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没有动,我慢慢的把琉璃灯从他的手上抽掉,挣扎了一下,声音呢喃:“我想起身。”
许是我这句话说的太软,又或许祈惊阙觉得我在他的掌握之中,在这偌大的房间里跑不掉,他就松开了我。
我得到了自由起身,后退了五步,瞧了瞧这房间,地上是铺着石砖,桌子是石桌,心里边了然,举起了琉璃灯。
祈惊阙见我的动作眯起了眼,眼中散发着凌厉危险的光芒,“我威胁你,你现在要来威胁我?”
我翘起嘴角:“既然你我已经结下魂契,那就来看看,我的魂灯打碎了,死的是你还是我。”
“不要任性,是你跟我结下的,它碎了你只会死。”祈惊阙坐在床沿边,绷直了后背,目光灼灼的望着我:“把它给我,我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
“本宫也不受任何人威胁。”我高举着琉璃灯摇晃着:“就像你不让本宫受委屈一样,本宫万万人之上,不是受你威胁的。”
“放下。”祈惊阙徒增厉喝:“我命令你把它放下,现在立刻马上。”
不得不说他发起火来的脸,更加像黑暗中的恶鬼,好看令人害怕,又带着未知的向往,想看看这个恶鬼剖开了之后,心到底是什么颜色?
“你害怕吗?”我笑着问他:“你越害怕本宫越高兴,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你这样,敢把本宫像一条狗一样拴着。”
“一路上本宫容忍你够久了,还想让本宫继续容忍你?你以为你是谁,你真的把自己当成本宫的夫君了?”
“朕本来就是你的夫君。”祈惊阙手撑在床沿上要站起来,我横眉冷目:“给本宫坐下。”
他起身的动作停滞,不敢激怒我,又重新坐下。
我后退一步,高举着琉璃灯,重重地砸在了石桌上。
琉璃灯被砸开。
祈惊阙脸色大变,就要冲来,我伸出食指,冲他摇了摇,眼神冰凉:“没有什么牢不可破,凡是用了劲,都会造成伤害。”
“你说本宫是你的妻子,本宫是把你的妻子复活了,但不是在本宫身上复活的,是在别人身上复活的?”
“你不去找别人,却在这里觊觎本宫,本宫是南疆的大祭司,看你可怜,才让你心爱的女子复活。”
祈惊阙脸色霎那间沉了下来:“见我可怜?”
“求不得,爱不得,本就可怜。”我声音似剑狠道。
祈惊阙狭长的眼眸逐渐发红:“好一句求不得,爱不得,你故意让你的记忆全无,忘记我惩罚我,我告诉你,无论你死与不死,都只能待在我的身边。”
他的话彻底的激怒了我,在我看来,琉璃灯碎了,也许他会死,我就赌这万分之一可能。
琉璃灯被我重重的摔在地上,四分五裂,里面如血一般的灯油,一下子四溅,火苗瞬间隐灭。m.xiumb.com
祈惊阙脸色瞬间一白,眼神凶狠的盯着地上。
而我,身体像抽干的力气一样,一下子摔倒在地,软趴趴的像没骨头的蚯蚓,趴在地上。
祈惊阙一步一步的走向我,凶狠的眼神就像狼一样,愤怒的狼,“和我在一起就那么痛苦吗?你就那么死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我趴在地上连个手指都抬不起,“本宫是南疆的大祭司,南疆人的信仰,本宫可以坠落凡尘,但本宫绝对不允许有人骑在本宫头上作威作福。”
我是整个南疆的信仰,我不能让人欺辱于我,更加不能让我守护南疆低人一等。
相比我的愤怒和立场,祈惊阙低低地笑了起来,一把薅住了我衣领:“想以死逃脱没那么容易,你必须待在我的身边。”
我软绵绵的身体被他薅了起来,随即落入他的怀里,他的手臂像两个钳子一样,紧紧的圈着我。
我在他的怀里,感觉腹腔的空气,全部跑散了。
窒息感向我袭来,我张着嘴不能呼吸,眼神逐渐涣散,动了动嘴角,“死人是不会待在你身边的,祈惊阙,我看透了你的命格,也看透了我的命格,我会死在你的手上,现在,就是一个好的结束。”
不是,现在不是结束,我要被他分尸,要被他肢解,流干血。
我不会死,不会在这次死,可魂灯都破了,我怎么会不会死呢?
祈惊阙骤然之间,把我拉离他的怀,我的眼睛模糊,已经看不清楚他了。
我想重新回到了雪域圣山,奔跑在雪地上,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回首之间,就可以看见司青杀海棠。
我怎么能让她们死呢?
到底是哪个记忆出错了,他们怎么会死呢?
眼睛彻底看不清楚,陷入黑暗之中,有浓郁炙热的鲜血,滴入我的口中。
我抿嘴不想喝,被人卡住了下颚,强迫我张开嘴。
我的嘴张开了,滴在我口中的血液更多了,我被迫吞咽,喝下很多心血。
而后坠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抱着我的人声音温柔清脆带着无尽的蛊惑:“你没有她的记忆不要紧,我们重新开始,你是一个全新的你,好不好?”
我的脑子混乱,有一道声音告诉我,不能答应,绝对不能答应,不能被蛊惑的答应。
“答应我,按照我给你的记忆,咱们重新开始,重新认识。”声音越发的温柔,急切,“重新开始,你是我最爱的人,我要和你一起白头偕老,生在一起,葬在一起。”
“只有我们两个,谁也没有,不会有任何人,不会有任何人成为我们两个的障碍。”
他给我编织的画面很美,美的就像白雪皑皑之中开出一片片火红的红花,美的令人窒息向往,恨不得醉死在这红色之中。
“答应我,答应我好吗?答应我,你从此以后叫昔依,要依附我而活的昔依,好不好?”
我的意识是薄弱的,我太想拥有他给我编制的画面,张口就答应了,我的答应换来了他急促的欣喜。
在他接触的欣喜之中,我自己也笑了,笑着陷入了沉沉的昏睡。
这一觉我睡了很久,久的被一盆冷水泼醒,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巴掌甩在我的脸上。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让我彻底醒来,脑子刺痛,一段记忆如潮水涌来,我叫昔依,是北凌三品郎中令昔中年不受待见的庶女。
因为嫡母李夫人让我嫁一个残暴喜欢虐待女子的纨绔子弟,我不愿意,被她关进了柴房三天,三天没有吃饭,现在又被李夫人身边的吴妈妈打。
吴妈妈打完之后甩了甩手,见我没动,用脚踹我:“别装死,夫人让你嫁人,你就得嫁,来人,给她收拾收拾,送上花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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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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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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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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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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