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她就立马察觉出这人不带恶意,而且有几分面熟,便稍稍放下心来。
狒狒没有多远就将琅千秋和聂冷川两人放下了,他几乎头也不回的就想离开:“你们上次放我一马,我这回也救你们两命,咱们两清了。”
聂冷川和琅千秋两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这人有些好笑。但现在显然不是离开的时候,白鹿在那里发疯,不知道会牵连多少人,就是出于人道主义,他们对这件事情也不能听之任之。
这只狒狒妖怪能从那么多人中带他们两个离开,显然也不是什么太菜鸡的存在,而他们现在又正好缺人手。
这种事情聂冷川出面最合适了,琅千秋轻轻推了他一把,聂冷川只好满脸无奈的走上前去。他拦在狒狒面前,道:“兄台,现在大别山崩了,正是危难关头,你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狒狒一顿,警惕的看着他们道:“那你们还想怎样?你们先前绑架我,我还冒风险救你们出来,已经很给面子了好不好?”
琅千秋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心想真是笑话,我们没你也出的来的好不好!
聂冷川有些尴尬的点点头,道:“你就当是帮个忙,将那些受困的人就出来吧。”
通常真龙说出的命令,走兽化成的妖精是很难抗拒的。因此尽管察觉到若是接下这单子任务,就定会增加自身的危险,但狒狒一番权衡之后,仍是艰难的点了点头。
琅千秋过意不去,她在手上敲了两下,从腕上退下一个透亮的银镯子。将那镯子轻轻往地上一抛,那镯子上一阵银光闪过,便化作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正是银花。
银花一落地,便怯生生的抓着琅千秋的袖子,想要往她背后躲,但是琅千秋却十分不近人情的将她向前推了两把,对着狒狒睁着眼睛说瞎话道:“你带着我家小银花,遇到危险她就会保护你的。”
狒狒表示十分怀疑,这小姑娘看上去一朵娇花一般,好似并没有什么攻击力。看着银花那双都快哭出来的眼睛,他纠结片刻,仍是大义凛然的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这种情况下还是两个人一起行动能让人觉得安心点,就算没什么本事,至少也能望个风不是。
说来可笑,狒狒和银花两个都是实打实的妖精,不捉上几个人类填肚子已经很给厉害了,现在还要他们去移开滚石,去帮那些被困死啦的人类,这还真是有点强人所难。
至于琅千秋和聂冷川,他们又又回到莲台去了。这场灾祸不让主谋停下来是不行的,白鹿若这样一直震怒悲愤,那大别山就永远不会停歇。此地千百年来的好风水就会变成穷山恶水,这样遗祸往后好几代,造成的恶果可不是他杀几个人能比得了的。
莲台显然已经变成一个鲜血淋漓的屠宰场,罡风像刀子一样割的人手离脚断,到处都是残肢断骸、惨叫连连,十分可怖。
白鹿正正坐在罡风正中央,他白色的长发被鲜血浸透,看上就半点儿没有神仙样子,比午夜吃人的厉鬼还要让人胆战心惊。
但他偏偏面色又十分温和平静,仍是抱着满月,替她柔和的擦干净脸上的血迹。
琅千秋远远叫他一声:“白鹿!”但是他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罡风会撕裂一切靠近来的活物,虽然有些避讳聂冷川,但对琅千秋却又“一视同仁”,丝毫不会打马虎眼,半点儿不留情面。
但是琅千秋艺高人胆大,她身姿矫健灵活,再加上还有聂冷川相助,一时间倒也没怎么受伤就也来到了罡风中央。
中央异常的温和平静,看起来白鹿是不想惊扰到了满月,是以他看琅千秋和聂冷川两人闯进来,也是满脸不快,厉声喝道:“给我滚出去!”
琅千秋不在意的点点头,她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道:“外头太吵了,我说话你听不见。我进来说一句就走。”
不待白鹿有所反应,她便道:“这些人你要杀要剐我无所谓,但是你得让大别山停下来,你总不能因为一些人倒范下的过错,让整个桐城百姓给满月赔命吧!”
白鹿却厉然道:“百姓苍生,与我何关!”
琅千秋心想这人实在是有病。他是大别山的山神,桐城一方百姓全都受他庇佑,从来没听过哪一个神明要把自己的信徒全部杀死的。
琅千秋:“……”
看起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是完全没可能的了。她对着聂冷川使了一个眼色,聂冷川立马会意,上去二话不说就往白鹿后脑勺来了一下。
这一下聂冷川使了大力气,本来就打算将他打晕,让大别山平静下来。白鹿无法对他出售,按理说聂冷川应该是尽占优势的。但不知他是或许紧绷还是没从满月离开的巨大悲痛中回过神来,这一下竟然没有奏效。
白鹿愣了愣,猛然回过头来愤怒道:“你敢打我?”
见一招不成,琅千秋二话不说上去抢人。她一掌拍在白鹿肩上,趁他不注意,从他怀中抢过满月的尸身就走。白鹿上去就追,聂冷川又紧随其后,又是连续几个手刀砍在他脖颈之后,白鹿晃了晃神,恍惚的看了看聂冷川,又看了看琅千秋,只说了一个“你……”字便两眼一翻,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山上的主神既晕,大别山一时间不再受他影响,轰鸣声渐止,终于缓缓平静下来。
琅千秋脚尖在他肩膀处轻踢了两下,确认这位山神是真的被聂冷川几个手刀给打晕了过去,一时间十分感叹,竟不知道是该赞叹白鹿耐受力高还是赞叹聂冷川手劲儿实在是大的吓人。
她朝聂冷川伸伸下巴,示意她将那白鹿背起来跟她走,聂冷川依言而动,但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琅千秋颠了颠怀里的满月,叹了一口气,低声道:“现在这姑娘人已经死了,咱们总得把她的尸身送回家离去,若不然……”
她环顾四周,道:“若不然,恐怕要被这群妖魔给分而食之了。”
因为他们先前想要找桐城太守的打算失败了,是以聂冷川和琅千秋两人都不认识满江红,琅千秋开口问道:“桐城太守?”
但是却没有回答,满江红的眼睛只在琅千秋面上停留了一瞬,便立刻下滑,紧紧盯着躺在她怀里的满月。
他眼眶瞬间泛红,高大的身躯佝偻着,嘴唇微微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琅千秋面上无动于衷,她看上去像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只是走上前去,将满月往前边推了一点,道:“我们将令嫒送回来了。”
满江红上前接住满月,他垂着头,两颗泪珠从他眼尾的皱纹里簌簌而下,落在满月沾满了血迹的衣服上,瞬间就没了踪影。
他又看了看趴在聂冷川背上的白鹿,忽然低声开口道:“我,实在不是一个好父亲……”
“我明明知道到最后可能会是这样的结果,还将事情的所有真相全都告诉她,这孩子果然受不了了,你们瞧,她这不就是出去找他们了吗?”
满江红低声说着话,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说给满月听的:“别人家孩子生病了,父母不吃不喝都要给孩子治病。我家孩子生病了,我却还要她亲手讲自己的药给毁了。”
“我究竟是自己不想背上杀人的罪孽,还是不想满月因这个而活呢?”满江红这样问道。
最后琅千秋和琅千秋两人还是告辞了,临行前她从满月脖子上揭下来一块鳞片,塞到仍在沉睡的白鹿掌中。原来银亮璀璨的鳞片已经被鲜血浸的通红,但是在碰到白鹿手的那一瞬间,几不可查的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
离开以后,聂冷川问琅千秋道:“先前那群人就那样放置不管了吗?他们肯定会将你的身份泄露出去。”
他以为琅千秋会对此十分不屑一顾,没想到她愣了愣,竟然哀嚎一声,道:“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啊,这下我的麻烦事可多了!”
兀自消沉了好一会儿,她才重新恢复了斗志,仰天喊道:“哼,来便来了,难道我怕他们的吗?”
桐城的事情总算是落了一幕,琅千秋觉得浑身都轻松起来,仿佛有了使不完的力气,心情也明媚美丽了起来。
走在路上,聂冷川忽然问道:“难道就这么走了吗?若是白鹿醒来,他还要为满月报仇的话,桐城又要遭难了?”
琅千秋略有些奇怪的看他一眼,道:“咦,你不知道吗?”
聂冷川一愣:“知道什么?”
“你的鳞片吸了满月的一魂一魄,如今我已经将那鳞片留给白鹿了,等他醒来看见了,自然会明白。”
聂冷川更是大奇:“咦,还有这等事情,我竟然都不知道!”
琅千秋横他一眼,心想你若是什么都知道了,如今还能是这幅傻乎乎样子?
其实她也是偶然才看见的,把龙鳞贴在满月的脖子上的时候,她其实就已经发现了满月的神魂正在逸散。但奇怪的是,鳞片堵上去之后,不但堵住了她的伤口,好像连神魂逃走时的那道口子也给堵住了。m.χIùmЬ.CǒM
琅千秋当时就觉得奇怪,但是也没有多想。只是后来一检查,果然就在鳞片里发现了满月的一魂一魄。
“满月神魂天生有损,本就残缺,如今能集齐一魂一魄,也算是她的福泽。”琅千秋悠悠道。
聂冷川听的云里雾里,问道:“你的意思是,满月还能投胎转世吗?可她的魂还在我的鳞片里,怎么才能去阎王听报道呢?”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想事情真是周到!”琅千秋拍拍他的肩膀,违心的称赞道,“那位山神白鹿会怎么做我是不知道的,不过我知道他定是不会再想毁了大别山的,否则真受了天罚,满月没了他的庇护,恐怕真的就回不来了。”
白鹿和满月以后会是怎样,已经和他们全无关系了,他们插手进了这个事端,扰乱了事情本来的走向,这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只是那位山神,他原本只是在林间自由嬉戏的一直小鹿,后来不管是成妖还是成仙,都在排挤与白眼中度日。他的这一生本可以说是顺风顺水,也能说是百孔千疮。后来遇见了满月,他这一辈子才算真真正正的交了第一个朋友——若以后,也都能像初见时那样欢乐就好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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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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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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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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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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