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裙裾飞扬,宛如星云。
祈惊阙看不见,他的目光只有远方,只有出宫。
砰一声,一朵烟花炸在皇宫的上空,刹那之间照亮了整个皇宫,同时,我的耳朵也失聪了一下,听不见任何声响,只能看着前面拉着我奔跑的祈惊阙。
出了皇宫,烟花犹如百花齐放,一朵接着一朵,在白雪飞絮之中开成最绚烂的光彩。
我被塞进马车里,祈惊阙没有对我温柔。
我的头狠狠的撞击在车壁上,痛得我龇牙咧嘴。
他冷着一张脸,暗红色的袍子上积满了雪。
我甩了甩头,白雪唰唰的往下掉。顷刻之间,染湿了马车上铺的毯子。
“祈惊阙你在发什么疯?”我扣在自己的手腕上,坐直了身体,马车如箭一般的行驶出去,我再一次撞击在车壁上。
祈惊阙像没事人一样,老僧入定,双眼直勾勾的望着我。
“到底怎么回事儿?”我揉着被撞疼的头:“出城,出城做什么?”m.χIùmЬ.CǒM
祈惊阙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出城看你。”
出城看我?
去城外的海棠林?
海棠林的坟墓已经被毁了。
看不见我了。
“没有任何意义存在的事情,你也做,怎么,见我向你妥协,你害怕了?”我确定他不知道城外海棠林的坟被毁了,不然以他的性子,不会这么安静。
“没有害怕,是想让你知道,想让你重温一下你是怎么死的。”祈惊阙仿佛是一头乍醒的凶兽,只想行使自己的凶残,不计任何后果。
我眉头拧起来:“你不让我重温,我也晓得,停下马车,我不愿意和你出去。”
“不可能。”
他说不可能停下马车,我不可能和他出去。
他突如其来的发疯,我没有义务陪他去疯,也不想陪他去疯,当下先开车帘,身体向前一扑,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手掌膝盖重重的落在地上,蹭破了皮,乱了雪。
我还没站起来,祈惊阙阴沉着一张脸,出现在我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我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拍了拍手掌,微微踮起脚尖,“想得到我的人,想得到我的心,不必带我去看尸体。”
“反正我月底就要和你成亲,满打满算不足十日,难道你连十日都等不及,还是说司祀子的到来,让你产生了害怕?”
之前他还好好的无事。
就连我去看赫连决他还霸道的宣誓,让我按照他说的来,我也应了。
现在突如其来的发疯,我完全不知道为何,也找不到他为何心情突然间崩坏。
“你没有想起?”祈惊阙狭长的眸子,闪烁着漆黑的光彩,带着期盼带着试探害怕,问我。
“我想起什么?”我万分不解,抽起腰间帕子,把自己的手掌包裹起来,手掌上的破皮血迹,染红了帕子。
祈惊阙目光凝视着我,似在想我说话的真假。
我一脸坦荡荡,最后他在我脸上看不出来撒谎的样子,眼中一闪而过失魂落魄,我以为我看花了眼,再细致看去,他把头一撇,声音听不出来任何起伏:“走,我带你去看灯。”
带我去看灯?
今天举国同庆,京城欢乐最盛。
最热闹的繁华街市,红色的灯笼一望无际,仿佛连上了天际。
我和他两个人各自心怀其意,周围的欢声笑语,和我们无关,哪怕我们的手臂挨着手臂,看似贴得很近,是我们的心,就像那红色的灯笼,似连接天际,其实隔着人间。
“祈惊阙!”我停在一个卖糖人的地方,叫住了祈惊阙。
祈惊阙侧身望来,站在我的身侧,目光随着我的目光望着花白头发老人,用一个小炉子,熬上一小勺糖稀,在板子上画糖人。
买糖人的都是孩子,我们这两个大人,极其格格不入的。
排队排在最后,等了约摸三盏茶的功夫,才轮到我们。
我想修复和他的关系,更加名正言顺的利用他,自然而然的要讨好他。
哪怕今天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间暴戾,我也得做好我虚伪的本分:“你想要什么图形?”
祈惊阙默了一下:“海棠花吧。”
我对摊主大爷道:“两朵海棠花。”
摊主大爷乐呵呵的在板子上倒着糖稀,转瞬之间,两朵不太像海棠花的海棠花做好了。
祈惊阙付了银子拿在手上微微失神。
咬了一口,甜味在嘴里蔓延,可惜心是苦的,再甜的糖,也填不了心中的苦。
祈惊阙见我手中的海棠花少了一大口,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你以前最讨厌吃糖。”
我拿着海棠花糖儿微微一愣,“心苦,只能用吃糖来填补,死而复生都能在我身上发生,变得喜欢吃糖,又有什么奇怪?”
“你以前碰都不碰。”祈惊阙再次说道:“凡是与糖相关的东西,你都不会去触碰。”
谁说的?
他的话语让我心中纳闷,花饼里面有糖稀,还有蜂蜜,我一直也没有不喜欢。
“变了好,一成不变,就任人宰割。”我说的几口把海棠糖全部给吞了下去,舔了舔嘴角:“挺好吃的,以前没发现,希望现在不会太晚。”
祈惊阙眉头紧紧的锁了起来,紧紧的握着自己手中的海棠花糖,我刚要提醒他要走时,南疆的九皇子司宴庭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伸手抽掉他手中的海棠花糖,笑着说:“九千岁,在茫茫人海之中,咱们相遇,是不是就应了中原人口中的谚语,有缘千里来相会?”
司宴庭长相俊美,贵气十足,端着可亲的笑脸,让人生厌不下来。
祈惊阙侧目一扫,神情极其冷淡:“有缘是千里来相会,但是要刻意为之,就不那么美妙了。”
司宴庭笑容不减,目光落在我身上,带了一丝兴然:“祀子说她就是阿酒,不知我可否有幸与她说几句话?”
跟我说几句话。
他眼中的神色就像司祀子,像是认识我,却又不确定,想来笃定一下,这很让我心中生疑。
祈惊阙伸手扣住我的肩头,把我揽入怀中,以冷傲的姿态拒绝,仿佛害怕我和司宴庭有任何接触一样:“她是我的夫人,九皇子远道而来,好生看北凌京城繁华,就不要想其他了,天太晚了,告辞!”手机端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首发
他说完不等司宴庭回答,带我转身,正好跟司宴庭擦肩而过。
蓦然之间,我的手心被司宴庭塞了一包东西。
我眉头一皱,司宴庭抢得海棠花糖落了地,被祈惊阙一脚踩的粉身碎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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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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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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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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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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