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公公看了我一眼,没有理我,挥舞起马鞭,马儿吃痛奔跑起来。
因为马车的贯力,我没蹲稳摔进车厢里,车厢里的女子在我触碰了她们,视我为毒蛇猛兽,猛然把我推开。
猝不及防推搡,让我的额头狠狠的砸在了车壁上,砸得头晕目眩,半天缓不过神来。
小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停了下来,刀多多在下面用尖细的嗓子吆喝着:“到地方了,都下来吧。”
急切的我,掀开车帘跳了下来,目光落在眼前的朱漆大门上,心跳骤然停了一下,这是皇宫的西门。
绕了一圈我又回来了?
待所有的人下了马车还没有站定,就被站在西门的公公领进了宫。
我抬脚要跟上时,刀多多伸手一横,“跟我来。”
我一愣,脱口而出:“去哪里?”
“去该去的地方!”刀多多手指微动,薄如蝉翼的弯刀在他手中浮现,威胁意味明显:“我家千岁说了,借了刀,是要还的。”
我的心骤然一紧,在这一瞬间,我完全不知道我的死对头祈惊阙到底在想些什么。
几天前把我从宫里救了,再弄进酒肆卫地牢一顿厮杀,现在又跟我说,之前我借他的手杀了司珍房姑姑要还。
“怎么还?”
刀多多嘴皮子一欠:“怎么还,姑娘心里不是有数吗?”
我心里不登底,完全没有数。
刀多多从西门把我带到北门,北门热闹非凡,一辆一辆华丽的马车排排停靠,每辆马车身侧,站着漂亮的小姐和侍女嬷嬷。
看着这个阵势,我才恍然想起今天是赫连决选妃的大日子,这些华丽的马车和漂亮的小姐,都是北凌最有权势官宦人家的小姐。
刀多多把我领到一辆最华丽厚重的马车前,马车上荡起的牌子,是宜州谢家,谢轻吟。
刀多多走到谢轻吟身后,弯腰躬身道:“小姐,伺候您的人带来了。”
谢轻吟如墨的长发披于身后,挽着发髻的头只带了一根简单的玉簪子,她听得刀多多的声音,缓缓地转过身来,我的双眼触及到她的脸,脚下的步伐忍不住的后退,满目震惊忘记了呼吸。
谢轻吟…她……她跟我曾经的脸长得有四分相似,尤其是她轻轻一扬美目,梨窝浅浅的样子,乍看之下就是我的翻版。
“阿酒,往后劳烦你照顾我了。”谢轻吟叫着我的名字,与我轻声道。
刀多多后退来到我身边,轻轻的一推我,伺候谢轻吟身边的侍女也退了下来。
谢轻吟身边没有人,她在等我。
我不敢大口呼吸,一步一步的走向谢轻吟,宜州谢家,谢侯府,没有实权,却是整个北凌最富足的家族。
谢家祖上是经商的,在北凌开国皇上打仗之时,资助了开国皇上,而后开国皇上为了感谢谢家,给他们家封了侯,还是世袭的,经过几百年的堆积,谢家的财富到底有多少,无人知道。
我缓步走到谢轻吟面前,刚要对她屈膝行礼,赫连决身边的许公公就率人前来,对着谢轻吟就道:“让姑娘久等了,姑娘请!”
谢轻吟手微微一抬,我忙不迭地伸出手,扶住她的手,右脸上的丑陋疤痕出现在许公公的眼帘前,许公公一愣,显然认出我曾经伺候在华灼儿身边:“姑娘,您的侍女?”
谢轻吟侧目勾唇:“是啊,长得是丑陋了些,贵在忠诚,父亲就给了我这么一个丫头,让我带进宫来。”
许公公深深看了我一眼,我脸上丑陋的疤痕太让人深刻了,但谢轻吟的身份,是许公公得罪不起的,他随即笑道:“忠诚就好,在这皇宫里,丑点也好,丑了就不会越来越规矩,做一些以下犯上之事。”
“可不就是!”谢轻吟随手塞给许公公一个荷包:“往后还请公公多加照顾,公公请。”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许公公得了谢轻吟的好处,瞬间笑颜如花在前面引路。
我扶着谢轻吟跟在许公公身后,从北门正大光明地进了皇宫,靠近了赫连决,离姜媚儿近了。
来到选妃之处烟波台,谢轻吟和其他四位小姐,是第一批进入烟波台之人。
不出意外,谢轻吟至少册封为四品贵嫔之上。
赫连决初登大宝,国库不充裕,谢家有银子,册封谢轻吟就等同于拉拢谢家,谢家从手缝里随便露出来点,就够他充国库了。
我站在离烟波台门口有一截距离的地方,等着谢轻吟,心中不断的思量着祈惊阙让我过来伺候谢轻吟到底是何意?
我借他的刀杀人,他又让我如何去还,谢轻吟和曾经的我长得那么四分像,是巧合还是其他?
想着想着,没察觉许公公向我/靠近,等到他开口质问,我才惊觉。
“你是灼妃娘娘身边伺候的人,怎么又跑到谢家小姐身边了?”
我瞬间打起精神,嘴角噙着一丝微笑:“公公认错人了,今日我才跟我们家小姐从宜州过来!”琇書網
许公公双眼一瞪,指着我右脸从眼角烂到脸颊上的疤,压着声音尖细如公鸭嗓子:“你这脸,在皇宫里可是头一份,咱家看得真真切切的,怎么会认错?”
他认出我来,对我印象深刻,那我就留他不得,沉吟了片刻,突然之间瞧见穿着一身华服从台阶下上来的华灼儿,心生一计把头一偏,带了些嚣张:“要不您问问我家小姐,看看她是从哪里把我捡来的,或者说,您问问灼妃娘娘,看看她身边那个和我长得差不多的人,去了哪里?”
许公公瞬间被我惹怒,满眼怒色,“你这小贱蹄子,真以为咱家不敢去找灼妃娘娘?”
华灼儿往这里越走越近,我的嚣张和挑衅继续:“那您去找啊,问问她我到底是她的宫女,还是宜州谢家的丫鬟,不然免得到时候你得罪了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御前的公公,旁人都让他三分,在后宫之中,基本无人得罪于他,我的挑衅,让他扬起了手掌。
眼瞅着他的手掌就要落下来,我一下拔高声亮,冲着许公公身后叫道:“灼妃娘娘,您来了!”
许公公扬起的手快如闪电的收回,猛然转身去看华灼儿,我的身体轻轻的向他一倾,手中薄如蝉翼的刃瞬间割破他的咽喉。
华灼儿在我那一声叫,再触及到我凶狠的眼神以及狰狞的脸,顿时如雷劈身,双眼出现了惧色,愣在原地。
许公公被我割破喉咙,我的手轻轻一推,他的身体像断了线的珠串向华灼儿倒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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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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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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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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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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