挫骨扬灰的命运?
到底是因为什么她才对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姑娘放心不下来?亦或是上面的原因三者皆有之?总之琅千秋现在也想不明白,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只有亲眼看见了才能安心,于是便让聂冷川带着路过来了。
他们两人不想惊扰了那个小姑娘,因此都没有去敲门,只是远远的看了几眼。
那栋小小的屋子黑洞洞的,并没有点灯,仿佛是要融入到这深沉的夜色当中一般,那个叫眉儿的小姑娘睡了没有?也许睡了,也许并没有,也许她是经历了傍晚这一遭,被吓坏了,此刻正抱着被子,紧张的盯着房门,缩在床脚上瑟瑟发抖。
总之不管那间屋子里头现在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总之琅千秋和聂冷川都是不会进去的,她简单的查探了一下之前贴在眉儿门上的那个辟邪符,那张符纸完好无损,应当是他们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邪崇过来了。那只她放在树梢之上的引灵纸鹤也仍然是静悄悄的隐藏在哪里,身上的金光收敛了大半,只有头尾处还稍稍亮了一点点,夜里看上去就好像是萤火一般。
琅千秋稍稍放下心来,实际上,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不安之感。
放心之后总算是能回客栈了,也不知道真的是不是这些日子不间断的的奔波给累着了,琅千秋半路上困顿的不行,趴在聂冷川背上睡着了,压根什么都不用管,被聂冷川温柔的背回了客栈,向来浅眠、一点点动静都会惊醒的她,竟然半点儿感觉都没有,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客栈当中自然也是门窗紧闭,他们住的地方是在二楼,不过这个可拦不到如今这条已经能够熟练腾云驾雾的真龙,他轻巧的跃上窗,施了一个小小的术法,轻而易举的就打开了窗子,然后万分珍惜安顿琅千秋躺下。
虽然以一条真龙的眼神来看,这屋子里的黑暗似乎是不值一提,但是聂冷川仍然是在桌子上放了一颗小小的夜明珠,屋子当中立刻便被一层轻薄荧光笼罩,并不刺眼,但是瞬间便有了些人气,将这个小镇当中一间被恐填满的屋子点亮。
琅千秋仍然是没有醒,睡得很熟,虽然知道这种情况大部分都要归功于琅千秋太过于疲累了,但是聂冷川仍然很是得意,他现在可是能一路互送着琅千秋睡觉的男人了(并不),这是什么概念,四舍五入,就等于是琅千秋离不开他了(请不问自我感觉太过良好)。
总之因为今夜的心情实在是太过美丽,聂冷川兴奋急了,又忙活了好一会儿,甚至还打了水,给琅千秋仔仔细细的擦干净了脸和手掌心,这个过程当中琅千秋不耐烦的翻了一个身,不过最后总算是没有将她吵醒。
几近三更的时间,聂冷川才总算是收了拿颗夜明珠,只是脱了外套,就合身躺在琅千秋身旁。琅千秋下意识的追逐着热源,在睡梦当中很是乖巧的缩进了聂冷川怀中。
她睡着的时候很像是一直懒洋洋的迷糊的小猫,这样安静的样子是很少见的,聂冷川心中怜爱,在黑暗当中看了她许久,直到天色既白的时候,才终于阖上了眼睛。
因为白日里吃人鬼不出来,而且作业多有动作,用该给幕后之人留出一些时间来缓冲一下,静待其露出马脚,因此白日里倒变成了难得的闲暇时光。琅千秋和聂冷川两个人依偎着窝在床上,直到日上三竿,这才起来。
晨起下楼之后,店里头依旧是空无一人,那个店小二卖力的在门口吆喝着,但仍然是揽不进来半个客人,因此琅千秋和聂冷川两个人就变得非常显眼了。
他们两人一出现,那店小二便打趣道:“二位,咱们店里的这个床铺,是不是睡得又软又舒服……哈哈,别看咱们店里人少,可是从来都不会怠慢客人,一定会让您二位体会到什么叫做家一样的感觉!怎么样,现在已经快到晌午了,您二位吃点儿什么?”
琅千秋睡了一夜,精神头很足,心情也好,十分大方的招呼他们上了一桌子菜。
那店小二极机灵,立刻过去擦了擦他们昨天坐的那套桌椅。
因为光顾着说话,昨天的那桌子菜凉的很快,因此也没怎么好好吃饭,今天两个人倒都是大快朵颐,将一桌子饭菜吃的干干净净。
其实照着这个镇子里的时间点来算的话,现在已经都是很晚了,再要不了两三个时辰就该关门了,街道上也会变得空无一人,现在热闹的景象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是以他们两人实在算是起的很晚。
因为他们两个人之间行为举止亲密,再加上昨天睡在了一间屋子,因为这客栈里的店小二早就已经在心里默认他们二人是一对了,因此说起话来也是隐隐约约带了些调侃的意思,道:“二位可真是年富力强,春宵苦短日高起……只是不知道您二位是想要退房呢,还是想要继续住下去?”m.xiumb.com
好不容易来了两个活财神,还是两个出手大方的活财神,这店小二自然不愿意就这么轻松的将人给放跑了。只是他自己也是知道了,他们这个镇子危机重重,又诡异的很,每天天不黑就得关门了……这种地方,若是迫不得已,是谁也不愿意留下来的。
因此,他本是客套的说了一句,琅千秋却没有回答他,反而又开口问了一句,道:“你们店里有辟邪的宝符,也算是比较安全,可若是宝符用完了又该怎么办?”
那小二挠了挠头,道:“这个倒用不着操心,每隔一段时间,凤鸣山上的仙师都会下来,就是为了防止发生这种事情,好让宝符用完了的人家将宝符尽数添足。”
琅千秋了然的点点头,心下明白了,如此看来,凤鸣山上的那群败类做的还是个长久生意了?
聂冷川明白琅千秋心思,他抬眼问了一句,道:“那么小兄弟,请问下一次凤鸣山上的人下来是什么时候呢?”
那店小二面上露出为难之色,道:“这个小人可就不知道了,仙师们的法意,又岂是我这等人能知晓得了的?”
聂冷川抬了抬下巴,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住到下一次凤鸣山的人来的时候吧……没办法呀,我们两个人胆子小,总得要求着仙师们把我二人护送出去,这才能放心些!”
哈哈,这个聂冷川跟琅千秋呆的时间长了,倒是连她身上那股子狡猾的劲头都学去几分。
那店小二睁大了眼睛,又张了张口,这两个肥羊、哦不,是这两个财神爷要在店里住这么久,他们能付得起吗……不不不,哪里是想这些东西的时候,这两个人的胆子小?哼,这胆子恐怕是大的没边了,竟然还想让仙师送他们回去,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勇气!
不过虽然心里头这样想着,那店小二的面上却是圆滑的紧,笑道:“您二位是想等仙师们来了再走?哎呦,这恐怕就有的您二位等了,光是看看咱们掌柜的屯了多少宝符就知道了,这凤鸣山上的仙师一年半载的才下来一回,下一次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您二位得等多久啊?”
琅千秋抬头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道:“怎么,我们两个人来住你们的店,又不是不给钱了,这怎么听你的意思,好像还不欢迎我们似的,不欢迎也罢,趁早说了,我们去找别的客栈住着就是了。”
那店小二连连摆手,焦急道:“二位客人,这误会可当真是太大了,若是让我们掌柜的知道了,还不得拔下来小人身上的一层皮?咱们开门做生意的,哪里会有嫌弃自己的客人的,普天之下也没有这么一个说法。再者说了,这镇子上的客栈,还是咱们家店里住的舒服,别的店哪里像咱们掌柜的一样,手里头有这么多宝符,住在店里,至少您二位的安危不用发愁不是?您二位行行好,快别这么说了吧……”
琅千秋不可置否,只是又开口问了一句,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道:“那依着你的意思,有了宝符的才能在这镇子里活下去,是不是没有宝符的那些人,难道就只能等死了吗?”
“这、这……”店小二面上愁苦,沉声道:“总归以往死了的那些人,都是家里头没有宝符的,而有宝符镇宅的富裕人家,可从来都没有出过事……咱们掌柜的仁慈,知道我们这种穷苦人买不起宝符,就让我们将家中老小都接到店里来住,为了报答掌柜的,咱们便是连月钱也不好意思要了,唉,总归都是为了保命啊……”
听起来确实悲惨,可是现如今这世道就是这样,要紧的资源都紧着有钱有势的人先享了,靠力气吃饭的苦命人就只能等死了,早死晚死,终究是逃不过去。
想起昨夜见到的那个饿的瘦弱弱、干巴巴的小姑娘,琅千秋面上隐现一分煞气,手上力道没有收住,一双筷子“啪”的一声拦腰折断,被琅千秋嫌弃的甩开。
那店小二吓了一跳,连忙将那两节断了的筷子收了,道:“这筷子怎的这么不结实……姑娘稍等,小的再去给您换上一双。”
等筷子换过来了,琅千秋心中仍然是气愤,接过筷子,泄愤似的,只是埋头苦吃。
看那店小二面容紧张,聂冷川无意为难于他,便道:“方才我思量过后,觉得等凤鸣山的仙师来的时候我俩再离开,这期间的时日确实是有些久了。这样吧,安全起见,等这个镇子里的吃人鬼都绝迹之时,也就是我俩离开的时候了。”
店小二:“……”
那店小二瞠目结舌,一张下巴都要掉在胸膛上去,心想这位公子没说错话吧?还是说他异想天开,不等凤鸣山的仙师了?等吃人鬼绝迹?这怕不是脑子糊涂了。
只是经过方才一遭,他说错话惹得人家生气,此时便是半句也不敢再开口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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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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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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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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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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