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面前各字摆着一个粗瓷碗,里头装着热气腾腾的油泼面,三长老还热情地给他俩一人剥了一疙瘩蒜。琅千秋眉心抽抽,她就知道这个三长老是最难对付不过的了,以往那些硬手段,在这里不起半分作用!
三长老笑眯眯招呼道:“贤侄女,别光坐着看啊,在叔这里还客气什么。叔扯面的手艺可是一绝,你和你朋友还不快点尝一尝嘛!”
他一边吃面,还不忘记再来一瓣蒜,张口同琅千秋说话的时候,一股刺鼻浓郁的蒜味扑面而来,简直熏得她能原地起跳回旋向上翻起一周。她将身子稍微往后坐了坐,眼角看见聂冷川漂亮眼尾已经通红一片,一张手控制不住的想往上抬,想用袖子将口鼻捂住。
琅千秋心里忍不住好笑又心疼,龙的嗅觉比人类何止灵敏千百倍,此刻聂冷川显然是已经被熏得晕头转向了。
三长老当然是故意的。
琅千秋当时被琅泽捡回来的时候,瘦瘦小小一个,据琅泽所言,她父母双亡之前,家庭条件也算的上优渥,再加上父母亲将她宠的掌上明珠一般,给她养的十分挑嘴,诸如沾上葱蒜的东西一律不碰。后来被琅泽养了,这臭毛病也一直没改过来,啥东西都不好好吃,就啃些白面馒头泡水,愁的他头发都掉了好几根,一度以为这小姑娘要养不活了,最后才不得已在山上给她开了一个小厨房。
那些古早的记忆琅千秋当然是没有的,不过确实是一直到现在都十分挑食。xiumb.com
以前山门聚会的时候,琅泽还在几位长老跟前抱怨过,自己收的这唯一一个徒弟不好养活,其他位长老都纷纷表示理解,再感叹一下琅宗主带娃不容易。只有三长老,这老匹夫就常故意吃了满口大蒜,然后去琅千秋脸跟前哈气。
琅千秋那时候小小一个,躲又躲不掉,常被熏得眼眶通红,委委屈屈的跑回自家师傅怀里小声抽泣。
后来三长老逢人就说了,甭看琅千秋本事大修为高,其实好对付得很,都不用动灵力,只要以大葱当长剑,拿蒜头当暗器,保准能将她赶到羊圈里去。
现在这三长老这样跟琅千秋说话,在她碗旁边放这么大一坨蒜,自然也是故意膈应她的。
这真是一段黑历史,琅千秋近乎仇恨的盯着眼前放着的几瓣蒜头,眼里快要喷出实质性的黑色火焰,压低嗓子道:“三长老,您有什么话就明说,请不要在这里磨着时间了,弟子还有些要紧事没办呢!”
那三长老看她态度强硬,于是便也有所收敛。他想了想,先掏出一个烟斗,在腰间的烟袋子里挖出一锅旱烟,放到嘴里吧嗒吧嗒抽了两口,这才试探地问道:“贤侄女,三叔叔听星丫头说,你这次出门历练没跟队伍,自己一个人走了?”
顿了顿,还不等琅千秋作声,他又连忙道:“当然啊,贤侄女,叔这可不是怪你,你们年轻人嘛,是该出去多走走,闯荡闯荡,见见世面。你师傅没得早,你这些年也不容易,苦了你了。不过要叔说,这点星儿就该跟你学,那丫头,这些年被我给惯坏了,娇气的很!”
琅千秋默默翻了一个白眼,在心里暗道:“得,您徒弟最金贵,这用不着您跟我说!”
三长老见琅千秋默不作声,并不表态,便自顾自问下去了:“贤侄女,叔可听人说了,你这出去了大半年,你可是搞了一个了不得的东西,怎么,不打算拿出来让叔也开开眼?”
烟雾缭绕中,他意味不明的看了聂冷川一眼。真是好笑,分明已经是心知肚明的事情,却非要搞这些弯弯道道来说。
琅千秋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将他拆穿:“他就在这里,您不是已经看见了?”
好家伙,聂冷川先是给大蒜熏得够呛,现在又在这满室的旱烟中无所遁逃,给这人呛得是满脸通红,眼眶更是深红一圈,连睫毛都浸湿了。
和琅千秋一对视,两只眼睛湿漉漉的,虽然强做着面无表情,可琅千秋却无端觉得他跟个动物似的,十二分的可怜兮兮。
琅千秋皱了眉,心里顿时恼火起来。她朝聂冷川勾勾手,这家伙忍了忍,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扑过来,将她扑了一个满怀。琅千秋在他背上抚了两把,权当安慰,指尖一动,平地立刻起了一阵细风,将这股浊气吹的干干净净。
聂冷川长长呼出一口气,总算是觉得舒坦了。
“嘿嘿嘿,”三长老又吧嗒抽了一口旱烟,烟雾缭绕,却再也飘不到琅千秋那边了,他怪笑两声,道:“贤侄女,你找的这个东西,可非凡物啊!”
琅千秋只顾着看聂冷川的反应,头也不抬道:“我心中自然有数。”
三长老眯着眼睛,将琅千秋的动作尽收眼底,他笑道:“以往先辈们也未见过这东西现世,它是利是害也未可知。你能将它擒住,自然证明你本事非凡,可这东西实在是厉害,饶是
连星儿的神蛟都压制不住……”
琅千秋不耐烦的抬眼,打断三长老,扬声道:“您究竟想说什么?”
三长老尴尬一笑,道:“三叔叔是想说,这东西在你手里过于危险,若发生什么不测,实在是难以应对。叔想,咱应该找个更靠谱的、更有能力的人来接管它,不知你意下如何啊?”
琅千秋垂眼冷笑,再开口的时候竟然十分认同,她谦虚道:“您说得有理。”
聂冷川急了,他猛地坐起来,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三长老也是一怔,他没想到琅千秋竟然这么好说话,于是趁热打铁,连忙问道:“不知那位人选,你心中可有想法?”
不管琅千秋心中有没有想法,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人选。林淡那小子跟星儿已经处在了一块(哼,莫以为他不知道,他老人家耳聪目明,什么都晓得),林淡已经擒了一头蛟送给自家徒弟,他若是能从琅千秋这里将神龙过给林淡,那他岂非更加与自己爱徒相配?
“自然,”琅千秋点点头,正色道:“我。”
三长老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竟然也跟着问了一遍:“你什么意思?”
琅千秋笑弯了眼,她自然很乐意再说一遍:“正是本人。”
她从炕上施施然跳下来,淡定的理理衣摆,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说,除我以外,再无旁人。”
聂冷川自动跟在她身后跳下来,这个举动在三长老看来,就是说这条龙暂时没有要换个“主人”的意思。
琅千秋扭头要出窑洞,顺便还撂下一句话来:“没什么事儿我们就先走了,您年纪大了,别整天瞎琢磨抢别人的东西了,您抢了我师傅的东西不够,现在又来打我的主意,您老不害臊的啊?”
三长老老好人的形象终于伪装不下去了,他猛地摔了碗,怒声骂道:“无知小儿,狂妄自大!”
琅千秋扭头一笑:“您过奖!”
三长老怒喝一声,拍案而起,一杆烟枪不断变长,与人齐高,在三长老手里舞的虎虎生风。
他伸着烟杆去敲琅千秋的背,口中厉声道:“哪里走!”
这一招来的又猛又急,携带有雷霆之势,琅千秋连忙闪身避过,聂冷川却猛地回头捏住那杆烟枪,冷声道:“我是她的,这话早已经说的十分明白,难道您是要明抢不成?”
琅千秋:“嗯?”
什么叫“我是她的”,这话虽然说的意思没错,可是听上去怎么就有点不对味儿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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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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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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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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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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