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宣年呢?”
金桢导演无奈放下手里的瓜子道,“去慰问他的铁杆粉丝了,白白耽误咱们几个小时。”
见长安怕导演生宣年的气,忙支招道,“那咱先拍别的戏,等宣年回来了再拍他的。”
金桢导演指着刚搭建起来的棚道,“怎么拍?后面几场戏都是他的,这个棚昨天连夜搭好的,总不能拆了再搭吧?”
见长安自然不敢再随便出主意,看导演脸色已经不怎么好看了,怯怯的道,“那我去医院看看情况,让宣年尽快处理完回来。”
金桢导演没有说话,见长安放下电脑就往出跑,差点撞进刚走过来的魏星曜怀里,险险的停住,魏星曜眉毛一挑,双手插兜,讥笑道,“怎么?着急扔垃圾啊?”
“怎么?你是垃圾桶吗?”见长安说完一脸不屑梗着脖子故意撞了他一下从他面前过去,留下魏星曜一肚子火没处发泄,碰到前来催问福利一事的黄阍,语气不善道,“神经病,心理有问题,嫁不出去的剩女,内分泌是不是紊乱了…”
黄阍擦擦汗,不敢问不敢言,“…”
见长安从剧组跑出来招手叫到出租车刚拉开车门准备上车,突然被旁边冲过来的一个男子撞的身形一闪,还好手抓着车门不然肯定撞趴在地上了。不等她看清眼前人是谁,只听见后面有个女子的声音带着哭腔喊道,“抓贼啊,他偷了我的手机,拦住他…”
见长安抓着车门的手更用力,低头对已经坐上车的男子道,“你下来,把手机还给人家。”
里面是个尖嘴猴腮的小个子男子,喘着气催司机开车,见长安对司机道,“师傅,你别开,你要开走了你就是同犯?我打电话报警,你等着…”
见长安说着就拿起电话要拨号,男子一看着急了,抬脚就要踢开她关车门,见长安身形敏捷躲开,趁机弯腰一把抓住男子伸出来的脚往出拽,男子没想到对方不按套路出牌,而且一个女人力气还大的吓人,居然生生被见长安从车上拽了下来。
一到地上,见长安就骑在那人的肚子上,直接动手从他兜里掏出手机,招手对后面看的目瞪口呆一动不动的女孩道,“你过来,按住他的腿,这手机是你的吧?给,先拿着…”说完,她扬起拳头对着男子的鼻梁打去,瞬间对方就鼻血直流,又一拳朝对方嘴角砸去,痛的男子惨叫连连,然后她双手紧紧掐住他的脖子,对方脖子青筋都凸起了,憋得脸色一片潮红,估计是使出了生死极限的求生本能反应,居然把见长安推开了,转身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然后匍匐在地趴着往前慢慢爬,见长安起身又抓住他的腿,男子回头绝望的看着她道,“姑奶奶,手机不是还给你了吗?您放过我吧?我错了,以后不敢了。”
见长安一向吃软不吃硬,最恨有人服软求饶,愣神之际,手里松了劲,男子猛的抽回腿连滚带爬的跑得无影无踪。
被抢的是个学生样的女孩子,边哭边感激,可不等见长安享受英雄救美的荣光时刻,就看到已经跑了的男子被两名警察提溜着过来了。
“是你打的吗?”警察问。
“是…是啊?”看到警察,见长安声音立马矮了三个度。
“为什么打人?”
“他是小偷?”
“谁先动手的?”
男子一指见长安理直气壮道,“是她先打我的,你看我这样,再看她的样子。”
见长安一愣,解释道,“不是,我是为了抓住他,他偷了人家姑娘的手机想跑,我才动手的。”
被抢手机的女孩忙对警察解释道,“警察叔叔,你们不要误会,是这个姐姐见义勇为,替我抢回手机的,刚才她是想抓着小偷去警察局的,可是被他跑掉了。”
威严神圣的警察露出审视的目光在见长安身上扫了一眼,看到她胳膊上的擦伤时,道,“不管是见义勇为还是打架斗殴,都先跟我回警局做个笔录,把事情说清楚,再把伤口包扎处理一下。”
见长安无奈跟着去了警察局,警察给她做了简单的处理,听她把事情经过说了后,所说与被抢手机女子所说一致,但是那个男子却一口咬定见长安和被抢手机女孩是一伙的,要求赔偿他精神损失费还要见长安带他去医院做检查,赔医药费。
警察协商不下,事发时街边又无摄像头,警察要求见长安把家里人叫来,可她能叫什么家里人,无奈给金桢导演打电话,电话接通金桢导演应该还在嗑瓜子,慢悠悠道,“长安,到医院了吗?宣年什么时候回来啊?让他快点,这么多人就等他一个…”
见长安一脸为难还没等张嘴说话,手机就被警察直接拿走,道,“您好,请问您是见长安的家长吗?这里是安坊派出所,对…”
见长安不知道金桢导演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没一会警察过来把手机还给她道,“你爸爸说,马上过来,你再等等。”
见长安惊呆了,脱口而出又像是自语道,“…我爸爸?”
警察看着见长安的样子,有惋惜有不忍道,“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就打电话报警,徒手抓坏人我们可不提倡啊…不过你下手有点重啊,是不是之前练过?”
见长安没有说话,静静的坐在一边,嘴巴上了锁,目光沉沉的。警察的问话还有旁边被抢手机女孩与那个无赖小偷的对骂声,她都听不见了,脑子里嗡嗡的。
见长安没有多等,就看见外面金桢导演和魏星曜从车上下来,一路跑过来,面有忧色看到见长安时,语气非常急切道,“长安,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呀,胳膊受伤了?怎么回事啊?谁打你了?”
见长安只字未说只是摇头,警察走过来问道,“您好,请问您是见长安女士的父亲吗?”
金桢导演一愣,马上反应过来道,“哦,是,是。”说完扭头瞪了眼旁边始作俑者站着没有吭声的魏星曜。
警察把事情经过说了一下,又把那个男子叫过来让看了一下伤势,道,“你们协商一下,能私了最好。”
“为什么要私了?这件事我明明是见义勇为,为什么要和犯错的人去私了?”见长安急红了眼突然喊出声。
魏星曜神色平静,目光淡淡的扫了眼见长安,道,“是啊,你们警察不能什么事都让人私了吧?你调查了吗?有证据证明他不是小偷吗?”
警察没有说话,见长安又道,“还有一个人,就是那个出租车司机,他能证明我是无辜的,当时小偷就是撞开我,想坐车逃跑被我从车上拽下来了。”
警察道,“车牌号记住了吗?”
见长安失落的摇摇头,旁边那个女孩子道,“我知道,我记住了。”
警察通过提供的车牌号找到了那个出租车公司,又找到那个司机,司机师傅最终证实了事情真相。
警察不停对见长安道歉,在递还金桢导演身份证时疑惑道,“您怎么姓金,您女儿姓见?”
“他是我继父…”见长安冷不丁在旁边小声道。
金桢导演这次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意外的神情,非常配合的呵呵笑道,“是啊,是啊。”
坐在车上见长安看着旁边的金桢导演一脸惭愧的表情,道,“导演,不好意思,我在这里没有认识的朋友,警察让我找家人,我就…”
金桢导演和善一笑道,“找我就对了,你在这里我就该对你的安全负责,不过,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一定要先保证自己不受伤,你一个女孩子力气再大能打得过男人吗?”
在驾驶座安静开车的魏星曜突然嗤笑道,“我倒是挺同情那个小偷的,被一个女人打成那样以后还怎么在同行面前混…不过,不见,你也挺厉害的,又挥拳又掐脖子,你是打算弄死人吗?”
见长安低下头一双不太长但很浓密的睫毛颤了颤,扭头看向窗外,金桢导演悄悄朝前面的椅背踢了一脚,魏星曜从后视镜看到见长安按下车窗玻璃,外面的风全部灌进来,吹乱了她一头长发,她有些苍白的脸很平静和刚才在警局看小偷时的凌厉神情判若两人。
以为她就这样沉默时,突然听见她干净的声音传来,声音不大但很有力量。
“在我很小的时候和妈妈一起去集市赶集,被一个小偷偷走了她卖小猪仔挣来的几百元,那是我们辛苦一年多换来的钱,我妈当时疯了一样扔下我去追小偷,我就看见她被那个小偷狠狠推倒在泥土地上,膝盖受了重伤,流了很多血,冬天的冷风呼呼的往她破了的膝盖里灌,受伤的地方流出来的血很快就冻成了血冰凌块,走一下就掉块冰碴子,她边哭边拉着我一瘸一拐走回家。
那一年的冬天,大年三十晚上我们全家人只喝了碗拌汤,什么好吃的都没有,因为这件事我妈难过了好久,差点落下心病。
我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自己不努力却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别人的努力成果,享受不了就可以抢吗?这种人不该打吗?我这次会打他,下次还会打他。”
魏星曜知道后面关于她妈妈因为膝盖受伤,又常年辛苦劳累,得了类风湿和骨刺,导致双腿严重变形到今天已经需要拄拐才能走路的故事她没有说。
这些年她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吃了多少苦,他不知道,他所能了解到的只是白纸黑字上的一些只言片语,里面还多有不确定的词语,并无多少触动,可现在听她缓缓道出,不卑不亢,语气平淡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所谓内心坚强就是敢于平静的回头面对曾经的苦难吧。
见长安回到剧组一下车就看到宣年和谭笑站在一起应该是在等导演,只是看到他们一起下车时眼里一闪而过的意外。
宣年走到见长安跟前道,“你们?出什么事了吗?你胳膊怎么受伤了?”
见长安遮掩道,“哦,没事,磕到了…那个你的事情处理了吗?”
金桢导演在旁边不忘嘱咐提醒道,“咱们这剧才刚开拍,不能出什么不好的新闻,一定要妥善处理。”
宣年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因为我个人的问题给剧组造成这么大的损失,导演您放心,事情已经处理好了。”
金桢导演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进到棚里,对其他人道,“各部门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开拍。”
谭笑对宣年道,“宣年,我们该进去补妆了,快点。”wWW.ΧìǔΜЬ.CǒΜ
宣年又看了眼见长安的胳膊不放心道,“你真的没事吧?”
见长安故意活动了一下胳膊向他证明没事,咧嘴笑道,“没事,你快去吧。”
宣年进去,见长安一把拉住他身边的经纪人道,“那个事情后来是怎么处理的?”
经纪人神秘兮兮的往四周看了眼才凑到见长安耳边道,“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啊。这件事是人家谭笑找她爸压下来的,我听说她爸可是星空电视台的大领导。所以她算是正儿八经的千金大小姐,进这行就是玩票,不过你看人家多低调啊,要不是这件事,谁都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这次要不是谭笑帮忙,这件事一定会被宣年的对家炒作成黑料,搞不好有换角的风险,真是太感谢谭笑了。”
见长安嘴角抽了抽,对这件事没有再多问,却忍不住腹诽经纪人的话:还有不正经的千金小姐吗?哦,魏星曜算是一朵奇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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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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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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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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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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